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恶心死了！”曼妙想大喊出声，嗓子却像灌了沙似的咔咔作响。
他们怎么不去死，她怎么不能杀了这些贱人。
曼妙胃里开始倒酸，翻涌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干呕了一阵，扶着烂墙有些头晕目眩。
“死丫头，骨子里就贱......”
“你们不知道吗？她家里......哈哈哈哈，你看她那贱样，天天把自己当大小姐。”
“为什么不去死？！”曼妙低着头，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些渣宰不是看不见她的能力吗？那她动手将他们全杀掉就好了。死人就不会再讲话了。”
“好恶心......”
女人的推攘，谩骂，还有那些向她伸出恶臭手臂的男人，都好恶心。
曼建德恶心，老太婆恶心，曼来钱也恶心，妈妈恶心，那些贱人恶心，曼妙更恶心......
曼妙呕了一声，哗啦把下午喝进的奶茶吐了个干净。
她大口呼吸着，心中那根岌岌可危的弦似乎马上就要崩断。她瞳孔闪烁着墨绿的光，周身的雾气开始运转。
这么多年的恨没了寄托点，最后一丝离开这个地方的希望也即将破灭，既然她活不了，那那些人也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
她转身要往回走，手臂却突然被人拽住了。
“等等，曼妙！”
周身的雾气划伤了来人的手背，他轻嘶一声，却还是没松开手。
那人抓得很紧，生怕她一挣扎就要离开。
曼妙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转过了头。
是成瑜。
借着昏暗的路灯，成渝看清了她的脸，原本就有些病态白的皮肤此刻被泪水覆盖，在路灯下平添了一丝诡异和说不出的脆弱，似乎眼前的人是纸做的，苍白消瘦，风一吹便要散了。
“......你跟踪我？”曼妙声音里充满了怨毒，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不起，但.....”
“怎么，很有趣吗？看到我这样，你好奇心浓烈所以要跟踪我吗？！”曼妙猛地抬头，大喊道，“放开我！”
成瑜手臂被绿光包裹，他只是松了松力气，道：“曼妙，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
曼妙看到了他手里的包装盒，先是一愣，随后讥讽地一笑：“这样啊，可怜我。”
“不是的，这样更方便我们联系，就当是我借给你，曼妙，你先冷静下来，好吗？”成瑜松开了手，语气慢慢放缓，像在哄孩子似的。
曼妙脸上嘲弄的笑意还在，她没说话。
“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曼妙，别这样。”
成瑜并没打算露面，但她突然爆发的法力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如果不拦着，曼妙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见过这样的术师，为了私欲的，为了报仇的，为了荣华富贵的，最后无一不是自相残杀。
“曼妙，你听我说，我知道他们很可恨，但这些人不值得你为他们搭上自己，说这些也许很无力，但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先冷静下来，好吗？”成瑜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来，但他没能做到。
路灯闪烁了一阵，曼妙低下了头。
一滴滴泪水砸在地上，她努力控制着酸涩的眼眶，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样子。
天色已经很晚了，路上只有飞驰而过的零星车辆。
过了很久，曼妙低声道：“你回家吧。”
成瑜把手机塞给她，给了她一卷现金：“这些借给你，手机卡是我的，以后还回来就好，曼妙，如果你愿意，柳絮，宁意，我，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曼妙没应声。
过了一会儿，地上暗沉的影子只剩下了一个人，曼妙捏紧了拳，看到了一小摊滴落的血迹。
没用，她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靠别人施舍，只会当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曼妙在原地站着，面前的路灯“嗞喇”一声熄灭了。
她抹了抹湿润的脸颊，雾气散开，她慢慢往远处走去。
成瑜到家已经是半夜了，房子里的灯关着，他没打开，低声道：“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
他径直走去卫生间，摁开了灯，手上的伤口还算浅，他用水冲了冲，不甚在意地拿过牙刷洗漱。
下一秒，卫生间外响起异动，他连头都没抬，习已为常的放下牙刷，草草漱口，随后橙黄的雾气包裹他，他甩甩手腕，长刀现形。
“来的真不巧啊......”
“哐当！”门被强力破坏，直直砸在地上。成瑜从窗口跳下去，狰狞的巨物紧随其后。
曼妙第二天还是去了学校，因为没睡好的原因，眼下一片乌青，把身边人吓了一大跳。
“妙妙，这是怎么了？你熬夜了吗？”
有乌青并没什么，可是曼妙太白了，这一圈乌青显得格外明显，连任课老师也问了她两句。
“昨天楼上装修，有点吵，没睡好。”曼妙故作轻松道，“没事。”
“半夜装修，谁这么缺德啊？”
“现在的人怎么都一点不顾别人的感受？”
曼妙敷衍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乐之发资料的时候，曼妙正趴在座位上补觉，女孩儿半边脸朝着外面，手臂被压得微微泛红，方乐之看了一会儿，把她的那份资料递给她同桌，同桌意会，又把资料塞进曼妙桌肚里，给方乐之比了个ok的手势。
方乐之发完，回到座位，看着曼妙的后背，过了半晌，低头翻开了书。
裤兜里嗡嗡震了震，曼妙皱眉，把手机拿出来。
是宁意。
成瑜把三个人的联系方式都给她加好了，没有说是借给曼妙的手机，给柳絮和宁意的说辞是自己把她们的联系方式给了曼妙，用曼妙的口吻申请了好友。
曼妙看了眼消息。
“曼妙，阿絮说想找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曼妙顿了顿，想问她为什么不亲自和自己说，手里打字道：“什么时候？”
对方很快回复了过来，她正要看，一只手遮住了屏幕，随后向下压了压。
曼妙疑惑地抬起头，方乐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声说：“胆子这么大，不怕手机被收了？”
曼妙没带过手机，忘记了学校的规章制度，但还是回道:“不用你操心。”
方乐之看她把手机收下去，这才拿着杯子接水去了。
曼妙趁机看了一眼屏幕。
“知道你在上学，阿絮说放学在你们校门口等你。”
曼妙回了个“好”，把手机收起来。
曼妙刚出校，就看到了树荫下正在说话的柳絮和宁意。
宁意也看到了她，朝她招招手。
曼妙走过去，宁意便自来熟地搭上了她的肩，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和阿絮打赌说你肯定马上就出来了。”
柳絮蹙眉：“我没和你赌。”
宁意装没听见，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柳絮和曼妙并排，半天没说出话来。
“宁意说你有话和我说？”曼妙开口问。
“你感应到魔兽了吗？”柳絮说，“昨天晚上。”
曼妙摇摇头。
“我希望你能快点适应你的魔法。”柳絮皱眉，“不要当个废物，魔兽来了只会逃跑。”
曼妙脸上凝固了一瞬，问：“你找我说话，就是为了数落我？”
“不是数落你，我不想看到我们救下来的人，连这点能耐也没有，希望你别死这么早，我们也不是每次都来得及去救你。”
曼妙咬紧了牙，面上有些挂不住。
“阿絮，哎呀。”宁意听不下去了，连忙过来打圆场，“阿絮是希望你能快点掌握你的法力，实话跟你说，这几个月出现的魔兽越来越多了，昨晚出现的魔兽是冲着成瑜去的，上午阿絮刚去给他疗伤。成瑜伤得很重，阿絮担心你，我们虽然不如成瑜厉害，但至少有自保的能力，但你刚获得法力，如果不能快速适应，境遇会很危险。”
“......你们没去帮他吗？”
宁意看了眼柳絮，轻轻叹气：“不是我们不帮，成瑜遇到的魔兽总是很厉害，我们连结界都闯不进去，别说帮忙了。”
柳絮还是淡淡的，没有开口。曼妙忽然觉得她和方乐之很像，不过方乐之不像她这么嘴毒。
曼妙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曼妙，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很好接受的事，但是我得告诉你，既然你被选中了，就必须得努力掌握，魔兽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这毕竟不是过家家。”宁意笑笑，“我两年前也是这样，但没办法，日子总要过下去，曼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曼妙冲她扯扯嘴角，思绪又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成瑜在xx医院，愈合了伤口但还是很虚弱，他在医院打点滴，有时间去看看他吧。你如果不能快点发挥作用，下次遇到魔兽，我不会再来了。”柳絮说完，往另一边走去了。
“下次数落我，打电话就行了，不用劳烦你跑这么远。”曼妙冲她道。
“曼妙，阿絮说话是不怎么好听，你别太在意了，她真的是担心你。”宁意嘿嘿笑着，“放心吧，你遇到危险了我们还是会来的，你要加油哦。”
说罢，她朝柳絮的方向跑去：“阿絮，你走慢点！”
柳絮嘴上不说，还是放慢了步子。
曼妙捏着拳，没注意到几米外想喊住她的方乐之，快步走远了。
方乐之手里还抱着两本资料，看着她去的方向皱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往马路边等他的小车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