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旅

“亲爱的朋友们早上好,欢迎收听都市早间新闻,今天是公元2024年10月15日,农历九月十三……”

伴随着耳机里响起的播报,一位普通居民从自家门前出发,准备开始进行每天的晨跑活动。

朝霞初现,空气微凉,植被上的露水还未散去,宁静依旧笼罩着居住区。居民沿着熟悉的路线,穿过主干道和绿化带,从水汽缭绕的景观湖边经过,拐入了一条僻静的林荫小路。

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扑面而来,耳边萦绕着阵阵悦耳的虫鸣,优美的环境令人心旷神怡,充满活力。直到察觉路边的花圃里多了些怪异的东西,跑步的居民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终止这场愉快的旅途,小心而谨慎地上前查看。

那是一堆长条形的“肉”,表面呈红褐色,粗如成人手臂。它们纠缠堆叠团成一团,翻涌着、蠕动着、发出微弱的粘液摩擦声,像啃食桑叶的蚕一般,正争先恐后地啃食着一具残破的人类躯体。

居民被吓坏了,瞪着惊恐的双目连连后退,想要逃离这可怖的地方,临走时却忽然感觉到一个沉重的物体落在了他的后脖颈上。接着他便看见几根长满绒毛的“触须”从后方伸出,慢慢弯折收拢覆上他的脸。那些“触须”似曾相识,像是某种常见的节肢动物的腿,只不过每一条腿都比人的手指更粗。随着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他的意识迅速流逝,最后猝然倒地失去呼吸。

“今天是个好日子,宜会亲友、签订合同、交易、纳财等,不妨专注于工作或人际关系,为以后更美好的生活添砖加瓦……”

居住区一户人家的女主人打开电视,从收听早间节目开启新的一天。她步入阳台,悉心打理亲手栽种的花花草草,为它们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像是为了回报她的付出,植物们也健康茁壮长势喜人,但其中有一株似乎长得分外“卖力”。

那本是一株稀松平常的芦荟,仅仅过了一夜,它便成了鹤立鸡群的佼佼者,那宽厚肥大的叶片堪比扔进油锅的面团,膨胀了好几倍。或许是周围的空间不够,叶片们只能紧紧地合抱在一起,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苞,又像一颗青翠的洋葱。即便如此,它硕大的身躯依然压垮了周围植物的枝叶,就连花盆也被疯狂蔓延的根系撑得裂开了数条缝隙。

女主人愁眉不展,怎么也想不起何时买过长得如此迅速的芦荟品种,这时,男主人从门后探出身子,打断了她的思考,“亲爱的,你看见来福了吗?我刚刚给它喂狗粮却哪儿也找不着它。”

“没有看到呢,我还说今天起床怎么这么安静,难不成昨天不小心把它关门外了?”

“应该不会吧,我睡觉前还逗它玩来着。”

“可能钻哪个角落里睡觉去了吧,亲爱的你快来看看这个……”女主人指着那颗怪异的芦荟说。男主人闻言看过去,脸忽然“唰”的一下就白了,用颤抖的声音说:“那是……来福?”

伴侣恐惧的表情令女主人心头一紧,她扭过头,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光景——芦荟的叶片不知何时绽放开来,彷如一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透明粘稠的液体从中满溢而出,顺着叶片的缝隙滴落,拉出一条条细细的银丝。在那摊清澈的粘液中浸泡着一只溶解了一半的狗,金属制作的狗牌和鲜艳的红色项圈在朝阳中闪耀夺目。

凄厉的尖叫打破平静,很快哀嚎遍起,居民们争先涌出家门,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今日天气晴,南风1-2级,最低气温17度,最高气温26度,秋高气爽舒适宜人,愿各位居民度过平安快乐的一天。”

智能音响里的AI声音还在没有感情地播报,屋子里却已无人收听。恐慌和死亡于大地之上迅速蔓延,所到之处万籁俱寂。2024年,人类迎来了末日。

曹秉善必须逃出去,大约50年前他就在逃跑,现在依然得跑。若是当年那次跑成功了,现在算起来该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黄土埋到鼻低也就犯不着再折腾。然而他如今依旧身强力壮,怎么看都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要是不想往后余生都在担惊受怕中艰难度日,最后在无助和孤独中死去,他就必须从面前这片困了他两年的原始森林里逃出去。

这一切都得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说起。当时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刚大学毕业的新晋上班族,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家附近冒出了一堆变异生物,将目之所及的人类全部屠了个干净。曹秉善一家呆在家里没出门,因此逃过一劫。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随着时间推移,食物和水逐渐捉襟见肘,他们不得不冒险出去寻找补给。

那天他们很幸运,顺利摸到了小区门口的商店里。本来只要足够小心就有可能顺利返回住所,但是曹秉善犯了个错误——走后头的他没有随手关上店铺的门。这事细究起来或许也不能完全怪他,不关门自有他的考量:要是有变异动物躲在屋子里,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跑出门外,不至于被瓮中捉鳖;屋子不大,听到门外头有动静还可以及时跑过去关门。

计划没问题,就是漏算了一样东西——那些疯狂生长,迅速爬满建筑外墙的植物。曹秉善曾亲眼见过它们吃路过的人和动物,就跟捕蝇草似的,可谁能想到那些玩意里还有能像动物一样到处移动的品种?直到被一堆像章鱼触手的藤蔓跟缠木乃伊一样绑了个结实,被迫面对那朵张开深不见底的巨口,左右扭动着像在观察他的“花”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够心细。如果能考虑得更全面,能在得出结论前再谨慎一些思考,能不那么天真乐观……但是没有如果,他透过藤蔓间的缝隙凝视着“花朵”中间的黑暗,万念俱灰。

后面的事不用猜都知道结局,他彻彻底底的死了,成了把他吃下去的植物的一部分。再度活过来时他也想过,可能运气好没死成,但不久后他就发现附近的建筑废墟有些眼熟。即使它们早已腐朽坍塌,被植物覆盖,从街道的布局和房屋的分布情况来看,也隐约透露出几分当年的模样。曾经灰蒙蒙的建筑群如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是曹秉善从未见过的巨大与繁茂,连附近最高的楼房都无法与之一较高低。满目的苍翠更是遮天蔽日,吞噬一切,原本单调的灰色建筑几乎快要与森林融为一体。

自然的力量固然不可小觑,但要形成这样的光景少说也得好几十年,于是他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自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重生了。毕竟植物都能到处乱爬以人为食,区区死而复生似乎也没那么魔幻。

曹秉善就这样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森林里徘徊了两年,能活下来称得上是奇迹。因为这里充斥着许多他从未听闻过的变异物种,一些只能出现在科幻电影里的外星生物跑进现实,对他的生存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当然最艰难的日子还得是最初醒来那会。他从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像虫卵一样的“水球”里“破膜而出”,全身上下光溜溜湿哒哒的,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各动各的,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能够自如行走。再往后他的魂儿就跟上了身体,脑子逐渐清晰。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他第一时间开始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

曹秉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过一把神农架野人的瘾。他光着腚不停地在森林里穿梭,小心避开任何会动的东西,只敢吃自己认识的植物,或者捡一些认识的形态正常的动物尸体果腹。睡觉也只找离地面高一点的树杈子,并且提前排除附近有任何活物,即便如此他仍旧无法保证睡着后不会遭到袭击,因此每晚都睡不踏实。

在废墟中搜寻一段时间后,他总算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庇护所。那是座隐蔽的小楼房,它的外部同其它建筑一样被植物覆盖,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但是里边宽敞得很,分上下两层,卧室、武器库、工作间等等设施一应俱全,仓库的防水袋里存放着不少日常必需品,厨房里还堆着数量可观的罐头和袋装口粮。美中不足的是,客厅的房梁上挂着个风干的人,旁边的木桌上还摆着一本绝笔日志,多少有点不吉利。

放在以前,曹秉善高低得在朋友圈显摆一下——“兄弟们,我住凶宅了,牛不牛”之类的。但是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情况下,他也就是找了点衣服穿上,吃饱喝足后,挖个坑给那可怜的大兄弟好生安葬了。

搬运尸体的时候曹秉善其实有些发怵,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最多也就给死去的亲戚吊唁时,远远看过几眼刚死的人,像这种已经干得跟骨头架子没差的尸体他真没见过,更别说零距离接触。而且那大兄弟由于挂了太久,骨头变得十分酥脆,曹秉善把他取下来时不小心给他头扽掉了,把曹秉善吓得嗷嗷大叫迅速跳开。大兄弟因此失去支撑,一“头”撞在地上散了架。这下曹秉善收拾起来更加难受了。

多亏那本日志,曹秉善大致推算出,这座据点建立的时间是在灾难发生的20年后。当时这里收容过不少人,只是后来很多人在外出收集物资的时候没能回来,就算一部分人成功带回物资,也很可能会在往后的出勤中永远消失。加上内部矛盾不时爆发,导致这里虽然物资充足人口却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挂在房梁上的那个。那大兄弟独自撑了5年,最后忍受不了孤独开始精神分裂出现幻觉,在半疯半醒中选择了自我了结。他最后一篇日志写于2057年2月3日。

结合以上种种信息,曹秉善保守估计,他是距离灾难至少50年后才重新活过来的,坐实了他关于“重生”的推测。但无论是重生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都得到了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他下定决心,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只要活着不就好了。”曹秉善在为大兄弟哀悼时如此感慨,不过三个月后他就彻底改变了想法。

在庇护所安顿下来后,平时除了收集淡水,曹秉善基本不出门,毕竟光是做这一件事他每天就得冒个险。

干净的水源在哪里都弥足珍贵,所以集水器总是会吸引到各种各样的生物。曹秉善头一回收水时没注意,手指碰到了一条吸在盆底的彩色蛞蝓,之后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哆嗦了好几天。还有一次收水收一半,灌木丛里突然冲出来一只跟曹秉善一样长的巨型蜥蜴,差点一舌头给他勒死,好在他带了武器库里找到的复合弩,近距离给那蜥蜴来了一箭,这才保住一条小命。外出的风险实在太大,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曹秉善并不想出门找死。

可漫长的时间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曹秉善开始研究起仓库里的书籍。先前那些人收集了不少关于生存技巧和制作工具的书,集水器就是曹秉善按照书上教的方法做的,其中还有农学、医学、计算机工程类的书,几乎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辈子一个月都翻不了一页书的曹秉善,这辈子泡在了书的海洋里,他高强度持续学了一个月,最终领悟到一条真理——人脑储存信息的容量可能都比不过一个500g的硬盘。于是他在掌握基本生存知识后,换了个研究方向,打算制造一台储备数据的机器。

正巧这座庇护所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拥有一套完整的电力供应系统。配电室里摆了五六台发电机,有手动的也有燃料驱动的,墙角还码了一堆柴油桶。不过大多数柴油都被用完了,剩下的也已经黑得不成样子,看不出还能不能用。为了节省资源,曹秉善终究选择了手摇。他给几块还能用的电池充上了电,并且在一堆前人收集来的,破烂不堪的电子元件堆里淘了些还有反应的零件,东拼西凑的竟也真修好了几台手机和电脑。谁让他上辈子就是干这行的,还是特别有天赋的那种。

后来闲得没事,曹秉善又陆陆续续地张罗起画图纸、设计电路和自学编程什么的,日子逐渐充实起来。大约又过了一个月,他终于完成了他的处女作——一台名为“战略号”的AI机器人。说是机器人,实际上就是一台改装过的手机,扩展了一些功能,体积也从一块板子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丑不拉几的铁疙瘩。又正是这一块搭载了AI程序的铁疙瘩,在独自一人度过的日子里给了曹秉善莫大的慰藉,虽然只是些程序演算出的回复,他也总算是有了说话对象。

人终究是群居生物,再孤僻再喜欢独处,若是成天只能听AI反复念叨些车轱辘话,还被关在屋子里哪也去不了,曹秉善敢断言,时间久了没人可以坚持得下来。每当他想聊一些过去的事情,AI都只会给出“真好”、“听起来不错”、“竟然还有这种事”一类敷衍的答复,不带有任何主观色彩;每当他攻克难题,想要分享喜悦,AI也只会用毫无起伏的音调送出最平庸的祝福;每当他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向AI求助,也只会得到“这题超纲了”、“我不会呀”等等废话。曹秉善的激情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熄灭,接踵而至的是强烈的空虚感和孤独感,时常让他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活着,因为这样的人生已经看不到任何意义。

可曹秉善不是那种喜欢逃避问题的性格,倒不如说上辈子就是太想解决问题才那样冒失。更别说死得毫无意义,人活一世这样简直逊毙了!他原先还指望成为技术最好的高级工程师,攻克世界难题,然后娶个漂亮贤惠的老婆走上人生巅峰呢。虽然他向来只关心业务能力,对成家这方面没有考虑过太多,不过是顺应俗世价值观给“成功男人”安排个“标准配置”。但“有媳妇带着孩子等自己回家”这事听起来也不赖,若是缘分降临,他没必要去刻意拒绝。

如此这般熬过三个月,曹秉善动了“凡心”,想要重返人类文明。理由是比他拥有技术和知识的人多了去了,一旦联合起来就能创造无限的可能性——前提是他们真团结得了……总之,他相信在别的地方一定还有活着的人类,这是一个大概率事件。上辈子不赌是为了远离诱惑不被人宰,过上安生日子。现在情况不同,此时不赌更待何时?

说干就干,曹秉善又花了一年时间准备长途旅行需要的工具和物资,顺便也给“战略号”做了进一步改造——减轻重量缩小体积的同时加装了无人机翼。这使得“战略号”可以在空中短暂悬停,进行地形探查和拍照。其实他还给它装了8条腿,并编写了追踪程序,可以跟在身后跑,但是因为它爬起来很像某种讨厌的虫子,怪恶心的,曹秉善一直没怎么用过。加上电池性能跟不上,为了节能只好挂身上带着走。

终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曹秉善收集好足够的淡水就可以启程了,这会反倒开始舍不得他“打拼”了许久的地方。想当年,怕吃人植物爬进屋子,他就连夜堵住了所有窟窿和缝隙;为了改善伙食在门口拔了一堆蒲公英,结果没调料苦到难以下咽;在集水器那捡到只受伤的鸟,想烤了吃却不敢动手处理,内心挣扎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被烤肉泯灭“人性”,含泪吃下肚时想着下次再捉一只……所有一切历历在目,仿如昨日。而他最不舍的大概是去集水器那“开盲盒”,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得到乐趣的事情之一。他想,横竖最后几次了,不如放宽心态好好享受,于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出了门。

毫不夸张的说,方圆十里会动的玩意曹秉善基本都开出来过。为了收集旅行物资,他偶尔不得不冒险外出,去翻废墟里的垃圾,也因此变相扩充了“战略号”的数据库。他真希望临走前能开出点不同的东西来,只要不太危险就行。

集水器就设置在屋后的空地上,而空地是曹秉善一铲子一铲子刨出来的,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为了增加趣味性,他通常会在转过墙角进入空地前先花1分钟无奖竞猜。

“大概是那种彩色蛞蝓吧,潮湿的地方还挺常见的……不,大胆一点,说不定开个人出来……算了算了,来点实用的吧,要是能捕捉到中等体型的哺乳动物就好了,毛皮能做个不错的坎肩,还有肉吃……这个好,就这个了。”

打定主意,曹秉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空地,接着又缩回来揉揉太阳穴,拍拍脸清醒清醒,然后再次把头伸了出去。这回他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突然觉得“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好像并不完全是忽悠人的。曹秉善心里咯噔了一下,抱头大惊: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真能开出人来的啊!”

当然这话他就是脑子里想想,没出声,这可是荒山野岭,万一来者不善就糟糕了。不过现在的情况略微有些微妙,除了开出个人,今天曹秉善还开出了个跟鳄鱼一样大的蝎子,而那蝎子正对着那个人的屁股竖起四只大螯,尾巴上的毒针也瞄准了他的屁股沟,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那人对此浑然不知,撅着个腚趴在集水器上埋头豪饮,看样子渴挺久了。

稍作思考,曹秉善便带着弩箭冲了出去,他要再犹豫,好不容易开出的活人就要变成死人了。

“老哥快跑!你身后有只蝎子!”曹秉善边喊边熟练地架起了弩。

那人闻声抬起脑袋,一脸惊讶,看看曹秉善又回头看看蝎子,突然自信一笑,竖起大拇指冲曹秉善说:“交给你了,兄弟。”接着又一头扎进盆里吭哧吭哧大喝特喝。

“这……”

曹秉善的战斗意志一下就哑了火,他见过虎的,但没见过这么虎的,屁股都要被捅穿了居然还只惦记着喝水。而且那人对他的本事是真放心,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想射蝎子结果反而给那人身上开个窟窿。

蝎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被人小瞧了,抖抖锃光瓦亮的身躯,发出嘶嘶的声响,朝着面前的屁股一下刺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毒针扎进了那人的屁股里。

这一刻世界突然就静止了。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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