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三天,都没有投住客栈,三人显然都有些吃不消。茗心和白辰去凌云山的时候,并不赶时间,走走歇歇,所以就不觉得很累。
这回去的行程,因为突然收到的那封密涵,紧张许多。眼看还有一百多里才到紫霞山,且天色已经暗淡。茗心和苏芷秋,便想说服白辰找家客栈休息。白辰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拗不过茗心,答应在二十里外的客栈暂宿一宿。
赶到客栈时,天已全黑。店内还有几桌食客,一个掌柜的,外加两个伙计。白辰要了两间客房,三人刚要随小二上楼。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掌柜的赶紧出去查看,还没等他走出门去,一个踉踉跄跄的醉汉便走了进来,“怎么又是你,都打烊了,去别处喝吧。”掌柜的说着,就要让小二将那人轰走。
“别拦着我,本大爷今天有银子。”醉汉将一个鼓鼓的钱袋拍在桌子上。掌柜的打开看了一眼,便瞬间换了语气,说道:“去,给客官再上一坛女儿红。”
“对,我就喜欢女儿红!浮生梦,清冽冽,向流觞。红绡珠影,何如此际醉千场。”男子说罢,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小二刚想上去将其扶起,那人却又动了一下。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来,小娘子,干杯!”掌柜的见状,连连摇头,吩咐小二将其扶到楼上的客房里。转头赶紧跟白辰作揖,说道:“对不住了,客官。来,您这边请。”
“这人有段时间不来了,今天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的。酒鬼一个!”掌柜的边走边自言自语,像是抱怨,又像是说给白辰他们听的。
白辰并没有在意,跟着掌柜的上了楼。看着苏芷秋和茗心进房,转身走进隔壁的房间。又吩咐小二给茗心那间,上些点心果子,便关上房门。放下随身的包袱和剑,白辰坐在桌边喝了口茶。忍不住,掏出包袱中的那个锦盒。
虽然明英长老说了,不能看,但是自己明显的能感觉到盒内东西的古怪。这一路上,不知为何,他脑中总是出现各种奇怪的画面。
那些画面很熟悉,但他又很肯定,那些不是自己的经历。这不仅让他有些怀疑,是盒子内的东西在作怪,扰乱了自己的心神。
盒子上了锁,并不是轻易就能打开的。白辰的面容显出纠结的神色,他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但又不敢违背明英长老的命令。
桌上的红烛,芯子有些长,火苗有点晃眼。像是跟着白辰的思绪在来回反复。烛光透过隔墙的缝隙,将白辰的忧郁心情传到苏芷秋和茗心这边。
茗心听完苏芷秋这些天的遭遇,早已惊掉下巴,“芷秋,那你现在跟魔君已是正式的夫妻,他又如此这般对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是不想让慕言身处险境。”苏芷秋低下头轻喃。
“这魔君做的确实有些窝囊,被这么多人欺负。”茗心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师姐,不说我了。我看这一路上,白辰师兄对你,是有求必应,言听计从。这是什么情况啊?”苏芷秋一脸调皮的坏笑。
“什么情况都没有,我们只是奉师命出来办事。你别多想!”茗心自是清楚白辰的意思,只是她对白辰是明英心腹这件事,有所介怀。
明英长老的风评不好,这个白辰在她座下,自然也被众人非议,茗心也听过几件他的传闻。虽然白辰对她不错,但心底里,她跟苏芷秋一样,对白辰还是有些防备的。
“师姐,早些休息吧。我有预感,白辰师兄肯定一早就来喊我们赶路。”苏芷秋双眼一翻,跟茗心做了个鬼脸,那是她经常在茗心面前做的表情。
茗心每次看到,都会大笑。二人正欲躺下,门外却传来敲门声,“茗心芷秋,快开门。”是白辰的声音。赶紧穿好外衣,拉开门阀。外面的白辰脸色苍白,手中紧紧的握着从驿馆取回来的锦盒。
“这盒子有问题。”白辰此刻说话有些吃力。茗心眼看他的样子很是虚弱,便将其扶进屋内。白辰将盒子放到桌上,便开始闭目调息。片刻有余,他的面色稍微好转,苏芷秋和茗心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白辰师兄,你怎么了?这盒子有什么问题?”苏芷秋见他睁了眼,张口便问。
“我。。。”白辰刚要回答。
屋内忽然一阵寒气袭来,桌上的烛火随着那股气狂闪两下。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他没死就不错了。”
茗心和苏芷秋对视了一眼,赶紧去取床边取来二人的配剑。“来者何人?”茗心握紧手中的剑,朝那人冷喝一声。
“别紧张,我们刚见过的。”黑暗中的声音忽然没了冰冷,倒是变得有些油腔滑调。
“你出来!”苏芷秋朝那人也大喊一声。
“是是是,魔君夫人,小人遵命。”黑暗中的影子一晃,便来到三人面前,是刚才那个酒鬼。一身的酒气还未散尽,有些腥臭,苏芷秋和茗心赶紧捂捂鼻子。
“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男子故意装作有些委屈,顺势坐在桌边的条凳上,自顾自的倒盏茶,开始喝起来。
“你到底是谁,白辰这是怎么回事?”茗心有点急了,便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一瞬间,那人竟换个凳子。茗心的剑也因失去支撑,往下沉去。“我最怕别人抹我脖子了。你别这样,有话好商量。”
苏芷秋看到那人可以瞬间改变方位,心中一惊。茗心也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便将剑握的更紧些,准备时刻出击。
“我是凤鸣山的山神,人称天才小旋风。”那人见苏芷秋和茗心都一脸紧张,就故意说的很夸张的样子。
“我怎么没听说过,凤鸣山还有山神。再说,这里已经是紫霞山地界,你越界了吧。”苏芷秋并不买账,怼了回去。
“这就是你见识不够了,人可以满地走,山神就不能出去串个门儿?”男人还是满嘴胡言乱语。
一旁的白辰,似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直接拔出剑,说道:“别跟他废话,先将他拿下再说。”说着就要动手。那人右手食指一挥,白辰竟被他生生的又按回座位。
眼前的一幕,将苏芷秋和茗心震住,白辰可是七星弟子,他的功力是茗心和苏芷秋加起来,也敌不过的。这人竟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白辰定住。着实让他们心里有些没谱,不免生出一股怯意。
“我是好心来帮你们的,这般对我,可不是月华宫的待客之道啊。”男子喝完手中的茶,将茶盏往桌上一扔。茶盏滴溜溜的转几个圈后,牢牢的立在原先被拿起的位置。
“好了,不与你们玩笑了。我今天来,是要拿回这盒中的东西。”男子的面色沉了下来,不给人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们死也不会给你的!”白辰的身子虽被定住,但嘴巴还可以讲话,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
“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就这么誓死守卫了。”男子不屑的看了眼白辰。手指敲敲桌面,似在打着拍子。
“这里面是如意镜,是魔族暗枭的东西,与月华宫没有半毛钱关系。再说,你刚才不也打了这镜子的主意吗?许映凡那小子,在盒子上做了手脚。若不是我出手救你,你早就被勾魂散耗尽,气竭而亡了。”
“勾魂散,是什么?”苏芷秋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一种被施了法术的无色毒粉。沾染者,会断断续续陷入幻境。时而清醒,时而正常,一点点的将心神气血耗尽。直到完全分不清楚幻境和现实,气竭而亡。你若不去开这盒子,倒也没事,但你若动了打开的念头,触摸那锁扣,你便难逃一死。”
男子的话让白辰安静下来,他的脸色很难看。一是他确实动了打开盒子的念头,二是这盒子的机关如此安排,那这里面的如意镜更是一件棘手的物什,说不定真的会给月华宫带来灾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不成你是许映凡的同伙,想黑吃黑!”苏芷秋口无遮拦,那黑衣瞬间脸色难看,伸手拍一下苏芷秋的头:“齐慕言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猪脑袋,气死老夫了!”
“有话好好说,你干嘛动手啊。”苏芷秋捂着脑袋,往茗心身后躲了躲。
“直说吧,我不是人。我是魔君雾昭的灵兽。这次出来呢,是感应到了天缘缚的异动。本来老夫在地底下睡的正香,一个天雷就把我劈醒了。”说罢,男子的身子一激灵,像是那天雷的余威还在。
“天缘缚,你怎么可以感应到它,你身上也有吗?”苏芷秋的好奇心立马就被勾了上来。
“我没有,那是雾昭的东西。只是作为他曾经的爱宠,我对主人的旧物有些感应罢了。”
男子怔了一下,“都被你带跑偏了。我想说的是,这如意镜,让我带走。我不白着你们,拿这个跟你们换。”说着男子掏出一个比巴掌大点的铜笛。
“这是什么东西?”苏芷秋有些看不懂。
“他们没见过,你应该知道。”男子一本正经的看向白辰。
“这是追影笛,其声如厉鬼缠身,可杀人于无形。”白辰的眼中也满是惊讶。
“这是我从许映凡那儿搞来的,那小子贼狡猾,费老劲了。”男子说着将扁盒打开,拿出里面的如意镜,将铜笛装进去。
“你师父不会怪罪你的,你就咬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好了。”男子说罢,拍了拍白辰的肩膀。起身,就要离去,却又忽然停住,对着苏芷秋说道:“我叫旋丰。我们还会再见的,魔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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