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床榻上,两个粉嫩的孩子裹着同一张小被子,正睡得香浓。
犬夜叉歪着头伏在交错的双手上,就这样趴在床榻边看着这两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眼里是满满的柔软,看着看着便愈觉得有趣。
比起安恬的睡颜,这俩孩子的睡姿却显得不太规矩,躺在右边的涯倒还好,乖巧地卷缩在被子里,唯有脚板不听话地露在外头,而凛的睡姿几乎可以用四仰八叉来形容,整个身子摊开来甚是豪迈地仰躺着呢。
犬夜叉伸出了手,先是在涯的脚底轻轻挠了一下,那软嫩的触感却反过来轻轻地挠在了自己的心上,因此被挠得心痒痒的,却是自己意想不到的,然后便有些欲罢不能地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挠着。
原本熟睡中的涯很快便受不了,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咕哝后,小腿倏地一缩,把脚板缩进了被子里,远离了犬夜叉这无良父亲的魔掌。
看着儿子的反应,犬夜叉呵乐一笑,心中惋惜之余,却不忘把手伸向了另一个目标,可这孩子比涯更不给面子,才挠了几下,便直接往下一蹬,把自己的手指给踢开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睡着。
这让犬夜叉更跃跃一试,继续和这孩子展开了你来我往的攻防之战。
杀生丸挑着眉宇看着犬夜叉这单方面嬉闹的举止,有一丝无奈,当下却没有去阻挠。
偏偏犬夜叉玩得愈发不亦乐乎,眼看两个孩子快要被闹得肉噗噗的脸已经不满地皱成一团了,这才伸手制止犬夜叉那欺人太甚的行为。
「想亲近就直接抱起来,别只知道挠他们,幼稚。」
「你说谁幼稚啊,我这不就是,不就…」
犬夜叉下意识地反驳了杀生丸,眼神却一点都没向对方瞟去,还在那里看着孩子还没停止小小颤动的犬耳。
「再挠,他们就要醒了。」
「是吗?」
犬夜叉倒觉得没那么容易,看他闹了这么久,孩子们顶多会小小的反抗一下,依旧没有打算从酣睡中清醒的样子,好似待会就算有什么天摇地动,都不能阻止这俩个小混蛋继续睡。
忽然,犬夜叉的手腕被杀生丸一个拉扯,把犬夜叉整个人拉离了床榻边,没等犬夜叉反应过来,便双手托着他的臀部往上一提,让对方直接挎坐在自己腿上。
「喂,干嘛突然这样!」
犬夜叉反射性地想站起来,至少改变一下这惹人羞耻的坐姿,偏偏后腰被杀生丸死死扣住,那力道还有愈发收紧的迹象。
犬夜叉微微愤慨地睨视对方,只见杀生丸嘴角浅浅的笑意,对自己举起拳头正要捶在他胳膊上的举止视若无睹,那金色眸中酝酿着柔和的色彩。
犬夜叉举起的拳头顷刻停滞在空中,然后缓缓落在身侧。
宽厚的手随后轻抚在自己脸颊上,犬夜叉听见杀生丸对已然妥协的自己问道:「你在畏惧什么?」
这问题乍听之下有些不明所以,可偏偏当下却让自己感到一阵心悸。
「你还在害怕什么?」
随着同样的问话,有一片惹人窒息的深红在犬夜叉眼前一闪而逝,稍纵若逝。
犬夜叉闭上了眼,轻轻摇甩了头,再睁开眼时,杀生丸仍轻揉着自己的脸颊,那恬淡的神情中几乎不察的眷恋,更是让自己泛起的心悸染上了酸楚。
相比眼前的大妖,犬夜叉自知在思考方面是笨拙不少,以往也因为思虑不周,没少被对方训责的经历,可这并不代表他会蠢到没有发现杀生丸身上是有了多大的变化。
就如现在身处的地方,现在穿在两人身上轻便的服饰,周围摆放着的对犬夜叉而言看着就觉得稀奇古怪的物件,这种种的陌生,杀生丸却熟悉非常,甚至是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纵使杀生丸仍待他如斯,此刻的自己也正被对方亲密地抱在怀里,可自己和他已相隔了无数的时光。
「昨夜明明自己痛得要命,却还记得推开我?」
犬夜叉紧闭着双唇,下意识地往杀生丸的右肩斜睨了一下,又很快地别开了眼,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犬夜叉的异常自然没躲过杀生丸的凝视,后者轻哼了一下,接着的话语便直接挑动了犬夜叉的神经。
「犬夜叉,若不是让着你,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地伤到我吗?」
「你是故意的,你怎么可以!」
妖化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失去了意志,当下没有意识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可当他清醒过来,那时的记忆并没有消失,自己还是让杀生丸受伤了,温热的鲜血仿佛依旧残留在他的手上,不停地滴落。
可现在杀生丸竟然对他说这是自己故意为之,之前自己用尽一切方式,甚至选择逃离到遥远未来的意愿,就这样被杀生丸直截了当毁坏,那自己的坚持算什么?
这家伙怎么总是有办法把自己气得双眼发酸。
怎么这样就生气了?但你知不知道,你的离去比这伤害更狠毒!
犬夜叉瞳孔一缩,身躯变得僵硬起来,只能任由杀生丸的胳膊穿过自己的后背握在肩头上,把自己靠拢在对方的胸膛之上。
埋首在杀生丸的颈脖间,犬夜叉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的话语,恍若呢喃的要求:「所以别怕伤了我,你不在的话,才是更可怕的事,这点,你最好记清楚了。」
「哪怕我伤害了你」
「…算了,之后总有办法让你记住,但现在你必须休息了。」
「睡不着…不想睡…」
明明连话里都带着疲累的呵欠,还坚持着不肯休憩,杀生丸知晓犬夜叉这是对现在的处境依旧惶恐不安,好似只要睡下,再醒过来,现实将会化作幻影。
杀生丸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在接下来的对话中,绝对不会只是一次,他倒是想直接把这固执的家伙直接击晕了事,可还是没有办法将此付诸行动,不禁感慨起故人曾经的先见之明。
「御泽倒说得对,我还真不舍得啊…」
陌生的名讳被杀生丸用着温和的语气提起,犬夜叉有些疑惑之余,心里也因此泛起了些许复杂的情绪,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御泽是谁?」
「御泽他是母亲的堂兄,也是姨母的伴侣。」
「是他啊…」
杀生丸的回答在脑海中唤起了那白色身影,犬夜叉感觉到杀生丸开始轻拍着自己的后背,随后那沉稳的声音再次缓缓地旋绕在耳际。
「你离开之后,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是御泽告诉我那些被埋藏的往事,让我联想到你的古怪异常…那天他又从御厨里偷来了酒…却径自开始喝起来…」
犬夜叉默默地听着,听着那低沉浑厚的声音那沉稳的声音,继续缓缓地旋绕在耳际。
听着那把声音说着从那名唤御泽的男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是御泽与苍月的故事。
说着苍月自幼便是御泽的跟屁虫。
说着苍月虽是半妖,却是西国当时有着最灿烂笑容的公主,和她姐姐,也就是凌月仙姬皆在西国子民的拥护下长大。
说着那随着成长,便更加深刻凿刻在御泽心上的公主,终于在他们相识的第两百年答应了缔结伴侣的请求,成婚那天,自称千杯不醉的御泽喝醉了,在最美好的夜晚,睡得不省人事。
说着御泽和苍月迎来了宝贵的生命,虽然等待新生命降临到时间的过程中,苍月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可仍旧对御泽扬起灿烂的笑容,他们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待。
可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刻即将到来之前,御泽并没有陪伴在苍月身边。
那时候西国遭受到强烈的敌袭,所有具有武力的犬妖都不得不出动到前线抵御,包括御泽自己都上了战场,只能把年迈的,幼小的,不能作为战力的老弱妇孺留在后方,这也包括了临盆在即的苍月。
这场战事持续了三天三夜,胜利的代价是惨烈的,西国失去了他们的领主,还有更多的伙伴,能活下来的皆已伤痕累累,可至少他们守住了西国,守住了他们的家园。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艰难守下来的家园,也化作了如满目疮痍的战场般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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