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修为从无到有,多久才能使用灵力打出灵力暴击?
因人而异,筑基为限。
快则二三十年,慢则一辈子。
灵力外放之所以难得,根源在于炼气期仅是修行的起点,却是大部分人一辈子的终点。在此阶段,修行者如同要在干涸河床中蓄水,需专注于灵力的积累与内化,将天地灵气引入,反复锤炼经脉,夯实根基。
唯有突破炼气期,达到筑基境界,修行方从“积蓄”,迈入“施为”之始。
然而,即便排除艰难险阻踏入筑基期,灵力外放依旧是挑战。因为这不仅要求修士有浑厚的灵力基础,更考验对灵力运用的悟性。许多人即便筑基多年,仍难以自如地将灵力外放,可见其难度之高。
而谢悬携两世记忆修行,筑基初期便能灵气外放,实乃惊世骇俗之举。
也正因如此,他曾以树枝拟放剑气,看似随意挥击,却暗含远超同阶的灵力掌控力,引得他人对他在修行上的天赋造诣产生误判。
而今……
谢悬眼看着乌娃手上不断凝聚气团,从栗子逐渐缩至粟米般大小,动作愈发娴熟流畅,周围少年人们兴奋地称赞仿效,只觉得……
人麻了。
这说得过去吗?
不合常理的一幕,令他对自己过往坚信不疑的认知产生动摇。
“乌娃你过来。”谢悬唤着。“嗯?”玩得不亦乐乎的乌娃不情愿地葱手中挪开视线。
谢悬扶起他手腕,乌娃疑惑:“做什么?”
谢悬不语,只是一味切脉。他怀疑乌娃是“先天灵胚”,传说中的修行圣体。
传说先天灵胚,禀鸿蒙之气而生,与天共鸣,吸气时灵气自汇丹田,修炼不待引动,功法运转如呼吸自然,此体修行神速,同辈难及,万载难出其一,乃修士界共仰的至臻圣体。
然而,当乌娃问道:“怎了?”
谢悬面色相当凝重:“唔……”
乌娃:“?”
谢悬道:“勤快喝水!”
脉滑数有力,伴弦象。想必最近烤肉吃太多,有些上火便秘。
乌娃满脸莫名其妙,谢悬自顾自沉思着。他搭脉细探,发觉乌娃经络闭塞、周天未启,体内既无灵气流转,亦无半点修为,看似**凡胎。
又转念一想,这也不足为奇。修士修行资质本就难从外显化。
纵是仙门开山收徒,也只能先遴选身世清白、聪慧向道的孩童,收入门中传授修行之法,先引导引气入体,再从悟性与进境分辨资质优劣。
是以各门派收徒之仪向来有“小试”“小选”之称。
能否踏入仙门,全凭个人造化。唯有成功引气入体者,跨过修仙第一道门槛,仙门才会择吉日广发传帖昭告修真界,举仪式将弟子正式收入门墙,曰之“大典”。
所以即便是先天灵胚体,亦是后人依据仙尊惊世之迹杜撰而得,其真伪存否,其实尚无定论。
但,乌娃实实在在又打出了筑基修士才能使出灵力暴击,此事实在令他瞠目。
“你学过?”秉承不懂就问绝不憋着的道理,谢悬问。
幻境中无灵气。
十八年来,谢悬虽穷尽办法使修为精进,却始终受困于灵力难以快速补充的难题。
还好踏入筑基后,修士体内自成循环,仅凭运转周天可自生灵力,只是速度极慢,远不及直接沟通外界,吸纳灵气转化灵力来得利索。
因此十余年间,他对灵力使用精打细算,分毫不敢浪费,也从不在人前显现。
按理来说,不可能跟他学的。
乌娃面露茫然,随即解释道:“我一下来便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触手可及,直往骨头缝里钻。但你们好像都没感觉似的,我便就没说。方才见你施展出那招式时,那气息突然在手上贯通,我便会了。”
说着,他当面又演示了一遭,与此同时谢悬切着脉,结果依旧经络闭塞、周天未启。
就离奇。
……
箕阳山脉深处,这突兀出现的山谷占地十分广袤。谢悬带领燧离小队在外围徘徊多日,反复探寻,才小心翼翼地向更深处进发。
这几日,不时撞见零星的妖化鸟兽,此刻谢悬不再隐藏,全力施为,一路护得众人周全。纵有些波折,最后倒也有惊无险。途中休整,他还将仙门引气之法倾囊相授。
或许此方世界风土特别,除乌娃外,其余六名少年竟无一例外引动气感,让谢悬又忍不住大大惊异了一番。
这夜,众人照常选了块高地扎营休整,刚架好篝火、铺开行囊,像往常一样休整时,谢悬鼻端忽地飘过一丝腐肉与铁锈交织的腥气。
“不对劲!”乌娃警觉。谢悬一猛地起身,厉声下令:“所有人立即离开此地,朝岩崖方向跑!”这命令下的急促异常,众人尚在怔愣,便见他踢翻行囊,又补了一句:“弃下行囊,全力跑!”
话音未落,远处枯枝断裂声此起彼伏,紧接着传来尖啸。
那声音似鬼泣似魔吟,直往人骨髓里钻。众人这才不敢耽搁,跌跌撞撞跟着谢悬夺路奔逃。
暮色中,数十双幽绿色的眼睛在他们身后亮起。渐渐化作黑压压的潮水,以势不可挡之姿席卷而来。
直到此时,阿野一回头,才看清那竟是一群妖化的鬣狗。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如铁箍般越收越紧,形成合围之势。
这些鬣狗足有半人高,嶙峋的脊背上倒刺泛着青黑色,皮毛下的肌肉如活物般蠕动,扭曲变形间透着诡异,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里,贪婪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阿野立时吓得魂飞天外,惊怖大叫起来。“跑,别回头!继续跑”谢悬落在最后,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双燧石,双手一搓,掌心火焰暴起,火星如流矢般散落,落入狗群之间。他回头快速扫视,喉结微动——竟有五十之数!
为首的鬣狗已腾空扑来,带起破风锐响,却被谢悬一记掌风扫中,鬣狗爪尖划过岩石的瞬间,坚硬的石面寸寸崩解。
“这些畜生好生凶猛!”谢悬心中警铃大作。以他的实力,一对一应付这种妖物精怪不在话下,但鬣狗群配合默契,时而佯攻时而撕咬,利爪和尖牙如影随形,专挑队伍中的薄弱处攻击,攻势诡谲,一直缠斗下去,即便他能自保,其他人也必死无疑。
眼见右侧一名少年被三只鬣狗追得脚步虚浮,谢悬咬牙将灵力灌入刀刃,刀身亮起蓝芒。他旋身挥刀,刀刃如轰雷掣电,将一只闪避不及的鬣狗活活劈成两半。
少年踉跄着跑远。然而血腥味反而激怒了狗群,余下的鬣狗齐齐嘶吼,同时加快速度,如黑色闪电般分三路包抄。一路扑向谢悬,一路追在背后撕咬偷袭,还有一路竟绕到侧方,企图截断燧离小队。
“好狡猾的畜生!”谢悬登时大怒,刀刃上蓝芒频闪,近乎刺眼。他不退反进,迎着直扑面门的鬣狗,错步冲拳,拳头裹挟着灵力径直捣入畜生口中。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鬣狗的头颅如西瓜般爆裂,污血混着脑浆溅满谢悬脸庞,却让他眼中杀意更盛,面色冷得似覆千年寒冰。
与此同时,他足尖猛地点地,借着反冲力向后旋身,反手一刺便将刀刃刺入背后偷袭的鬣狗顶盖骨。那畜生的利爪距离他后心仅有三寸,脊背上的利刺几乎擦着衣角划过,谢悬手腕翻转,刀刃在骨缝间绞出碗口大的血洞,鬣狗尚未发出哀嚎便已瘫软如泥。
刀一甩,狗尸如巨石般砸向试图截断小队的群狗,又一声闷响,竟将领头的鬣狗首领撞得飞跌出去,在地上滚出三丈远。
那畜生落地后竟迅速翻身站起,颈间鬃毛倒竖如钢针,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仍然作势欲追。谢悬又飞起一脚,将脚边一只缠着不休的癞皮鬣狗踢得飞出,只听一声惨叫,鬣狗庞大的身躯瞬间蓬出一团血雾,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像投石机射出的炮弹,直朝那首领砸去。
那鬣狗首领灵活一跃,躲开了同伴的尸体。落地后,可再不敢轻易发动攻击,对着谢悬龇牙低吼。
谢悬不退反进,刀劈脚踢拳打,打得身周惨叫连连,一连冲前十几步,气势骇人。鬣狗群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冒进上前追击,他才盯着群狗,转身往后退去。
一步一步慢慢退到岩崖边,谢悬瞥见七人已手脚并用地攀上岩壁。这座岩崖矗立在碗形平原底部,不算巍峨高耸,倒像是山体被连根拔起后残留的基座,是以成为抵御的天然屏障。
待所有人都攀至最高处,谢悬脚尖轻点,催动御风诀,借着崖壁凸起的石块借力腾跃,几个起落便稳稳落在崖顶。
碎石簌簌滚落,下方的鬣狗群这才奔袭过来,嘶吼着扑到岩崖下,利爪在石壁上抓出刺耳声响。崖顶上,众人背靠岩壁大口喘气,冷汗浸透的衣衫紧贴后背。崖下,鬣狗群逡巡徘徊,幽绿的目光如同鬼火般在阴影中明灭,腥臊气息顺着风直往人鼻子里钻。
谢悬盯着不肯放弃的鬣狗群,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把弓和箭都给我。”冬娃愣了一瞬,慌忙解下自己的弓,把所有的箭筒都收集到一起交给他。
箭筒被掀翻,箭矢哗啦啦倾倒而出,谢悬一把攥住箭支,利落地搭在木弓上。他双臂展开,将弓弦拉至极限,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木弓“咯吱”作响,近乎摧折。
当第一支箭矢离弦时,箭矢歪斜着擦过鬣狗首领头顶,带起几缕兽毛。谢悬豪不在意,箭矢如暴雨倾泻,一支接一支地将箭射向鬣狗群。有的箭射在地上,有的射中咽喉,激起阵阵骚动。
箭矢很快见底,谢悬猛地将手中半废的长弓砸向靠着崖下最近的鬣狗,趁着对方惊退的间隙,一个翻身跃下陡峭的岩崖,左右腾挪间,短刃寒光烁烁。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终于,鬣狗被逼迫着退到三里之外,谢悬重新翻身跃上崖顶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
挨到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最后一声犬吠消失后,鬣狗才终于不甘愿地退却了。
谢悬带领疲惫的少年们返回扎营地。只见满地行囊被撕扯得支离破碎,里面装着的干粮连一粒碎屑都没留下。
昨夜横七竖八倒在周围的鬣狗尸体也不翼而飞,谢悬蹲下身,指尖摩挲着地面上几道交错的拖痕,泥土里混杂着暗红血渍与细碎的兽毛。看着满地痕迹,少年们面容苍白,他心里忧虑,这不仅仅是因为昨晚的遭遇,更是出于对前途的担忧。
这些少年只是普通人,外围已是如此凶险,若是深入腹地,等待他们的恐怕是更致命的危机。
“干粮和水没了,你们都先回去。”谢悬直起身断然道,“前方太危险,这些妖化动物的手段超出预料,没有足够的实力,进去就是送死,你们不能进去冒险。”
而他自忖凭借修为在里面自保不难。
其他人倒无异议,毕竟没有食物和水,对普通人来说探险就是煎熬。乌娃却突然跨前一步,攥紧腰间的匕首:“我也跟你去!”少年的眼神中燃烧着倔强的火焰,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谢悬正待拒绝,却看到那抹火焰,想到这个少年不为人知的潜力,最终点了点头。
他叮嘱完众人返程需注意的事项,目送大家离开,在地上收拢了些尚且能用的东西,才与乌娃一道离开这里,向这片迷域深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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