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已经从浓浓的雾霭中漏出了明亮的光线，整个世界先进地好像是被另一种文明侵入改造过的样子。

遍地都是各式各样的机器和穿行的运输车，世界的一切都被般若井然有序的推演和维护着。

就连这个月这一天需要出生婴儿的数量也被计算的一清二楚。生育不再成为随机事件，而是必然要素。

人类被般若用机器人们维护得很好。

车内广播不知疲倦地广播着所有的信息，“有一条快讯由中央医院刚刚送达，今年地区的生育率统计数据非常客观，新生儿12,5987个，般若又一次成功地将生育率稳定在15.25%附近。”

“可见，只要我们按照般若的规定健康生活，人类一定可以重新维护得之不易的辉煌时代——机械时代。”

人类播音员慷锵激昂的样子有些夸张。

苏瑞滑动着屏幕上的发言，看来大家都挺认可的。

当嬷嬷的戏剧人生：确实，昨天我的孩子出生了，真的巨巨巨好看！基因修改真的绝了！

人类大蟑螂：我的正在培育，三个月，【图片】【图片】看上去好丑。

公主渡劫：我还没，但是想和爱人设计一个女孩，最好有银灰色的瞳孔。

专业生育定制：瞳孔定制效果不好哦，宝宝在长大后还是褪色成父母瞳孔的颜色。

AAA专业宝宝定制：亲亲，这里可以定制哦【亲亲】【亲亲】

AAA代幼儿定制：来了，顺着网线爬过来了，楼上有差评，不建议！！！

“说到孩子，我想起刚开始我们在污染区遇到的那个谷真，他怎么样了？”苏瑞一边换好衣服，一边问道墨禾。

“送到儿童管理中心了。”墨禾皱了皱眉，“我留了自己的通讯方式，想来对方一直没给我打电话，应该孩子适应性还挺高的。”

“改天去看看。”苏瑞点点头，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口面包，鼓着一侧腮帮子咀嚼的样子可爱极了。

“好的，回头我安排一下，和你说。”墨禾点头，替苏瑞解了保险带。

苏瑞下车后，隔着车门和墨禾挥手后就离开了车内。

“你也算是机器人。”身后的莫辛出声道。

墨禾通过后视镜看着对方被蜷缩在一起呆呆的样子。

“机器人是不可以和人类相爱的，你在违背机器人伦理，被发现是要彻底销毁的。”

“唔——”车身以极快的速度弹射而起，让莫辛整个人翻身躺倒在地上。

“我不是机器人。”

为了证明自己，墨禾伸出自己的机械仿生手臂，“我的身体里确实有一些部件，但我和你不同，我有大脑，我会思考，我可以感受。”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机器人是不可以和人类成为伴侣的，你真的会被销毁的。”

“闭嘴！”墨禾转头凶狠地威胁莫辛：“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就先把你拆了送进机器人销毁区！”

莫辛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辩论和真相之间选择了闭嘴。

“刹——”

墨禾打开了后侧的门，“滚吧，你到家了。”

莫辛安静地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咕嘟咕嘟滚了下去。

墨禾：......真没想到你丫还有这功能。

研究所里，大家按例都和苏瑞打着招呼，但和之前不同，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与往常不同的敬意和探究。

究竟是敬意多，还是探究多，难以分清。

等到苏瑞站定看到电子屏幕上自己的红底照和墨禾的红底照排在一起的时候，她恍然大悟。

看着屏幕里面的照片，那是自己毕业时候家里莫辛帮忙拍的，整个人化着淡妆还是藏不住整日泡在实验室的疲惫。

幸好眼里还有几分纯净快乐的光芒，似的脸也没有那么憔悴。

是啊，这么平凡的一个刚毕业的孩子，怎么会、凭什么就成为最厉害的零级职员，最厉害的新圣者呢？

她凭什么连身份卡都可以放在军功赫赫的军事部部长前面呢？

“苏组长，今天来的好早。”陈智扶了扶眼镜，一副怨妇看到自己久归的丈夫，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您在研究所只是挂职呢。”

苏瑞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了，这个月给大家都加一份工作补贴，另外今天刷我的卡，请我们组去绿叶仙境吃一顿。”

陈智和身后的卢新瞬间挺起了肩膀，整个人都不阴郁了。

卢新欲言又止地抬起头，眼神在陈智和苏瑞之间徘徊，转而向苏瑞询问：“您真的是新圣者吗？”

“叮——”电梯门缓慢地打开。

苏瑞叹了口气，“先进去吧。”

卢新和陈智跟在苏瑞后面，看着苏瑞的表情，有好奇，有探究。

苏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喘了口气组织语言道：“我是新圣者。”

卢新和陈智都抽了一口凉气，彼此眼睛都瞪得老大。

陈智的嘴都快装下一个鸡蛋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陈智颤颤巍巍地问。

“什么是真的？”苏瑞疑惑地问。

卢新跟上，脱口而出：“就是传说新圣者可以穿墙而过、遁地就走。”

陈智和卢新的星星眼立刻敬仰崇拜地看着面前的苏瑞。

是不是，是不是苏组长。

苏瑞觉得好笑，弯起嘴角看着两人：“你们是小时候童话故事看多了吗？”

“新圣者是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没有穿墙而过、遁地就走这种夸张的能力。”苏瑞解释道，“我们只是被般若认为大脑的开发程度会高一些，对于维护世界的观点也会新一些而已。”

“那隐形、空中移物、飞行呢？”

苏瑞摇摇头，“都没有。”

“那时间穿梭呢？”卢新凑过来小声问道。

苏瑞愣了愣，翻涌的记忆被卢新从翻出来，一点一点敲打着她的神经。

“我靠，就像控制时间的神吗？”陈智惊讶地扶了扶眼镜，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苏组长，你怎么不说你这么厉害呢！深藏不露啊！”卢新也兴奋地搓搓小手，立刻虔诚地拜了拜苏瑞。

“苏组长一定要保佑我实验顺利、生活幸福，一辈子做个快乐社畜。”

“我也要！我也要！苏组长保佑我额，找到对象！争取脱单！”

“叮——十五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上楼的研究员看着苏瑞身边两个人合掌冲着苏瑞疯狂拜了起来。

一个膀大腰宽的研究员动了动浑身肥肉的身体，咳嗽一声，问道：“额，你俩在给苏组长驱邪吗?”

苏瑞眼神制止了两人想要进一步跪拜的疯狂心思，解释道：“他们俩工作压力太大，正在发疯。”

研究员了然，迅速加入了谈话：“我也是，苏组长，真不知道今天我应该先左脚踏入实验室门口还是右脚踏入实验室门口比较好。”

“要不你双腿一起跳过去？”苏瑞建议到。

“有道理。”那位研究员郑重的点了点头，跳出了电梯。

苏瑞：······

难道咱们研究所压力大到让大家这么癫了吗？

到了办公室，苏瑞打开了私密模式，坐上了座位长长舒了口气，目光严峻起来。

她对着镜子，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一段洁白的腹部。

镜子里面有一只手摸上了右侧腹部，手指抓了几下以后撕下了一张和皮肤一模一样质地的止血贴。

在那个位置，有一个被填满纱布的洞口，正血淋淋地往外渗血。

苏瑞的脸白了些，她拉开抽屉，重新将伤口的纱布一一拿出来，换上全新的纱布，又喷上了一堆补剂，最后贴上了一张全新的止血贴。

她将那些换下的材料全部扔进了焚烧炉，任由火焰吞噬者暗红且**的纱布。

伤口没有好，甚至有变坏的迹象。

急救仓也修复不了自己的伤口，每次修复完成后，那一块还是会立刻塌陷下去。

苏瑞给自己打了加倍的止痛针，将这半个月积累下来的工作快速地完成。

就连陈智也探头过来：“这就是新圣者的实力吗？你改文件的速度甚至可以和系统不相上下。”

苏瑞只是笑笑，给陈智了自己的账号代码，“等下你带着组员们一起去绿叶仙境吃饭吧，我就不去了。卡在这里，随便刷，我请客。”

“非常感谢，苏组长！”卢新翘起耳朵疯狂感谢道，拉着组里面的其她女孩最后还是把苏瑞劝上了车。

包厢中，大家正要开启今天的重头戏：灌一灌苏组长的酒，消解自己的压力的时候，一排仿生人冲进来将醉醺醺的大家团团围住。

苏瑞面不红心不跳的喝完最后一杯，将面前熟睡的研究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正要起身询问怎么回事。

“快点！快点！每个房间都要搜！”是陆川的声音。

“这个呢？”陆川探头进来，“诶！苏组长？你也在，喝酒？”

叶璇听到苏瑞的名字，也好奇地探头过来，两个头一上一下。

“苏...组长？”

“你俩能不能完整的出现？”苏瑞看着门口的两个头，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喝的太快，身体分解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嘿嘿，我们就是路过，路过。”叶璇连忙拉走陆川，飞一般地跑了。

苏瑞看着消失的两人，自己是什么时候让这两人这么怕自己了？

过会儿，伴随着噔噔噔的声音，叶璇的头又冒了出来：“苏组长，我们正在封锁这家店铺，你先别走哈！”

过了会儿，墨禾进来，看了一眼就明白什么情况。

她转头就从口袋里拿出一管清醒剂，递给了苏瑞。

苏瑞没有接，只是侧过头，露出了一段脖子。

墨禾笑笑，抬手将清醒剂扎进了苏瑞的脖子。

随后抬手，按在苏瑞的太阳穴处有力度的按压起来，苏瑞低着头，靠在墨禾身上。

“我们在查一个重要的案子，可能你要呆很久。”墨禾轻声解释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吗？”

“嗯。”苏瑞没有说话，眼睛清醒地睁开，没有丝毫醉意。

“那去我车里躺会儿？”墨禾建议道。

苏瑞摇摇头，任由墨禾将自己长长的头发编成和她一样的紧紧的发髻。

“好看吗？”苏瑞仰起头，看着穿着正装的墨禾。

灰白交错的战斗服和腰带，勾勒得她身体线条反而更加明显了。

“管理员的脸可以直接读取我的数据库。”墨禾眼里全是苏瑞半眯半醒的样子，笑着解释道，“还不够吗？”

苏瑞的眼睛暗了暗，上一次，墨禾就是说完这句话，就彻底被销毁在了这栋楼里。

她直起身，毫无畏惧地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墨禾，一把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闭嘴，这是什么垃圾的情绪反馈？”

墨禾垂下手，恭敬礼貌地站着，甚至为了便于苏瑞掐着，还特意低下头。

“我所有的情绪反馈都基于预设反应。”

苏瑞松开了墨禾，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沙果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才说：“是吗？你早上和莫辛争吵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墨禾恢复正常的表情，目光跟着苏瑞移动起来：“我必须在人类和机器中都尽量维护自己是人类的身份。”

“莫辛在质疑我的身份，这会影响到我的生存。”

“砰——”苏瑞将手里的酒重重地扔在了地面上，玻璃的质地立刻炸开来，酒撒的到处都是。

大门被合起来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把陆川和叶璇也都吓一跳。

一股浓烈辛香的味道散开在整个房间中，一个研究员刚晕乎乎的醒过来，苏瑞瞪过去，她又晕乎乎的睡过去。

“这是真的，管理员，这都是处于生存考量。”

墨禾再次解释，站在原地没有动。

“站着不许动。”苏瑞小声命令道。

砰砰砰——

“苏组长？墨部长？你们在房间里吗？我们俩有事汇报！”陆川的声音冒出来。

“查到那些东西了？”

门被打开，只有苏瑞站在大门口望着两人，陆川和叶璇往里面看也没有看到墨部长。

陆川愣了愣，停顿了一下，惊讶地想问您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又改成：“是的，苏组长。”

苏瑞拨开袖子，伸出自己的手环对着陆川和叶璇的终端碰了一下，一条授权令就出现在两人的终端上。

两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上面零级职员的标志。

“临时调动，我来负责这个案件。”苏瑞走出一步，关上了门，止住了两人探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