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魔女与黑猫

这天，伊露接到面包店的委托。

要她过去一趟。

维根女士请她吃了许多点心。

种类不同，一口份量，精心烘焙的点心。

伊露一边认真品尝一边决定每种都来一点儿。

维根女士同她交谈。

镇上有许多女士。她们都十分心细，亲切，体贴，有时会询问伊露的喜好，问她对这里是否满意。

此刻她们的聊天进行到服装。

小镇上有成衣店，但是没有缝纫店。人员流动这方面伊露不太懂，大概是……没有合适的裁缝？

像她这样小的孩子很少，成衣店合适样式并不太多。

伊露不挑剔。

有时，墨汀太太会问伊露喜欢什么样式，常年外出旅行的墨汀先生遇见了便会帮她捎回来。

也有时，镇上的女士们喜欢凑到一起帮她做庆典用礼服。

庆典在来年，还有半年时间足够用来讨论。

维根女士很会烘培形状各异的面包，也很擅长画图。

“今年，还是设计图样？”伊露问。

维根女士合上绘图册，眨眨眼。

“是、秘、密。”

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亲爱的，跟我来。还有一件事。”

维根女士领着伊露来到面包店后。

那里有一片草丛。

“我的孩子在树丛后发现了……她。”维根女士说，“孩子们说，独自居住的魔女小姐或许比她们更需要宠物陪伴，这就是我们委托的原因。”

维根女士剥开草丛，那里放着温暖的毛毯。

毛毯上，一团漆黑身影睁开眼睛，注视伊露。

绿色的，宝石般的眼睛。

“她从不看孩子们，安安静静的。”

“她好像……很喜欢你。”维根女士微笑着，视线落在对伊露表现出兴趣的猫咪身上。

魔女向神明传递的愿望。

都会实现。

伊露深呼吸。

“我会喜欢她。”

伊露想用毛毯裹起猫咪带回去，猫咪走出树丛，抖动皮毛。

漆黑的波浪涌动。

伊露忽然想，如果真的有猫咪的王国，那会有许许多多猫咪。每一只猫咪抖动身体，都会汇聚出一片小小的波浪。

然后组成海洋。

“你要……跟我走吗？”伊露问。

黑猫不说话，打量魔女。

魔女有一头蓬松粉发，拢在脑后，双耳下方各自扎成辫子。

魔女很想要一只猫。

所以……干嘛要问？

她完全可以，直接带走。

或许是因为视线。魔女殷殷期望，却在固执地等待答复。

一小会后。

黑猫骄矜迈出脚步。

向前，小小一步。

魔女带着黑猫，走过街道，推开家门。

一回来，伊露开始忙碌。

先为猫咪挑选床铺。

一人一猫面前摆着许多篮子，里面铺着厚厚毛毯。

“喂。”猫咪说话了。

在树丛中时，黑猫还是一只普通的猫，此刻，她真的开口讲话。

“魔女小姐，你不会以为……猫需要床铺？”

她一开口，伊露差点确信，她就是她梦中的猫。

黑猫说：“猫可以睡在任何地方。屋顶，地板，甚至，你的头上。”

伊露慢吞吞说：“可我希望，在你想休息时，有地方可待。”

少女那样望向自己。黑猫不说话了。

她跳到其中一个篮子：“那就这个。”

问题看似解决，伊露又开始想。

猫咪……猫咪吃什么呢？

面包吗？

伊露看了看带回来的面包。

见魔女目光落下，黑猫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发问：“我睡哪里，我吃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女小姐——你。不是吗？”

“我是你的猫。你希望我是。我就会是，还是说，此刻你不希望这样的猫出现？”

“怎么会？”伊露趴在桌前，期待地注视猫咪。

“我觉得，你应该是你。”伊露说。

“可我是一只猫。”黑猫固执答复，“即使猫会说话，也只是因为……那是你的期待。”

“期待，不好吗？”伊露问。

黑猫也像魔女一样回答：“怎么会？这当然很好。”

“但你，魔女小姐。你不需要对我投入太多。我只是一只猫，来自猫的国度。”

原来，猫咪王国真的存在。

伊露点头。

“存在的。”她悄悄说。

“什么？”黑猫不知魔女刚刚说什么，只见到她高兴，于是反问。

“你的国度，猫咪王国。”伊露又点点头，“存在的。”

“……”黑猫说，“世界如你所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