三十五
三界秩序重定后的第五十年,墨隐村的梅花又一次铺满庭院。沈砚之正为新收的弟子示范枯笔技法,墨魂端着热茶走来,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两人周身的灵力突然剧烈紊乱——案上那方与灵魂相融的古砚,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砚底游龙与紫魂的交织光影日渐黯淡。
“是天道反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林风踏着落梅走入,神色凝重,“当年仲裁者虽赐你们自由身,却未彻底抹除天帝旧咒的余孽。如今咒印复苏,古砚一旦碎裂,你们的灵魂会被撕成三界尘埃,永世不得聚合。”
墨魂抚上砚身的裂痕,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那便再破一次天道又如何?”她周身的幽冥煞气刚要涌动,却被沈砚之按住手腕。他望着砚中两人模糊的倒影,眼神沉静:“这次,我们用画来解咒。”
三日后,沈砚之闭门谢客,在画室中铺开三丈素宣。他以自身精血为墨,以文曲星本源为笔,墨魂则将幽冥帝力注入笔尖,两人合力绘制《三界归一图》。画中既有天界的鎏金云海,也有幽冥的玄黑山川,更有凡间的烟火村落,而画面中央,一对男女执手立于梅花丛中,墨蝶与游龙环绕其周,隐隐形成破咒的符文阵列。
然而,当画笔即将落下最后一笔时,天空突然暗沉,仲裁者的身影破窗而入,手中的镇界令牌泛着冰冷的金光:“大胆孽障!此画若成,将彻底改写三界法则,引发天地浩劫!”
三十六
“浩劫?还是怕我们触及你隐藏的秘密?”墨魂冷笑一声,周身煞气暴涨,竟在画室中凝成幽冥宫殿的虚影,“当年你看似公正判罚天帝,实则早已觊觎我手中的‘笔墨乾坤’!你故意留下咒印余孽,就是等我们耗尽力量时坐收渔利!”
仲裁者脸色骤变,镇界令牌猛地掷出:“冥顽不灵,今日便让你们魂飞魄散!”金色令牌化作万千利刃,沈砚之将墨魂护在身后,挥动《三界归一图》迎上,画中光影迸发,与利刃碰撞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混乱中,古砚突然腾空而起,裂痕彻底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从砚中涌出——那是仲裁者与天帝密谋的画面,是他当年如何设计夺走墨魂的幽冥帝权,又是如何将沈砚之的文曲星命格当作制衡工具。最令人震惊的片段,竟是沈砚之的前世并非殉国画师,而是天界掌管书画法则的星君,因不愿参与仲裁者的阴谋,才被剥夺记忆贬入凡间。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活在你的骗局里!”沈砚之目眦欲裂,文曲星之力彻底爆发,周身金光与墨魂的幽冥煞气交织,化作一柄黑白相间的本命画笔,“今日,便用你的血,为这幅画点睛!”
本命画笔直刺仲裁者心口,他却突然诡异地笑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墨魂,你可知你体内的笔帝残魂,本就是我埋下的暗棋!”话音刚落,墨魂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周身煞气不受控制地转向沈砚之。
三十七
“墨魂!”沈砚之惊呼着后退,却不愿伤害她分毫。就在煞气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闪过,林风挡在他身前,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胸口炸开墨色的血花。
“主人……还记得……当年的梅花笺吗?”林风咳出鲜血,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墨魂年轻时画的寒梅,“你曾说……艺术的真谛是守护……而非争斗……”
纸笺落在地上,墨魂眼中的空洞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与愤怒:“仲裁者,我要你血债血偿!”她不再压制体内的幽冥帝力,与沈砚之的本命画笔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黑白光柱,直刺仲裁者的本源。
仲裁者惨叫着化为飞灰,而墨魂与沈砚之也因力量透支,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古砚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却不再是之前的模样,而是化作一方蕴含三界灵气的“归魂砚”。林风的魂魄渐渐融入砚中,留下最后一句低语:“用这方砚……完成你们的画……”
沈砚之与墨魂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了恐惧,只有释然。他们携手走上宣纸,化作画中那对执手的男女,本命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画作。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三界归一图》发出万丈光芒,不仅彻底清除了咒印余孽,更重塑了三界法则——从此,三界众生不再受命格束缚,爱意与坚守可抵一切天道制裁。
三十八
光芒散去后,砚魂斋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幅《三界归一图》悬浮在画室中央,成为了连接三界的灵脉枢纽。沈砚之与墨魂的身影虽被困在画中,却拥有了真正的自由,他们可以在画中的三界山水间任意穿梭,继续他们的绘画之旅。
每年梅花盛开的季节,墨隐村的画师们都会来到砚魂斋,对着《三界归一图》临摹学习。他们总能看到画中的男女并肩作画,时而在天界云海中勾勒霞光,时而在幽冥山川中描绘星河,时而在凡间村落中记录烟火。画中的墨蝶与游龙会偶尔飞出画纸,落在弟子们的宣纸上,留下带着灵气的墨痕。
数百年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画师在临终前,终于在画中看到了沈砚之与墨魂的回眸。
而那方归魂砚,静静地躺在画前的案上,砚底的游龙与紫魂纹样相互依偎,成为了三界中最动人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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