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站这干啥?”叶霖松的脸出现在面前,姜澜颤了一下,慌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村里的小路上。
叶霖松:“姐你站这干啥,等我吗?还是不认识路?就这一条啊,走到头就能看到井了。”说完就要往前走,姜澜忙伸手拉住他,“别去!”
叶霖松正想问为什么,却看到姜澜眼皮上有两团灰色的脏污,“姐,你眼皮上沾了脏东西。”
姜澜用手擦了擦眼皮,擦下来一小撮灰色的灰尘,她把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姐,你没擦掉,我给你擦擦吧”,叶霖松伸手,但被拦下了。
姜澜:“回去再擦吧!我这会儿胃不太舒服,可能受凉了,你陪我回去吧。”
受凉了?叶霖松见姜澜脸色苍白,微微发抖,的确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心想女孩子就是娇弱呀,可惜自己没穿外套,不然就给表姐披一下了。
“那咱们回家吧,我给你倒点热水喝。”
姜澜点头,然后扯着表弟快速地往回走,走了十几步忍不住回了三四次头,生怕那怪异场景里的东西追过来似的。
回到外婆家后,姜澜匆匆喝了两口热水,借口不舒服回了房间。叶玲躺在床上睡午觉。
姜澜很想钻进妈妈怀里,紧紧搂着她来抵御内心的恐惧,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从床边拿了个毯子,然后蜷缩在小沙发上,用毯子裹紧自己,咬着嘴唇狠狠地发起抖来。
她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快两个小时,脑子里一团乱,不断回想先前的事。
下午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幻觉?
不,不可能是幻觉。
那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庙会、木牌,还有那个青年!这不可能是假的啊!如果是假的,那她眼皮上的灰烬......
对!眼皮!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到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青白,目光呆滞,眼皮微微发灰。
她拧开水龙头开始搓洗眼皮。粘在眼皮上的灰尘很快就干净了,姜澜又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直到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正常了才出去。
叶玲睡了一天,晚上精神好多了,便起身到餐厅吃饭。舅妈杀了只鸡,小锅慢炖了六七个小时。晚上用鸡汤下面,又炒了新鲜蔬菜,其中有一道凉拌秋葵是姜澜最喜欢的,但她这顿饭没吃几口。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刚刚好转的叶玲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餐桌上,大人们聊着亲戚间的八卦,姜澜扒拉两下面条,忍不住往叶霖松那凑了凑,小声问:“松松,我问你啊,村子附近,呃......有没有那种,就是......集市啊,庙会之类的?”
“啊?”叶霖松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含糊道:“没有啊,最近的集市也要去镇上。”
“那......寺庙呢?”
“寺庙?没有啊,我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寺庙。”
姜澜放下筷子,往大人方向瞥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问:“那,我问你啊,就是......你们去那个井打水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霖松挠挠头,一脸不解,但看到姜澜的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于是认真想了想,说:“没有吧。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事,那就是这口枯了几十年的井突然冒出水来啊。姐,你问这些干啥啊?”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姜澜扭过头继续吃面。
下午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太不正常。她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如果不说,万一外婆一家也碰上这样的怪事...... 但如果说了,会有人相信吗?
一整顿饭她都在纠结,但最后也没想清楚要不要说。
晚上天还没完全黑姜澜就洗完澡钻进被窝了,靠着叶玲能让她安心一些。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忧虑了一个下午十分耗费心力,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晚她睡的并不踏实,做了个噩梦。
梦中是一间小小的卧室,床上的女孩本来在熟睡,突然被窗外嘻嘻索索的响动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掀开了床头的窗帘。
院子里黑漆漆的,但依稀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出了院门在往外走。女孩匆匆掀开被子追出门,打翻了床头柜上的闹钟。
闹钟的时针指向二。
是凌晨两点。
女孩出了院门,女人已经走了十几米远。女孩跟上去,但不管走多快,都追不上女人。直到走到路的尽头,村庄和树林的交界处,有一口石头作壁的井。
女人走过去,站在井沿上,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妈!妈!”
女孩冲过去,趴倒在井沿上喊。
井里黑黢黢一片,但很宁静,没有挣扎的声音也没有人回应她。
女孩哭叫着,抓起井边地上的麻绳扔进井里,趴在井沿上探着身子抖动麻绳:“妈!妈!你赶紧拽着绳子,我拉你上来!”
突然,手一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绳子另一头。
女孩一喜,以为是掉下去的母亲抓住绳子了。
“妈!妈!你坚持住,马上就把你拉上来了,妈你坚持一下啊!”
女孩仰面躺在地上用脚蹬住井沿,攥着绳子一寸一寸地往上拉。
绳子那头的东西终于冒了头,但却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那尸身全身成黑褐色,脸腐烂了大半,露出森然的骸骨,眼睛却冒着绿光睁得老大,嘴巴咧到极致像是在笑,趴在井沿上,手里还紧紧攥着绳子不肯放。
女孩松了绳子,大喊:“啊!!!!!”
姜澜抽搐了一下,从梦中惊醒。
心脏跳的很快。这是做噩梦惊醒后的正常反应。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顶深呼吸,脑子乱极了,梦中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脑海里闪进闪出。
还好母亲就躺在身边,背对着自己睡得正熟。姜澜喘了两口气挪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叶玲。
扎扎实实的拥抱让姜澜踏实不少,正要继续睡,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叶玲身上似乎太热了些。姜澜半支着身子,摸了摸叶玲的额头。
又烧起来了!
她用力推了推,叶玲难受的哼了两声才醒过来。
还好,能醒过来说明烧的没有那么严重。姜澜从床头柜拿了体温计给叶玲测温,三十八度八。有点严重,她想叫醒舅舅舅妈带她们去医院,但叶玲看了时间,才两点多,便阻止了姜澜。
就算去了医院也是先打退烧针,不如先吃退烧药把体温降下去,如果天亮继续发烧再去医院。
姜澜虽然很担心,但是拗不过叶玲的要求,给她喂了退烧药,半个小时后叶玲身上开始冒汗,一个多小时后测量体温降到三十七度多,她才略微放心。
第二天一早,先量体温,三十七度七。还是有些低烧,姜澜有些着急,一家人商量之后,姜澜给姜昌打电话,告知了情况。
姜昌让她先别担心,感冒后反复发烧属于正常现象,目前低烧还好,他下午早点下班赶过去接二人回家。
姜澜挂了电话,看向叶玲,她睡的昏昏沉沉的。
如果是感冒就好了,就怕是别的。
好吧,就再等半天。回了市里,如果情况不太好也有可靠的医院。
姜澜叹了口气,昨晚前半夜做噩梦,后半夜担心母亲,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觉得很疲惫。
强打着精神吃了早饭,王惠看她精神不好,提议表弟带姜澜出去透透气。但经历了昨天下午的事情,她立马摇头婉拒了。王惠也不勉强,往院子里搬了个摇椅,让她休息一会儿。
舅舅出门了,舅妈和外婆边做午饭边照顾叶玲,叶霖松怕姜澜冷,跑到楼上要给她拿个毯子。
院子里只剩下姜澜一个人,她安静地躺在摇椅上,盯着头顶的一颗石榴发呆。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但姜澜走神走的太专注,过了十几秒,大门第二次被敲响,她才反应过来。
但仍然不想动弹,她回头看了眼二楼方向,看到叶霖松还没下来,才不情愿的起身。
“来了。”
门打开了,外面却没有人。
姜澜皱眉,探头出去,看到几米外有个身影,正是昨天下午见到的青年。
看样子,青年是敲了两次门没有回应,所以离开了,没想到刚走了十步不到,门又打开了。
两人再次见面,都微微有些惊讶。
而姜澜的第一反应则是,青年是因为昨天的事来找她的。
恰好这时叶霖松抱着毯子下来了,看到姜澜站在门边,喊道:“姐,你站门口干嘛?外面有人吗?”
“没有没有,我想出去转转!”她不想这些事被家里人知道,编了个借口,“不用陪我,我自己出去溜达溜达就行。”
“啊?不要我陪你吗?”叶霖松有些犹豫。
姜澜故作轻松道:“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了?放心吧!你给我再剥一个石榴呗,我回来想吃!”
“行!姐你午饭前回来啊,中午我妈包了饺子!”叶霖松叮嘱了一句,把毯子放摇椅上,然后回屋拿碗剥石榴去了。
姜澜见他离开,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出门,然后把门虚掩上。
青年把她和表弟的对话看在眼里,知道她不想家里人看到他,便静静地在原地等候。
姜澜来到了青年面前:“你好。”
青年友好地对她笑了下:“你好。”
对方是个长相挺英俊温和的男性。
本来想问“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来找我的吗?”,又觉得“找我”的问法太“普信”了,于是换了个措辞:“你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青年:“算是吧。我想请教一下,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姜澜心说:昨天下午的的事还不够奇怪吗?
不过她还是仔细想了想。
姜澜不算当地人,听说的唯一一件怪事,就是那口突然冒水的枯井,于是实话实说:“我不是本地人,来亲戚家玩的。但听亲戚说这里原本一个干枯了很多年的井,上个月突然冒出水来,当地人发现用来泡茶很香。”
青年点头:“是有点奇怪,但也可能是地下水突然涌上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可是......我觉得那个水泡的茶很奇怪!”姜澜皱皱眉头,补充道:“别人都只闻到茶香,我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那口井就在,就是......昨天我们遇到怪事的地方!”
青年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这样啊,我去看看那口井吧。昨天没太注意,你知道怎么走吗?”
姜澜一听要再去那个地方,脸一下变得煞白。
青年见状忙说:“不用你带我去,指个路就可以了。”
姜澜挣扎了一下,还是说:“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其实我昨天本来就打算去看看那口井的,谁知道......哎呀,还是一起去吧!”
“你确定吗?害怕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青年认真的看着她,让姜澜有些不好意思,她移开视线,装作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哎呀没事没事,不害怕!一起去吧!”
再遇到昨天的事,这不是还有你吗?
这个人应该是......靠得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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