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海洋身在卧室的地上，光从窗户打在天花板。

“我和王拓……一时也说不清。”

碗是高杉刷的，之后就走了。

想留的话卞海洋说不出口。

身上一条薄被，是之前高杉盖过的，已经没有味道了。

卞海洋闭上眼，强行让自己入睡，高杉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响起。

翻了个身，卞海洋只觉得天热的让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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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角落，一个平房，被扩建成廉价的旅店。

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墙面被吸音海绵附着，没窗，空调开到最大，里面的人快被烟气淹没。

“幺鸡！”

“胡了！”二哥很是兴奋。

“又胡了。”不满生硬的语气，声音却娇脆，应该是个楚楚甜美的人

可‘楚楚’点了根烟，指甲整齐干净，没涂颜色，眼镱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显得人有些刻板。

白色半袖衬衫，深灰的齐膝裙，更加死气沉沉。

眼睛因为过多的烟气而眯着，看似慵懒，却暗藏精明。

“你俩是不是出老千啊？”珠圆的嘴唇说着尖酸的话。

抬起的下吧，让眼尾看上去更加上扬，看人时带着冷傲。

“说什么呢，老妹，这都录着呢，谁能出老千。”

二哥急力解释。

“楚楚”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家。

下家感觉了审视，转了下眼珠，看向‘楚楚’。

“那还玩吗？”清润的声音，是高杉。

“玩吧，输了这么多，我能走吗。”‘楚楚’准备抓牌。

“我不玩了。”是‘楚楚’的上家。

“哟怎么了哥们？”二哥连忙问。

“没钱了，下次吧。” 说着起身要走，可门打不开。

“我给你叫人。”二哥在桌子下面按了下。

“哥们你先坐下，这空调都开到最大了，你怎么还满头的汗。”

说不玩的叫耿明，一个公司的财务。

“怎么了怎么了？”开门进来的是强子，还是一脸的狗腿像。

“这哥们不玩了。”

“哟，这么早就不玩了？”

“嗯，没钱了，下次再说吧。”边说边用手擦了擦脑门的汗。

“行行行，那我这就叫人结帐，哟明哥，我看你有点不舒服啊，来，上那屋，那屋有窗户，你缓缓。”

说完带着耿明去了对面的小房间。

“我去个厕所。”高杉起身，跟在两人后面。

路过对面的房间时，正好门要关上，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里面还坐了一个女人，一手递给耿明一瓶水，另一只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几人走出旅店，已经后半夜了。

为了保险，没人开车，都是步行离开。

走了快20分钟，上了主干道。

“楚楚”在道边拿出电话，输入一个没有存的电话号码。

直到无人接听的语音响起，才放下电话。

‘楚楚’也不恼，表情甚至有点嘲弄。

没接的电话让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微风徐徐间，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就这么走了很远，即使还没出租车，也没有让其烦澡一毫。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总算来了一辆出租车，说了目的地，疾驰而去。

墙上的电子时钟显进已经3：20了，保安喝了口茶，让自己清醒一点。

“嘀。”

门禁响了，保安顺着窗户看过去。

“哟，陶医生这么晚才回来啊？”

“嗯。”陶敏冲他勾勾嘴角，快步进了小区。

保安盯着陶敏的背影，白色衬衫修身，灰色短裙包裹屁股，走路时身形摇曳，心里暗道一句真｜骚。

－－－－

8号早上8;30 一组办公室。

“根据人脸识别，‘二哥’最后一次出现在弃后的‘铁路小区’，从小区的道口往北，进入城市主干道，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没说明目的地，开到一半下了车，步行至一处开放式城市公园内，之后消失。”

吴东阐述着最新进展，其他人全部看向投屏。

‘二哥’的外貌形象也更加清晰。

170左右的身高，身形较瘦，平头，年龄大约在30－40岁左右。

“面包车上提取的指纹正在比对前科人员。”

“于俏案有一条新线索，于俏弟弟曾多次找过于俏要钱，于俏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可以从其弟弟处深挖一下。”腾锐接着道。

“同时在王晓雪案中保存的麻绳里可能会提取嫌犯的DNA，物证现在在溪城，如果真的提取成功，案件将会有重大突破。”

再对所涉案件进行最新的汇总后，看似有了进展，其实还是云里雾里。

如果提取不到DNA怎么办。

‘二哥 ’不再出现怎么办。

于俏弟弟方面也没有挖出线索又该怎么办。

队员们都在心里叹着气。

“于俏的弟弟在峻县读高中，之前四起案件中厉春案就发生在峻县，其余都在奉阳，凶手手段虽然残忍，但从选择作案对象，犯罪前的准备，实施过程都非常保守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动手，所以在地点的选择上，同样适用，他所作案的犯围，一定是让他感觉到非常安全，熟悉，甚至舒适的地方!”

“奉阳与峻县是他的舒适区。”

舒适区。

腾锐眼睛转了转。

“晓楠，你把这五起案件的案发地圈定一下，出个分布图。”

陈晓楠听到后，直接在电脑上敲敲点点。

几分钟后，一张分布图出现在幕布上。

案发地点的分布还是挺分散的，看不出有什么联系。

没人说话，室内只剩下沉默。

“凶手现实生活中可能寡言，矮小，交际较少……”

“也许从事简单的工作，生活拮据……”

高杉的话在脑海里重复。

猪蹄扣……

特殊胶带……

“那是……”

卞海洋看向幕布上的分布图。

“可以把厉春案的案发地放大吗？”卞海洋说完看向陈晓楠。

“可以。”

陈晓楠放大图像。

“旁边那个绿色的标识再放大一些。”

所有人都盯着幕布。

标识逐渐清晰。

“兴盛水果蔬菜批发市场。”

腾锐看着标识上的名称，神经跳动了一下。

“晓楠，你调取一下详细信息。”

啪啪几下，兴盛详细的信息挂在幕布上。

兴盛水果蔬菜批发市场成立于2004年，除了水果蔬菜的批发，还包括，粮食，禽畜 ，水产干调等大大小小多个分类。

经营的产品大多消往奉阳，溪城等多个省内城市。

“腾哥，我们再去一次王拓的酒吧看看吧。”

“有什么发现？”腾锐问。

“还不太确定，如果想要拿到王拓的头发，要么在王拓的家里，要么是在王拓常出入的地方……”

腾锐的胳膊肘点在桌子上，来回搓着拇指与食指。

“行，晓楠，老吴，你俩继续盯着‘二哥’，走吧。”

腾锐起身朝卞海洋抬了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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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抬着头，清点着酒柜里的酒。

“宇哥，吧台有人找。”

耳机传来前台小妹的声音。

"知道了。"

腾锐和卞海洋站在吧台前等待，酒吧非常暗，有一股皮革夹杂酒精的味道。

吧台小妹联系完金宇，就准备忙自己的事情。

“哒哒哒哒。”快又重的脚步传来，吧台小妹习惯性的等着来人。

"给，单子。"来人40多岁，身矮平头，穿着简单，汗味明显

“哦，谢谢，那个，宇哥，马上过来，你们稍等一下。”说完，吧台小妹就和来人一起往酒吧深处走。

来人身穿一件绿色的方领T恤，转身之际，后背用红色仿宋写着‘兴盛果品’四个字。

本是平常不过的广告杉，现在却像锋利的银针，挑拨着两人的神经。

卞海洋看向T恤衫离开的背影，像被盯住。

腾锐撇了撇了卞海洋。

“挺神的，是吧。”

看似莫名的话，两人却有种心知肚明的感觉。

金宇从库房出来，正好碰到吧台小妹与送货的工人。

“宇哥。”吧台小妹打着招呼。

“嗯。”金宇点点头，又看向旁边送货的人。

“今天水果送来得早啊，辛苦了。”金宇客气着。

“今儿个人手够，送的快。”送货的工人应合着。

“记得核对清楚，不着急。” 叮嘱完，金宇便往吧台走。

快走近吧台时，金宇认出了其中一人，这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在门口徘徊了很久。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金宇伸出手与两人握手。

“我们是市局的，过来了解点情况。”腾锐亮出了证件。

"哦，为了我们老板的事啊，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配合。"

说话间把两人引到一旁的卡座坐下。

“你们老板，也就是王拓，平常来不来酒吧？”腾锐开门见山的问。

“一般没什么事，都会来的。”

“自己一个人？”

“不，有时候和他的合伙人，叫高杉。”

“两人关系怎么样？”

“他们认识很久了，合作没看出来有什么不愉快。”

“于俏的事你知道吧？”

“大概知道一点。”

“她与王拓是什么关系？”

“就是正常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可能对我们老板有点好感吧。”

“有好感？”

“嗯，但是我们老板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王拓平时来的话，都在哪？”

“他有自己的办会室。”

“带我们去看看吧”

三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窄窄的走廊，最里面有一个房间。

门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个地方有一扇门。

金宇推开门。

“没锁啊。”腾锐道。

“嗯，平时都不锁的。”

大概十平的小房间，没有窗，金宇开了灯。

就一张办会桌，一把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腾锐走到办会桌里面，卞海洋跟在身后。

打开最上面一层抽屉，里面是一些杂物，打火机，圆珠笔之类。

下面一层，里面有一个小镜子，还有两瓶香水。

“谁都能进出这个办公室吗？”腾锐语气开始严肃。

“这平时确实不锁门，不过也没什么人来，因为老板来的话很少在办会室，多在包房，有事找他的话，一般我们都去包房。”

卞海洋用手抹了一把桌子。

没灰。

又看了眼办公桌下的垃圾桶，是干净的。

“谁在打扫这个房间？”卞海洋问。

“一般是负责吧台的服务员。”金宇道。

腾锐想要关上抽屉，滑道有点卡，一用力，啪嗒一声，两瓶香水倒了，腾锐下意识去扶，触碰间像是摸倒了什么。

顺手一拿。

类似喷雾的小瓶子，上面写字‘持久蓬松’。

卞海洋凑近，发现里面的液体已经用了大半。

“这是你们老板的？”卞海洋看向吧台小妹。

“嗯，我看我们老板用过。”

卞海洋听到这，把两层抽屉拉到最开。

表情有些失望。

正在这时，吧台小妹走到门前。

“宇哥，送货单给你。”

“清点完了？”金宇接过单子问。

“嗯。”吧台小妹点点头。

“这里是你打扫？”卞海洋突然问向吧台小妹。

“啊？哦……我当班的话就我来打扫。”吧台小妹突然被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你们老板的？”卞海洋说着，把手里的喷雾向吧台小妹眼前送了一下。

“嗯。”

“你见过他用？”

“嗯。”

“怎么用的？”

“就是先喷一喷，然后用手抓一抓，再用梳子整理一下。”

对，梳子！

卞海洋没发现梳子。

“梳子呢？！”

“啊！”卞海洋长得帅，可是脸要认真起来，还挺凶的，吧台小妹有点被吓到。

“老板……他总是用过了随处乱放，看到了，我就帮他收起来……”

“收哪了？”卞海洋问。

“上…… 上次那个有点坏了，我……就给扔了…… ”

吧台小妹对老板有好感，不过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但总会想要引起王拓的注意，当时王拓梳完头发，把梳子又随手放在了吧台上，吧台小妹看到了，发现有点掉齿，便想要自己准备一下新的，送给王拓，顺手就把坏的丢了。

听到这，腾锐和卞海洋两互相看了看。

哗啦！

东西散落的声音，很轻微，却还是被腾锐捕捉到。

“什么声音？”腾锐眼里冒出了警觉。

“可能是后厨。”金宇道。

从办会室出来，对面同样是镶在墙里的门。

一推开，不暗，有几节向下的楼梯，两人随着金宇下去。

踏下最后一节，是干净明亮的标准厨房。

几箱水果倒在地上，应该是没放稳。

吧台小妹和金宇赶忙去给整理好。

“下次放好了，再让他们走。”金宇叮嘱。

“知道了。” 吧台小妹应着。

“没看到送货的人走啊?”

几人刚才在办会室，门是开着的，没发现有人经过。

“从后门走的，那里能停车。”金宇说着，摆好最后一箱水果。

“这里有后门？”腾锐问。

“嗯，方便送货。”

“你把梳子扔哪了？”卞海洋只关心梳子，问得紧。

“和其他垃圾一起丢在了外面的垃圾桶。"

"带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