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误解

夏侯渊与母妃深情告别后,便带着紫樱步出皇宫。然而,他并未回府,而是吩咐云影前往灵隐山。

“殿下,您怎会知晓我想去见师傅?”紫樱满心好奇,夏侯渊自皇宫出来后,未曾多问,却似能洞悉她的心思。

夏侯渊凝视着紫樱,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温柔。“虽说无法全然知晓你所思所想,但你的心思,多少能猜出一二。”

紫樱听着夏侯渊的这番话,心中暖意涌动。她未曾料到,夏侯渊竟如此了解自己。

“算是心有灵犀吧!”此时,夏侯渊一扫方才在永和宫中眉宇间的忧愁,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神情,恰似在与紫樱调笑。

“您知道我有诸多疑问要向师傅请教。他们最了解您母妃的病情,有些问题我若不弄清楚,实在不敢贸然为她治疗。毕竟她是您的母妃,看得出您对她极为敬爱,她对您而言,至关重要!”自幼便失去双亲的紫樱,对娘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岁之前。在那模糊的印象里,娘亲美丽且温柔,她总爱依偎在娘亲怀中睡觉,那种温暖与安全感。正因如此,她能理解夏侯渊要守护容贵妃的心情。

“我们魔族擅长以毒攻毒、以毒代药之法,魔族之人皮糙肉厚尚可承受!”紫樱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夏侯渊,欲言又止,“可容贵妃,未必……”

“说!”夏侯渊语气急切。

“算了!”紫樱终是不忍心,想着等见到师傅再说,此时实在不该刺激他。

“为何不说?”夏侯渊追问道。

“见了师傅再说吧。”紫樱看着他眼中再度涌起的焦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不多时,一行人抵达灵隐山丹宗药堂门口。云影翻身下马,抬手敲门。月霞闻声而来,打开院门,恰好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夏侯渊与紫樱。她的目光瞬间被夏侯渊吸引,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倾慕。云影见状,忍不住打趣道:“月霞姑娘,小心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二殿下和紫樱姑娘前来拜见丹宗二老,劳烦你带路。”

“哦!云护卫,好的。”月霞双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她赶忙收回目光,乖巧地领着二殿下、紫樱二人,朝着练功房走去,准备去见师傅和姑姑。

“二殿下、小师妹,里面请!师傅二老正在练功房研究新的药方,大师兄和师姐外出采药去了。”

紫樱跟在月霞身后,踏入练功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此地。只见练功房宽敞明亮,左右两侧布局分明。左边有一扇木门,半掩着,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炼丹房”三字。一股独特的中药气息扑面而来,透过门缝,能看到几座古朴的炼丹鼎炉,铜质的炉身散发着岁月的光泽。鼎炉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炼丹所需的原料,井然有序。

屋子右边,整面墙都是木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这些瓶罐里装着不同阶段的丹药成品或半成品,以及炼丹辅助材料。每个瓶子上都仔细贴着药品名称,方便辨认。房间的一角,立着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放置着许多古老的书籍,想必记载着炼丹的秘方和珍贵的医书典籍。书架前,摆放着一张厚重古朴的大长木桌,搭配着六把木椅。桌上放着三个簸箕,里面装满了晒干的草药。此时,丹宗老人和柳云姑姑正围坐在桌旁,专注地研究讨论着什么。听到众人进来,他们停下讨论,起身迎接夏侯渊。

“参见二殿下!”二老恭敬地向前一步,给夏侯渊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我今日带紫樱前来,是想向二位请教关于母妃的病情,以便紫樱能拟定治疗方案,还望二位不吝赐教。”夏侯渊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二殿下,请坐,大家坐。”丹宗老人热情地邀请大家入座,随后吩咐月霞奉茶。而云影则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外守卫。

“师傅、姑姑,紫樱此前匆忙离开,还请二老谅解。”紫樱想起自己刚拜丹宗老人为师,却未能尽到师徒之情,心中满是愧疚。

“丹宗前辈,有件事情,需要跟两位沟通,紫樱是魔族医师,她今日为母妃检查了伤口,认出此毒出自魔族。所以,我想让她为母妃解毒。”夏侯渊详细地说明情况。

紫樱身为魔族之人,在丹宗老人和柳云姑姑看来,并非意外之事。然而,月霞却是第一次听闻,看向紫樱的眼神中,满是惊讶。

“听说魔族之人皆是牛头马面,奇丑无比,怎会有小师妹这般明艳动人的模样?”月霞忍不住说道。

“师姐,魔族中也有长相出众之人,像我的大师兄、二师兄,容貌都十分英俊。”紫樱微笑着对月霞说,“若有机会让你见到他们,说不定你会倾心于他们其中一位呢。”

“月霞,二殿下信任我们,才将紫樱的身份告知。此事大家务必保密,切不可对外宣扬。”柳云姑姑神色严肃地警告道。

“嗯,我明白,一定守口如瓶。”月霞连忙应道。

“紫樱,容贵妃所中之毒究竟为何?”柳云姑姑转向紫樱,神色凝重地问道。

“蟾蜈冰寒毒!”紫樱答道。

“闻所未闻。”柳云姑姑在江湖闯荡多年,却从未听过此毒。

“这是魔族杀手惯用的毒药,魔族暗杀目标时,常将此毒涂抹在兵器上,确保刺杀目标必死无疑。此毒没有解药,因为杀手要让目标绝无生机。”紫樱耐心地为他们解释道。

“魔族的毒药竟无解药?魔族竟如此心狠手辣,不留丝毫余地。”柳云姑姑震惊不已。难怪她与丹宗老人研究多年,尝试了各种丹药,都无法解开此毒,只能勉强护住容贵妃的心脉。

“小樱,既然没有解药,那你打算如何为容贵妃解毒呢?”丹宗老人直入主题。

“师傅,紫樱对容贵妃近年来的身体状况不甚了解,实在不敢贸然提出治疗方案。”紫樱听到柳云姑姑那句“魔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心中犹如被针扎一般,五味杂陈。“师傅,您是用什么药物护住容贵妃的心脉的呢?”

“我们药堂有一种护心脉的丹药,是由温补固元的药物提炼而成。当时二殿下找到我们,让我们进宫为娘娘治病,恰好我身上带着两粒丹药,便给娘娘服下了。”

“小樱,既然此毒是魔族所制,你可知道它的配方以及炼制方法?”丹宗老人接着问道。

“嗯!”紫樱轻轻点头。

“你能否详细说说?”丹宗老人说道,“我们并非索要药方,只是想了解此毒的毒性源头。”

“此毒由蟾蜍、蜈蚣、砒霜炼制而成,毒性极强。若中毒者在三天内没有护住心脉,便会性命不保。若能找到方法护住心脉,得以存活,此毒便会转为慢性毒物,渗入皮肤、脏腑、骨髓之中。中毒之后,即便伤口愈合,也会时常感到痕痒、刺痛。每到深夜,中毒者会觉得冰冷刺骨,关节酸痛,全身酸软无力。”紫樱在魔界时,掌管医务,制药炼毒正是她的主管事务。曾经,她炼制出无数瓶蟾蜈冰寒毒。在魔族,她从未见过中此毒后还能活命的人。今日见到容贵妃,想到她这十年来必定饱受折磨,紫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甚至都不敢再直视夏侯渊的眼睛。

“你在魔界,曾炼制此毒?”夏侯渊紧紧盯着紫樱,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嗯!”紫樱嗫嚅着嘴唇,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那些话语在嘴边徘徊,却怎么也难以顺畅地表达出来。

“你们为何要将此毒带到灵界?”夏侯渊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他眼神中原本的炽热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克制的深邃。此刻,夏侯渊心中不禁迁怒于紫樱。

紫樱低下头,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她轻轻咬着下唇,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这一切。

“此毒为何会出现在灵界,我也无法回答。”紫樱看着夏侯渊说道,“或许要看看十年前在镇魔潭发生了什么。镇魔潭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

夏侯渊并未回应紫樱,一旁的丹宗老人却接过话茬:“此毒在灵界,仅在十年前容贵妃受伤那次出现过,此后便再未听闻。魔族早在百年前就被驱逐,余下的伤残者都被镇压在镇魔潭深渊之中。那深渊里有千年水虫,关押了这么多年,里面的魔族恐怕早已消失殆尽。镇魔潭一直由左将军一族镇守。照理说,这样的毒药……”

“难怪叫镇魔潭,原来是关押魔族的地方!”紫樱苦笑着感叹道。

紫樱不禁回想起在骏麟殿时,夏侯渊曾对她说过的话:“你可知道闯入灵界的魔妖会有什么下场?”“闯入者会被打入深渊水牢,永不见天日,每天遭受水虫噬骨、雷电穿心之苦,直到……”

紫樱抬起头,看着夏侯渊,突然问道:“你会把我关到镇魔潭去吗?”

夏侯渊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复杂而深沉,让人难以捉摸。

“我在魔族掌管事务才三年,初到灵界不久。即便我之前炼制过蟾蜈冰寒毒,时间上也与容贵妃中毒的时间不相符,而且我并未将此毒带到灵界。”紫樱不想被夏侯渊误会,急忙解释道。她十六岁才被提拔为常师,而容贵妃十年前中毒,那时她才六岁,刚被师傅带到魔宗门下。

“此毒源自魔族,与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想办法解毒。否则,我定不会饶你,以免你在灵界配置此毒。”

紫樱听到夏侯渊这番话,只觉心如刀绞。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此刻蒙上了一层委屈与伤痛的雾气,内心有说不出的委屈。紫樱望着夏侯渊决绝的面容,只觉心中一阵剧痛。她想起在魔宗时,虽也曾蒙冤受屈,但从未像此刻这般委屈难过。如今,只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要遭受他这般逼迫,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越勒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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