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就没有被这黑猫更讨厌的家伙啦!
菲菲冲着小黑怒目相向,同时飞快地一口一根肉条。然,由于吃得太快,好几次都险些噎着。不过,菲菲宁可噎得翻白眼,也不愿这讨厌的黑猫偷蹭它的肉条。
这些肉条,都是它的!
统统是它的!
黑猫,你走开!
只恨自己两只翅膀太短,没法将这一兜子肉条都盖住,才让黑猫时不时地偷一根。瞅着小黑蠕动不停的嘴巴,菲菲都快气哭了!
最后,它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衣身怀里,眼泪汪汪地控诉:“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我再也不是你最爱的小可爱了吗?你怎么忍心看着这坏猫抢我的肉条?你不能这么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啊!
衣身哭笑不得,自觉好生冤枉。只得把菲菲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又许下若干承诺。好半晌,方哄得菲菲破涕为笑。它又叼着衣身的袖袍,让她把手臂搭在窗台上。然后,“啪嗒”,自己径直倒下去,枕着衣身的手臂,竟惬意地晒起太阳来。
这一番自说自话的操作,看得小黑目瞪口呆,深觉着可算是开眼了!
一直以来,它都搞不清为什么衣身要带着这个黑乎乎煤球般的家伙?生得丑也就罢了,叫声难听也可以不计较,关键是——这玩意儿它不吉利啊!
东土人都晓得这句老话,“夜猫子嚎丧,准儿没好事”,又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瞅瞅这家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就算不是个神经病,它也是祸殃子啊!
也不晓得西陆人是咋想滴!竟拿这玩意儿当宠物!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小黑在心里感慨万千,暗暗思忖着要不要给衣身提个醒儿——东土人可忌讳这玩意儿,千万别因着这小东西给自己惹上麻烦啊!它心里这般念叨着,却不料菲菲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倒也应了小黑那句“祸殃子”。
“喂,楼上的姑娘,你这鸟儿卖吗?我出高价!”突然,楼下传来男子的叫声。
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菲菲,冷不防被这一声叫吓得一哆嗦,好悬没从窗台上翻身滚落。亏得衣身眼捷手快,一把捞住它。再探头一看,便见一个武士打扮的高挑男子正仰面望向自己。
衣身皱了皱眉头,大喊一声,“不买!”,随即“啪”地关了窗户。然,很快,房门就被敲响了。
衣身打开门,“怎么又是你?”
当门站着的,正是方才楼下嚷嚷着要买菲菲的那人。
“姑娘,我是诚心要买你的鸟儿。开个价吧!”那人一抬手,手中的刀鞘便格在门缝间,堪堪挡住了要关闭的门。
衣身气得倒吸一口气,只得又把门打开一点,正色道:“我说过了,不卖!不卖!听懂了吗?”
“嘁!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卖的东西?不过是价格的问题罢了!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明说了吧,多少钱肯卖?”男子抬着下巴,一副傲慢又嚣张的德性,看着就讨人嫌!
难怪衣身要生气!菲菲是什么?是她的好伙伴,可不是什么宠物!“买卖”二字,本就是对她和菲菲的侮辱。更何况这家伙还做出一副“老子有钱啥都能买”的架势,这让穷孩子衣身愈发冒火。
她用力推了推门,却因着那人的刀鞘挡着,只得徒劳。
“姑娘,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一只鸟儿而已,还是夜猫子,有什么舍不得的?也就大爷我品味不同俗流,瞅着你这鸟儿顺眼。不然,你出去问问,若给旁人看到这夜猫子,早三棍子打死了!”
他不说话,衣身还能忍耐着。此刻,他一开口,说的还是这等气炸人的话,于是,衣身“腾”地就发作了。
“救命啊!来人啊!有强盗啊!有人非礼啊啊啊啊——”
突然间,客栈里想起了刺耳的女子叫声,端地凄厉无比,在楼道间盘旋回荡,余音袅袅。
趁着那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得发怔的一瞬,衣身飞快地抄起门后的扫把,一把拉开门,冲着男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来不及反应的男子挨了好几下扫把。待得反应过来,将将扯开半边刀鞘时,客栈的掌柜伙计纷纷提着家伙冲着上来,好巧不巧地,看了个正着。
“喂!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撒野!”掌柜的是个虎背熊腰的魁梧男子,比衣身足足高出两个头。
衣身“嗖”地窜到他身后,小小的身形立马被遮得严严实实,只传出哆哆嗦嗦的声音:“他。。。。。。他。。。。。。欺负人。。。。。。他是。。。。。。他是强盗。。。。。。”
听到身后带着哭腔的控诉,掌柜的立时抬起了手中碗口粗的木棍,怒气冲冲地冲着男子喝道:“呔!还不放下你的刀,束手就擒!不然,老子手里的棍子可就不客气啦!”
男子瞅了一眼手中亮出一半的刀,雪光森森,心道上了这贼丫头的当,不由大恨。可如今,对方是人多势众,而自己原本不过是想亮出刀吓唬一下却被逮个正着,可谓是百口莫辩,还能解释个啥?只得悻悻然地阖上刀鞘,换了副面孔,道:“抱歉,我找错人了!我找我妹子,瞅着这姑娘有几分相似,就误以为是我妹子。我这就走!打扰了!”
躲在掌柜身后的衣身顿时瞪大了眼——撒谎!骗子!
她正要开口喊一声“别放他走”,便见掌柜的大手一挥,“快滚!再来我的客栈撒野,当心打断你的腿!”
那男子飞快地溜过掌柜身边,眼角余光一扫,留给衣身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
“你你你,你怎么就让他走了?他是坏人呀!不抓他吗?”衣身急得直跳脚。
“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掌柜的没理她,倒是小二开腔了。
“我?我怎么不对了?”衣身都快抓狂了。
“那人不是说了吗?他找错人了。这不,他走了,不就没事儿了嘛!”小二甩了甩手中的铁擀杖,懒洋洋地转过身,准备下楼。
“可是。。。。。可是。。。。。。他都把刀亮出啦!你们没看见吗?”衣身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只是亮出来了,不还没出事儿嘛!”说话间,从掌柜到伙计纷纷离开。
“喂喂喂——你们怎么能这样儿啊?这里的治安太差了吧?我要投诉!”衣身险没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算了吧——”小黑瞅着气得鼻孔直喷气的衣身,安慰道:“掌柜的也是不想多事。他是做生意的,自然不希望旁人晓得有人闯到他的店里撒野。若是报官了,给人家晓得他的店里不安全,以后怎么做生意?”
“所以,他以为把那人撵走了就没事儿了吗?”衣身依然气得够呛,不过,理智还是存在的。
“那当然!”小黑慢慢踱到她身边,揣着手趴下,“能在海市做生意的,都不简单。别看这里是家不打眼的客栈,可上至掌柜,下至小二,都不是寻常人。更勿论这家客栈背后的东家,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所以,等闲不会有人敢来这里生事。”
“切!”衣身不屑地冷笑一声,“不会有人来生事?那方才那个家伙是鬼吗?”
“这个——”小黑尴尬地卡住了。的确,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居然能躲过掌柜的眼皮子,而径直来敲衣身的门,怎么做到的呢?它不由琢磨起来。
而此刻,客栈掌柜也是一肚子火,忍着耐心等着跟踪那男子的伙计回来。太打脸了有木有?!
论理,掌柜的救了衣身,阖该有恩。可那人能闯进来撒野,又是因为店家失职的缘故。后来,店家又放纵了那人离开,却没个可以说服衣身的理由。
衣身生了一肚子闷气,绷着小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小黑瞅瞅菲菲,幸灾乐祸地暗想:果然是个祸殃子!这才将将开始呢,以后还不晓得要给小丫头招惹来多少麻烦?看以后小丫头还会不会把你当个宝?!
可转念一想:小丫头宁可跟那人对上都不肯卖鸟儿,可见爱惜得紧!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小丫头的心头宝!
它不由斜睨了菲菲一眼,鄙夷地瘪瘪嘴:黑不溜秋的煤球,有啥可稀罕的?我虽也黑,可黑得高贵,黑得自然,不知胜过这煤球多少倍?哼!
小黑一边腹诽着,一边低头细细舔着自己的白手爪。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