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哎呀你捅我.干什么？当年老子在冥水渊，这一双焦雷锤以一敌百，杀了多少正道的牛鼻子，难道连一个小小什么菌子人都降不住？保护不了白药师？你也怀疑我的本事？”

梅无忧头疼：“莫里将军，你还没看出来吗？尊上对白药师很不一般啊。”

莫里邪：“？”

莫里邪：“……”

莫里邪恍然，但也拔高了嗓门：“君上不是只惦记亡夫人吗？当年我还进献过美姬，君上差点没活剥了我——”

“小点声！”梅无忧去捂他的嘴，“我有幸见过白公子的画像，和这个白药师，有八分相像，而且……白药师的容颜还更在白公子之上。”

“你的意思是……替身？！”

“哎哎哎！我可没说啊！”梅无忧紧张道，“总之，这也是好事，你不知道这些年君上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白公子早成了他的心魔，你以为君上……罢了。”

你以为君上同意与正道和解真是心怀天下吗？他是被心魔折腾得太狠，不得已需要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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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雀没想到云煜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带自己同行，但他也不敢大意，一路都在悄悄从储物镯里找药，现在没有条件炼制，只能用生萃的办法，将几种草药汁混合，他飞速将混合好的草药汁水涂抹在自己的手腕和手心。

几乎是涂抹上的一刻，白子雀就感觉到阴气入体，周围的景色也开始飞速变化。

草，这么厉害！没时间耽搁了。

“啊！”

“魔君小心！”

云煜忽听身后的白子雀惊呼一声，忙停下脚步，刚回头去看个究竟，就感到对方整个人扑进了自己怀里，那只修长柔软的手，抓.住自己的时候，却感到一阵寒如冰窖的凉意，几乎要冻断了他的胳膊。

彻骨的疼。

云煜下意识想推开那人，却硬生生忍住，反而将人护得更紧，下一刻，眼前景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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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依旧昏暗，像是傍晚的样子，白子雀是被唢呐声吵醒的，他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头上蒙着块红布。

一低头，又看到自己身上的大红……裙子？

盖头、花轿、喜服……这是……新娘子？？！白子雀掀开轿帘，只见那些鬼气森森的牌位、棺椁和土楼都消失不见，入目是一片绚丽的柑柤树，红的枝条，黄的叶，白的花，恍然如梦。

放大的柑柤树，耳边还响着荒腔走板的唢呐声，绝对是换了个环境。

看来是成功了，他成功进入了菌人幻境，那么，云煜人呢？白子雀清晰地记得，自己把云煜拉了进来。

[宿主你在吗？]

“系统？”

系统发出松口气的声音：[看来失忆的不是你。]

若多人同时跌入幻境，菌人就会挑选其中一个，使其失忆，再用他的记忆作为蓝本，造一个幻境。

显然白子雀也想到了，这里应该就是云煜的记忆，“但……婚嫁是哪一出？云煜没有娶过妻啊。”

[确实奇怪，不过，菌人幻境只是以人的记忆为骨架，再创造出新的幻境，里边的人和发生的事，不会和他的记忆一模一样，就比如现在这个诡异的环境，看起来像人界，也像鬼界，但就不像魔界。它只是魔君心中记忆的缩影而已。]

白子雀：“原来如此。”

系统提醒道：[宿主你的终极任务是毁掉云煜，若能让他永远困在这幻境里，他的神魂就会被作为柑柤树的养料而慢慢被蚕食干净，相当于魂飞魄散。你的整个任务便可提前完成。但倘若他想起一切，就可以打破幻境醒来。]

[当然，如果能在幻境中重伤他，也会得到高分评价，仍旧可以换取你的生命值。]

道理白子雀都懂，但为啥他一个大男人是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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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雀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何要穿着女装，更不知道要嫁给谁。

下了花轿之后，便由老嬷嬷扶着跨火盆，他悄悄地掀起盖头一角，然后更震惊了——自己竟还不是唯一的新娘，白子雀默默数了数，发现算上他，一共12个，排着队跨火盆，好家伙！

只听司仪喊了声“老爷到！”

想必那个“老爷”就是新郎了，待到白子雀要看个清楚，却被老嬷嬷提醒，不可以掀开盖头，只得暂时作罢，而整个婚礼上宾客也好，下人也罢，都跟死人一样安静，不像婚礼倒像是葬礼。

真不愧是阴气催生出的柑柤树和菌人做出的幻境。

想必那些面无表情的老嬷嬷们、宾客们都是菌人了，可新郎是谁，云煜又在哪里？

婚礼就在这颇为诡异的气氛里，按部就班地结束，白子雀由老嬷嬷搀着，领入了洞房，听司仪宣读的流程的意思，“老爷”应该是轮流安排侍寝，今晚是第一号新娘，还远轮不到他。

既然第一个晚上无事发生，他打算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先修整一夜，理清思路明日再打探消息，没想到，进了房间，却不是“自己一个人”。

铺着大红鸳鸯戏水刺绣的喜被上，坐着个豆丁大的小娃娃。

奶娃娃身上有些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可生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又细又软的头发扎成揪揪，一身大红袄，像个矜贵的小萝卜头。

虽然五官还没成年之后的锋利深刻，却也看得出轮廓，毕竟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白子雀一眼就认了出来：“云煜？！”

他怎么变成奶娃娃了？这走向是自己没想到的！

老嬷嬷走路都没声音，突然鬼魅似的出声：“这是压喜床的孩子，是咱们云家的少爷云煜，也是您的继子，按着规矩，圆房之前，喜房里都要有个男孩子压床，天色不早，娘子早些安置，老奴退下了。”

“哎？等等？”

老嬷嬷站住。

云煜受惊不小，所以他是……和云煜的爹老魔君成亲？？那云煜现在算他儿子？？？

看白子雀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老嬷嬷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白子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干巴巴地问：“我还有几天跟老爷圆房？”

“新娘子你是第十二个，自然是还有十二天。”老嬷嬷说完，就自顾自退了出去，只留白子雀和奶团子版云煜大眼瞪小眼。

白子雀：“……”

云·奶团子·煜：“……”

白子雀抱臂打量奶团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云煜，小东西奶乎乎软.绵绵的，五六岁的样子，好像一屁.股就能坐死。

等等，白子雀忽然生出个念头，“系统，如果现在直接掐死他，是不是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提示：幼年态死亡，对本体造成伤害较小，评分较低。]

啧，算了，如果真让他去掐死一个孩子，白子雀可能也下不了手，毕竟对不起他的是成年版云煜，跟着奶团子形象差得太远了。

白子雀肩膀一松，同时却见小云煜也明显放松下来。嘶，这小崽子莫非感受到自己方才的杀气了？这么敏锐的吗，他才几岁啊？

“你多大了？”

小云煜脆生生地说：“五岁。”

白子雀：“……”要是等他长大，不得等上十几年？别到时候自己也闷死在幻境里了，这不科学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奶团子主动发问。

白子雀答非所问：“云煜，你做一个详细的自我介绍，包括你家都有什么人，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事，事无巨细的那种，说不清楚不准在床.上睡觉。”

这要求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有点苛刻，但没想到小云煜眼睛一亮，惊喜地问：“我真的可以睡床.上？”

“？”

睡个床而已，这么兴奋的吗？这幻境可是参照了云煜的记忆，他小时候不会连张床都没有吧？

白子雀不动声色地“嗯”了声，又耐心听着崽子介绍了一遍，原来这是“云家宅院”，云家没什么背景，似乎跟修真界无关，小云煜听下人们说云老爷隔一段时间就要娶新娘，但他亲眼见的就这一次，至于他自己的娘.亲，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倒和白子雀所知的信息差不多，云煜那个老魔君的爹，娶媳妇比换衣服都勤，生的孩子可能自己都数不过来，夭折的不计其数，在这种苛刻的环境下，最后长大成.人的竟还有十九个，另外十八个最起码还有娘.亲看顾，唯有云煜是个例外，他从小没了娘，爹也不管，所以连魔宫里干杂活的赤奴们都敢欺负他。

小时候应该是挺惨的，不止小时候，就连白子雀上辈子刚认识他的那会儿，云煜也过得很不好，直到后来他韬光养晦，渐渐羽翼丰满，才成功地从一个小变.态，长成了厉害的大变.态。

……看来奶团子版云煜没有说谎，白子雀掌握了基本情况，便不再管孩子，自顾自走到圆桌旁，准备借着灯光拆掉这一身的首饰，桌上红烛摇曳，放着一面梳妆镜，他对着镜子，拆头上的鸡零狗碎，有金步摇、有白玉笄，乌云堕髻，口若含朱丹，还真……像个女人。

嘶，云煜能在幻境中变成小孩子，自己不会真的变了性吧？白子雀惊恐地摸了把胸，然后才松口气，很好，平的。

待要再摸关键部位，以进一步确定自己性别的时候，却听一道小奶音说：“姐姐你真好看。”

原来小云煜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垫着脚，真诚地望着白子雀，大眼睛满是赞叹。

“……”白子雀无语极了，连小孩子都觉得他娘！

这破幻境！

他拆头饰的速度明显加快，最后云髻散开，化作一片柔顺乌黑的长发，直垂坠到腰.际，大红喜服也脱掉，并用袖子狠狠抹了抹嘴，抹掉唇上的胭脂，才没好气地对奶团子说：“男女分不清吗？”

“你……不是姐姐吗？”小云煜扬起小.脸，“男的怎么可能这么好看，你肯定是姐姐。”

跟奶团子版云煜对话真的感觉太奇怪了！那是云煜耶！是高高在上的大魔头，现在竟然仰着小.脸，垫着脚，才能跟自己说话，白子雀看着孩子的脸蛋子，忽然生出恶趣味，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我不是姐姐，我是你爹。”

他这一捏，多少带了点两辈子的私人恩怨，用力很大，立即就把孩子掐得眼泪汪汪。

“我跟你爹成了亲，那我也是你名义上的爹。”

“快，叫爹！”

五岁的魔君还没生出傲骨，很识时务，被恶劣的大人欺负了，知道反抗不了就不反抗，他抽抽鼻子，一张嘴差点吐出个口水泡泡，含糊不清地叫了声：“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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