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和平地沟通。”卡特琳娜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根本不熟悉这个镜子空间魔法，完全是情急之下按照书中所说进行的实践。她能够感觉到镜子空间的不稳定，也许只需要海因里希一次冰雪魔法攻击，空间就能够被破坏，他就能出来。

所以她只能虚张声势，以上位者的姿态警告他：“我就是卡特琳娜本人，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敌得过我。”

她的声明果然起效，镜子里的海因里希没有再有什么不规矩的行动，乖乖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回应：“……你想要沟通什么？”

“我说了，我是被这里的我自己召唤来的。”卡特琳娜决心做到真正的坦诚，“我现在陷入了时空循环，一直没有办法结束这个召唤仪式。这里的卡特琳娜总是会将我杀死，导致时空重置，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海因里希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抱歉，这种怪事我并没有听说过。”

卡特琳娜换了一个问题：“那你知道你的王后要杀玛利亚*范维西的原因是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嫉妒自己继女比自己长得更漂亮？而且她为什么不亲自去杀，非得要召唤了我来？”

听到她这个问题，海因里希露出了怪异的表情，顿了好几秒钟才回答：“抱歉，我不知道。”

卡特琳娜不禁有些生气，问他还不如去问米洛！虽然米洛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但至少米洛不会知道却骗她说不知道。

她沉住气，没有直接翻脸，决定改变提问的方式，转而说起自己来：“在我的世界里，你跟我感情非常不好，但在这里，显然我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夫妻，你处处维护我，真是令人无比感动。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时间线上发生过的事情有太多不同，比如我那里的拜厄国王是凯特罗琳，而不是亨利*古奥斯。”

在不涉及王后的问题上，海因里希终于能够开口：“你既然是镜子魔法学的巫师，却不知道镜子理论吗？”

卡特琳娜之前与米洛探讨过镜子理论，能够理解平行时空的概念，但显然海因里希对此有自己的理解。

她示意：“请讲。”

海因里希重复了一遍卡特琳娜听过的镜子理论的概念，并告知了一个新颖的观点：“即使是平行时空，也在一定程度上遵循唯一性。镜子的面可以不断反射，是无穷无尽的无极限，但你进入的镜界只会是一个，那个保留你本身唯一性的境界。在你达到境界的那一刻，境界的时间线即受到你的影响，形成了既定的命运轨迹。”

她听得愣住，显然不能立即理解海因里希话中的深层含义。

“我的王后是镜子魔法学的高深巫师，所以我对镜子魔法也有一定的研究，也了解过镜界的一些情况。”海因里希解释道，“你所提到的拜厄国王的改变，是你和我所处世界的最大不同点。这很好解释，你本人在你的世界里即是凯特罗琳成为拜厄女王的决定性因素。由于你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唯一性在我的王后身上，所以你的缺席导致了凯特罗琳不能成为女王。于此相应的，亨利*古奥斯成为了拜厄国王。”

“我怎么可能是凯特罗琳成为拜厄女王的决定性因素？她当上女王的时候我还……”

我还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上。

凯特罗琳登基是在卡特琳娜十四岁的时候，上一任拜厄王因病去世，在往生之前将王位传给了凯特罗琳。

不过，唯一性是这样的逻辑吗？

卡特琳娜终于意识到她之前的理解有多么浅显，魔法的世界还有很多她需要深入学习的地方。

同时，她发现了海因里希的用词，他本人对镜子魔法有着一定的研究。既然如此，他一定发现了她的魔法的不稳定和粗略。

不过，他称呼王后为“我的王后”，语气亲昵，显然也将类似的感情投射在了与他的王后是同一个人的她身上。

即使她只是一个“镜中人”，但他并不希望她身上的负面经历影响到自己的结发妻子。

所以就算海因里希已经发现了她的魔法破绽，也并没有进一步行动，仅仅是坐在原位，等待她的下一个问题。

卡特琳娜知道他不会回答任何对他的王后不利的问题，便转换了话题，问：“……当初，你与我，也就是你的王后，是怎么认识，怎么结婚的？”

在她的世界里，海因里希是被肯*沙穆挟持，凯特罗琳女王伸出援助之手，让他与卡特琳娜结为了夫妻。这是政治联姻，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海因里希回答说：“我在拜厄皇家学院深造学习，与卡特琳娜相遇。那时候，我在军事政治学院，她在魔法学院授课。我选修了魔法学院的课程，听了她的课程。我们相互吸引，成为恋人。

“毕业后，我向她求婚，我们便在费里特王宫举行婚礼，正式结为夫妻。后来我父亲去世，我带着卡特琳娜回到了洛尔兰，我继承了洛尔兰的王位，而她成为了我的王后。”

真是一段美好的王子公主的童话爱情故事啊。

由于凯特罗琳没有成为女王，拜厄皇家学院也没有改名为费里特独立大学。教皇肯*沙穆没有与女王的王权对抗，莫里安接受了拜厄的割地，所以海因里希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中与那个卡特琳娜相遇。

但卡特琳娜知道他隐瞒了很多。

她可不相信自己的唯一性能影响他第一次的婚姻，不然玛利亚是从哪里来的？

她哼笑了一声，追问：“那安娜呢？你的前妻，你的儿子。既然你说夜仙女不存在，那为什么玛利亚要男扮女装隐瞒性别？”

海因里希再次沉默。

卡特琳娜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她不想在跟他耗下去。她一边观察镜子，一边寻找离开这间被封闭的书房的办法，必要时她也会对海因里希下狠手……

“既然你是卡特琳娜的‘镜中人’，让你知道也没什么。”

海因里希思考了很久，终于妥协了，开始交代：“安娜确实是我的前妻。我与她青梅竹马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做是亲密的姐姐。她曾是冰雪神教的雪圣女，是纯洁和神圣的象征。

“至于我们为什么结婚，因为我的父亲范维西二世极度渴望复兴冰雪神国。他得到了古老的典籍，其中提到相关的习俗——在远古时期，部落首领会与神的代行者合为一体。

“当时边界战事频发，拜厄害怕洛尔兰会叛变，便要求将第一继承人也就是我送到他们的皇家学院学习。我不得不去，为了保证我信仰的纯洁，我父亲让我与安娜结为了夫妻。我们并没有举行传统的婚礼，甚至没有单独同处一室，我就出发去往费里特。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第二年，我在学校收到家乡的来信，说安娜为我生下了孩子。但她是异教徒的身份败露，被秘密处死。这是洛尔兰王室的丑闻，所以对外宣称她是难产而死。”

卡特琳娜终于意识到他解释这么一大段话的根本意思：“所以……玛利亚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就怪不得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那样狠！

“但你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让玛利亚男扮女装。”卡特琳娜对这个问题相当执着。她之前一直以为玛利亚男扮女装地原因是夜仙女的预言，但既然这里不存在夜仙女，那她之前的猜测显然是错的。

“安娜异教徒身份的败露，就是因为她生下了这个孩子。”海因里希的声音变得很低，他本人似乎也被沉重的回忆折磨着，“我当时不在洛尔兰，并不清楚当时的情况。据我父亲的来信，他知道安娜生下了不属于我血脉的孩子，认为她作为王妃失去了纯洁，便决定秘密处死婴儿。

“可怕的是，只要他杀死婴儿，那婴儿就会重新从安娜的肚子分娩。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都没有办法除掉这个诡异的胎儿。于是，他只能召集了冰雪长老，以冰雪审判，判处了安娜死罪。

“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不可能有任何罪的，他们没有办法杀死他，便只能将他留下。依据冰雪神教的传统，雪圣女的孩子，若是男性，即献祭于冰雪，若是女性，则不得开口言语。既然这个孩子无法被献祭，那就只能让他以女性的身份活着。

“但他极为特殊，他的母亲是雪圣女，又是异教徒。范维西二世不希望他玷污了教会的神圣，并没有完全以雪圣女的标准来养育他，而是将他以女孩的身份放在洛尔兰王宫中。”

天，玛利亚的身世竟然这样离奇？

卡特琳娜注意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范维西二世在杀害玛利亚之后，他又会从安娜的肚子分娩？

这似乎与她现在所处的情况有些类似……

也许，这就是玛利亚能一直保留循环记忆的原因。除了他之外，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无法在时空重置时保留记忆。

“为什么王后要杀他？”卡特琳娜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她并不期待海因里希的回答，但他这一次竟然开了口：“是为了我。”

“什么？”她疑惑不解。

“虽然马林，对，玛利亚出生后的名字是马林。虽然马林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却还是把他当做了我的儿子。”

海因里希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只是迫于教会的压力，在冰雪长老的注视下，我没有办法真正将他当做公主或王子来优待。我能做到的，只是让他活下去。

“这些年来，臣子、教会一直在给我压力，希望我能和王后生下一个儿子作为洛尔兰的继承人。我身上负载的冰雪之力太多，已经令我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缩减寿命。

“王后不忍心看我受苦，决心为我生下儿子，让继承人替我分担冰雪之力。但王后却流产多次，流出的胎儿连灵魂都不存在，这是个注定不能够出生的孩子。

“前段时间，王后回去了一趟费里特，与她的导师进行了交流。”

海因里希突然抬起了头来，将书中藏着的那面镜子找了出来。他终于能够破解这个简陋的镜子空间魔法。

“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我好。”

说完，海因里希将镜子捏碎，冲破了镜子空间，出现在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将她的手腕擒住。

他眼神凛然，声音狠厉：

“即使你是她的‘镜中人’，我也不会让你妨碍到她。”

终于写完了，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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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白雪公主（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