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鸣的暴雨天,屋外风声呼啸翻腾,呼呼的卷动着那漆黑不见底的厚重云层。
直破天际的巨大闪电,忽的一下亮起耀眼白光。随着轰——的一声雷声响起,如蛇般长条的闪电,猛的划过黑沉天空,打在漆黑夜色之中。
瞬间照亮了半边天,恍如白昼,惊骇无比。而随着接二连三的惊雷,天像是被捅出了个大窟窿,倾盆大雨无情刮下。
豆大雨点密密的打在屋外紧紧闭合的玻璃窗上,发出猛烈敲击的清脆声响,显得恐怖。
而此刻,屋内一间布置可爱的儿童房里,也在雷声的衬托之下,显得不再平静。
房内没有开大灯,只在床头开了盏暖黄温馨的卡通小夜灯,来提供点点细微光亮。
坐在萧沐房间的小床边上,叶兰芝手中紧紧牵着女儿的小手。
神情担忧的守在蜷缩被褥一小角位置,即便陷入沉睡,也因为某种未知的恐惧。额角布满细汗,身躯不断打着颤,嘴里发出细弱呜咽害怕语调的小萧沐身旁。
心疼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似的,从眼尾点点滑落下巴滴落。母女连心,像是能感受到女儿的痛苦般,叶兰芝握着女儿的手不由一点点加紧。恨不得此刻遭受这些折磨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年幼弱小的孩子。
“兰芝,你先去睡一会,今晚我来守着沐沐,你已经好几晚没有好好休息了。”
同样心疼女儿的难受,但看着憔悴痛苦的妻子,萧洛瑾作为这个家的支柱,他必须保持着镇定。
“不,我不离开,我不能离开。”轻轻摇摇头,叶兰芝眼眶泛红,就连平日温柔的嗓音也染上沙哑。
心疼女儿陷入噩梦,却又不敢无故中断,恐引来可怕后果。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叶兰芝自责不已,以至于她声音隐隐含上哭腔,看着萧洛瑾的视线绝望,自顾自的哽咽道。
“洛瑾,怎么办。怎么办...最近沐沐变得越来越嗜睡,并且频繁陷入迷一样的噩梦,常常夜半惊醒,被吓到发烧惊厥。
就连医院也检查不出沐沐到底怎么了。我试着让沐沐回忆,可醒来后,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只天真的以为自己做了好久好久的梦。
可这些梦已经好多次,好多次让沐沐的呼吸都差点...差点...呜,我担心沐沐她可能,可能撑不...”
叶兰芝说到后面,像是恐惧某种结果似的,已泣不成声的将脸埋入蹲下安抚自己的丈夫怀中。
“没事的兰芝,沐沐会没事的,她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她一定会没事的...”将抑制不住流泪的妻子抱紧,萧洛瑾眼中神色浮现沉重,稳住同样染上哽咽的声线,一声声安抚着妻子悲痛的情绪。
抽噎了一会,母亲的本能让叶兰芝选择了坚强。抬起泪眸,叶兰芝看向萧洛瑾沉重的神色,心内像是猜到她最不愿意去猜测的某种可能,温柔的嗓音挣扎。
“洛瑾,你说实话。沐沐这次的病并不寻常,甚至透着无端诡异。……是不是因为魂界的原因?沐沐是不是也被它们缠上了?”
“......”沉默的看着妻子的泪眸,萧洛瑾身侧手掌不由紧握成拳。
久久才在妻子哀求痛苦的眼神下,艰难的从口中吐露沉重话语“是……魂界出现问题了,还是大问题。有一股巨大的黑暗能量不断在内部碰撞,说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被孕育,它即将就要从魂界诞生了。而它的诞生,预示着一场新的浩劫...”
“沐沐自出生起,身上便与魂界存在着一股说不清的联系。随着她长大,这种联系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只是一个小小信号。它们真正想要的,恐怕是要带走沐沐,吞噬她的魂魄……”
咬牙隐忍对魂界怒火,萧洛瑾语调低沉了,看向妻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愧疚,继续道。
“兰芝,我们逃不掉的,这不仅是沐沐一个人的事,同时这也是我们萧叶两族的宿命……两族到现在只剩下我们一家尚存了,如果想救沐沐,我们只能进入那个地方了。”
“魂界...”声线微颤,叶兰芝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眼中神色蓦然暗淡下来,声音都染上了无力。
“我不能任由沐沐被魂界吞噬!可...那地方有去无回,就算我们进得去。那沐沐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她要怎么面对以后,她需要我们啊。”
“...…”深叹一口气,无力闭上眼,脑海浮现女儿乖软的天使笑脸,萧洛瑾眼中闪过疲惫与痛苦,定声道“兰芝,这..是我们唯一的,能让沐沐活下去的办法!”
“可是...沐沐。”
“没时间了,沐沐根本撑不了多久,我们去的越早,沐沐就越安全。”
......
“唔。”扑闪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萧沐小脑袋尚处混沌,迷迷糊糊中,竟被父母之间的争论声,隐隐从梦魇中换回一些意识。
唔,魂界?这是什么地方?谁要去?爸爸妈妈吗……
耳朵隐隐听到父母交谈这些,萧沐听的也并不太清晰,只知道妈妈的声音好像很害怕这个地方的存在。
小眉头微蹙,萧沐努力虚张开沉重的眼皮,恍惚的看向床边身形颤抖,好像在痛苦哭泣的母亲,与表情严肃的父亲。
目露茫然,从未经过爸爸妈妈这样的萧沐一时有些担心,努力张开有些口干舌燥的小嘴,软音细碎无力的呼唤道“爸..爸爸,妈妈……”
“沐沐!”敏锐察觉身后小床动静,转眼就看见了自己醒来的沐沐。
不想让女儿难受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叶兰芝迅速慌乱抬手抹去眼尾泪痕,努力露出一个温和微笑。
赶紧走到女儿床边蹲下,伸手心疼的摸了摸她发白的小脸,紧张询问道“沐沐,身上还难受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口渴了,妈妈给你喂水,难受一定要告诉妈妈好吗?”
“不难受...”费力的摇摇头,萧沐顶着额角那个对于小小只的她来说,有些过大的退烧贴,像平时哄妈妈开心一样,努力牵动嘴角,虚弱道“沐沐没事,沐沐很好,妈妈不要哭了...”
“好,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嘴上答应着,眼尾泪水却不知何时,无意识的沾湿脸颊。
看着无力抬眸看着自己,小脸仍透着虚弱病气,肉乎乎的小脸也被折腾的瘦了一圈的女儿,叶兰芝的泪水决堤了似的,抑制不住,根本擦不完。
“沐沐。”宽厚大掌轻轻抚摸女儿的发顶,平日极其注重打理的萧洛瑾,本光滑的下巴,也不知何时布满胡渣。
他眼中闪过悲痛,温柔的看着女儿,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开口道“沐沐,你是大孩子了。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吗?”
唔?很重要?
“嗯。”软软的看着难得严肃的爸爸,萧沐乖巧点头回应着。
“……”看着女儿乖巧的看着自己,萧洛瑾不由鼻头酸涩。
“沐沐,爸爸妈妈今晚有一件必须前去处理的事情。这件事情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我和妈妈要离开你一些日子,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
书房里,爸爸给你留有足够的现金与属于你生日密码的专属银行卡,爸爸以前有教过你怎么取钱的,你还记得吗?
爸爸还安排了艾米叔叔定期为专属于你的银行卡转账,沐沐需要什么,就自己买,一定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知道吗?
沐沐现在识字了,书房里爸爸给你写了一本注意事项,标注了很多电话号码,沐沐如果解决不了一些问题,要善于利用它。
肚子饿了,楼下就有便利店,和饭店。生病了不舒服,爸爸还把药箱里所有的药分类好了,有感冒流鼻涕的药,有发烧生病的药。
还有...沐沐一个人在家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有坏人进来。我们小区外就是警察局与消防队,楼上的张叔叔和楼下的李叔叔你都认识,他们就是特警支队的。
医院也在我们外面一条街的距离,学校每天校车都会来接你,每隔一段时间,爸爸实验室的叔叔阿姨们都会过来看你的...”
萧洛瑾讲的很认真,事无巨细的把萧沐以后生活的方方面面,给在短时间内安排妥当了。
“最后一点,沐沐一定要记住了。沐沐和别人不一样,你很特别,一旦你发现自己的眼睛发生了变化,能看见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时。
不要害怕,记住!马上去爸爸书房那个放重要文件的固定位置,拿出摆在最上面的那副黑框眼镜带上。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秘密,知道吗?”
萧洛瑾讲的认真,萧沐乖乖应着,听的也很认真。
萧沐没有经历过离别,不知道个中滋味。她只知道,听到爸爸妈妈要有一段时间不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有些伤心。
看着背过身子默默抹泪的母亲,萧沐不由疑惑,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不能带沐沐吗?很长很长时间是多久?沐沐如果想你们了,可以打电话吗?”
年龄有限,萧沐问不出什么关键有用的问题。但就是这样天真话语,所带来的伤感确是最强大的。
“……”喉间话语一堵,泪水忽的糊了眼眶,萧洛瑾被女儿话语中的深深依赖给弄的心头酸涩,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交代下去。
而叶兰芝,也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难过的紧紧搂抱住萧沐小小的身子,语气哽咽“沐沐...”
“………”好不容易交代完所有事情,萧洛瑾和叶兰芝站在萧沐房间门口,静静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眼含浓浓不舍。
不舍得与女儿直面离别,萧洛瑾和叶兰芝默默选择守候萧沐睡着后,才敢动身。
外头的雨势依旧迅猛,不小反大,越下越凶。雷声轰轰的。在往日,经常把萧沐吓得,害怕的跑去妈妈房间寻求庇护。但这次……
萧洛瑾和叶兰芝沉默对视一眼,还是轻轻合上了萧沐房间的门。
宿舍旁边挨着个幼儿园,每天准时叫醒我的,永远都不是闹钟,是各种不重样的儿歌……
以及幼师姐姐们的,小朋友们,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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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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