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请一定要卸载系——]

【妮娜，闭嘴。】

系统妮娜还没来得及说完，随着捷安塔一句命令副系统管家妮娜的警告就这样被打断，妮娜的话语戛然而止，好像被人扼住咽喉一般，而且林檎发觉刚刚捷安塔说的话很奇怪，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当捷安塔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作为系统的拥有者感觉到从心脏内部传来的振动。

“......你刚刚的话很奇怪啊”

[呵，看起来很弱，但你的直觉很敏锐啊。]

清冷的少年声音从林檎的耳边传来，语气里透露一点赞叹的味道。

[宿主！请卸载系统！]

刚刚还被捷安塔“禁言”的系统管家妮娜竟然又发出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卸载？”

[宿主，你签订的应该是再生者系统，而再生者系统的管家是捷安特，而捷安塔是—]

“我知道，你说的捷安塔是食生者系统的管家是吧？”

[宿主，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签订的就是食生者系统。”

听到妮娜的提问，林檎向妮娜娓娓道来自己在签订系统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宿主，你是人类是不可以签订食生者系统，食生者系统需要非人类者才能签订。]

“为什么？”

[因为.....因为...]听着妮娜支支吾吾的话，林檎的好奇心更大。

[我来说明吧，因为非人类者才可以进入黑区进行甄选赛，而人类会在进入黑区后被“梦魇”杀死。]捷安塔接下话头，向林檎解释了缘由。[所以你可以把我卸载，反正你身为人类种族也不会通过进入黑区前的初级甄选赛的，别自取其辱了。]

[嗯嗯！所以宿主卸载捷安塔吧！]面对妮娜焦急的要求，林檎却并不打算立马进行操作。

林檎其实不傻，早在刚刚进入意识中枢时捷安塔就表现出对妮娜的敌意，也侧面反应了妮娜和捷安塔两个管家可能同属一个“组织”但绝对不是长久合作的伙伴，因为刚刚妮娜还叫出了另一个与捷安塔相似的名字——捷安特。

所谓的系统、管家、末日等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一系列的经过在林檎心里埋下了一颗担忧的种子。

就在林檎思考的同时，捷安塔却十分不耐烦的怒吼。

[喂，你现在都知道了，快卸载啊！]

“......你脾气很不好啊。”

对方没有反驳更是没有回应，林檎只好打开意识操作面板顺着妮娜一句句的语音指导找到系统处理单元。思来想去林檎打算早早卸载这个脾气暴躁的和自己不匹配的系统免得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哎？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卸载“指征”。]

妮娜发出惊呼。

指征？这个词蛮“有趣”的，这词一般指临床适应症，林檎想，有这个词恰恰可能说明有的人即使想要卸载系统都需要通过“指征”来让管家来判断且通过卸载诉求，这不代表着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强制的吗？

妮娜的惊呼让刚刚还悠悠闲闲的捷安塔瞬间紧张起来，捷安塔和妮娜互相推卸责任，争吵没到几句，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对着林檎命令道。

[喂，站直点。]

一道绿色光幕从空中袭来，好像激光一样对着林檎进行扫描，当扫描完毕后，不等多久空中传来捷安塔气急败坏的声音。

[王八蛋捷安特在搞什么？这个人身上为什么安的是双系统，捷安特给我滚出来，先是把最弱的妮娜塞给我，再就是骗我和人类签订系统，给我滚出来！捷安特！]

就在捷安塔怒吼的同时，另一个十分温柔的男声出现。

[我在。]

[王八蛋捷安特！你看看你搞什么？赶紧用你的控制面板把我误签订的信息抹除，就因为你，我这个月的月利又没有啦！双系统?你先和她签订又是骗我来签订，你要签订就签拉我来干什么！]面对捷安塔的声声质问，捷安特一直没有回话，就在捷安塔情绪即将爆炸的前一秒，捷安特悠悠地说了一句。

[捷安塔，你没有误签订，误签订的人是我。]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捷安塔，你需要签订系统的人是非人类，所以没有误签订，因为林檎小姐已经不属于人类了，早在八小时之前，林檎小姐已经感染“病毒”成为食生者了。而我没有仔细观看状态贸然与其签约，这都是我的错。]

[那你现在用面板让她卸载，抹除错误信息留我的系统就可以！我也不打算追责。]捷安塔很明显不想听捷安特的“辩解”。

[抱歉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一句话，让包括林檎的三“人”都惊讶不已。

[因为我一旦解除签订关系林檎小姐就会完全死亡。]

我会死？林檎一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在签订之前就有预感没想到现在预感成真，原来当初不签订系统真的会死的不明不白。

[一切都因为我的失误，我未提前观察签订宿主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我不知道林檎小姐已经感染病毒，事实上当“病毒”侵袭人体后，为了自我生存“病毒”会控制宿主的血液加速与氧气置换同时侵入大脑，这会造成被感染者的死亡和死后不自主活动]

深知三人都不清楚原因捷安特耐心的解释。

[一般人在感染初期心脏等各类机能是稳定正常的，后期潜入大脑后会破坏脑神经控制大脑的运转，同时“溶血素”会破坏其他脏器，直到被感染者完成病毒传播任务，病毒才会离体。但我实在没有想到林檎小姐竟然在感染病毒后作为“泵”的心脏停止跳动，病毒无法通过泵血感染全身，无法穿过血脑屏障感染脑部，病毒为了存活只好代替心脏的泵血功能携带血细胞游走在身体各处，同时进行氧气置换，当时林檎小姐整个人处于活死人状态，但病毒还是会不断消亡。]

[而我在与林檎小姐签订后，系统自身携带的查杀功能在一瞬间就杀灭所有“病毒”，但这样一来林檎小姐就……]

“就离死不远了是吗？”

回答的是沉默，林檎知道这话肯定不可能从捷安特嘴里说出来，但从刚刚一系列的话里面，还是提取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同时感慨原来在这近八个小时里她的身体发生了如此奇幻的变化又可笑原来被渣土车撞也不全都是坏事。

听捷安特的话可以得出正是因为在大马路上被车撞死才会让病毒没办法进入大脑，这阴差阳错的事情分析出来着实可悲又可笑。

“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接着说吧。”听到林檎本人的默许，捷安特接着说下去。

[当我知道林檎小姐的状况后，我模仿“病毒”的运作原理来保障林檎小姐身体机能的稳定，但我无法对林檎小姐的其他地方负责，就比如我无法让林檎小姐作为人类而被识别出来。被识别成非人类的林檎小姐在进入银区后就会被辉光灭杀。所以我赌了一把，就是和你，和你捷安塔一起对林檎小姐进行系统支援。]

[凭什么？！凭什么你做错了还要拉上我！]捷安塔边怒吼边发泄情绪。

[因为我使用了我的技能。当我使用它的时候，不论是你是我还是妮娜还是林檎小姐都脱不开关系。]

[噶啊]捷安塔像是很明显没有想到捷安特会使用技能一样，惊讶的仅仅发出一声好像鸭子被人扼住脖颈的可笑声音。

当然可笑归可笑，看着严肃的两位，林檎也隐约知道，所谓的技能是个用了就让人后悔的东西，林檎头疼，从一早上的被渣土车撞飞到心脏不跳到签订系统，好多好多她不要想去仔细思考的事情都飞一般的来到她眼前打扰着她。

[你用了什么……]捷安塔颤颤巍巍的声音显示着它现在十分恐惧。

[我用了我的技能——忒修斯之船。]

当捷安特的话语落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后，是许久沉默，不久后传来的是捷安塔语无伦次的咒骂和妮娜的尖叫。

林檎看着四围空荡荡的空气和若近若离的声音，心里暗暗的想我这个被用技能的当事人都没大反应，怎么它们反应这么大。

忒修斯之船，这个词林檎听说过。

忒修斯之船是一个广泛流传的问题:一艘大船，在百年间不断的维修和更换零件，这让这艘船可以在百年间畅行在大海之中，但这个问题的作者提出，当所有腐朽的部分都被新的材料补全后这艘船还是当年的忒修斯之船吗？

想到这里，林檎心里空落落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意思是林檎小姐当你身体在后续的经历中受创也会因为忒修斯之船技能的能力不断地将身体的缺失“补全”。]

“听你这么一说不是很好吗？那，那我就不会受伤了。”

[好什么啊！大白痴。]捷安塔听到林檎十分乐观的发言没有忍住对林檎训斥起来。[在黑区和进入黑区之前有除了躯体特攻的怪物之外还有针对灵魂、记忆特攻的怪物存在啊！]

[如果你的身体缺如那么忒修斯之船会让你身体“补全”，可一旦失去的是灵魂和记忆呐！]捷安塔说着，情绪十分激动，激动到让林檎感觉下一秒捷安塔好像就要从浑浊红黑色的大海间窜出来给她一拳。

[而且，因为忒修斯之船技能本身是为了保障比赛的正式运转，没有使用在人类身上的先例，就因如此，它的特性是不稳定的。]捷安特安抚着激动的捷安塔，再次加深描述忒修斯之船的特性。

[不稳定的特性加上末日中对于灵魂和记忆特攻的怪物，这代表着，如果林檎小姐被那些怪物攻击缺失记忆和灵魂也会被自动“补全”，且您无法选择不被它“补全”，而不稳定的特性就代表着只要达到忒修斯之船自我认为的“补全”标准，可能会使用末日副本中的任何“东西”去“补全”缺失的部分，□□的缺如容易“补全”，可面对灵魂和记忆，或许到那时就和这个技能的名字一样——]

捷安特的声音清冷，好像淅沥沥的小雨，温柔且冰冷。

[当记忆和灵魂都被“外物”“补全”的您，还是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