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

壮汉，也就是编号8346的逃犯被他的态度激怒，大吼一声回身抄起只剩半截的铁棍横扫向东宿，却是全靠蛮力，毫无章法。

编号9122的犯人在过程中也试图上来帮忙，但很快发现自己完全帮不上，早就不留痕迹地躲在一边，眼神阴险狡诈，宛如下水道的老鼠。

原书行早就退到了战场后方，顾着给雁沉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自己。

原书行见过东宿的能力，知道他应对这个看着就没脑子的闯入者完全绰绰有余，也不知道异变事件处理队的其他人是怎么让他们闯进来的。

听见编号8346壮汉的怒吼声，原书行施舍般抬眼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从懒散的语气根本听不出他在骂人，“蠢货就是蠢货，有能力都不知道怎么用。啧，暴殄天物。”

原书行虽然还没太摸清楚自己的能力，但就目前来看肯定不是输出型的，在正面战场没有任何优势。

原书行其实不太满意这一点，因此一直藏着不和雁沉说，而面前这位仁兄，空拿着这么好用的能力，也只知道手搓铁棍。

算了，他只想东宿能够尽早搞定，他要带雁沉回家。

眼见东宿一刀几乎将壮汉的手臂劈断，这场胜负已见的打斗看起来就要结束……

“姜启！”壮汉突然暴喝一声，猛然回头，“你要是还不动手，我先杀了你！！”

东宿与原书行脑海里同时出现同一个问题。

姜启是谁？

原书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全程像是一个局外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跨进一步的卷发的年轻男人。

“姜启！你听见了吗！”

与壮汉的暴躁急迫相反，被他点名的人语气毫不慌张，甚至好像刚回过神，语气平淡地应道：“啊，知道了。”

卷发的年轻人抬起头，露出柔和的眉眼，几缕蜷曲的发丝搭在精致的鼻梁上，微微下垂的眼尾笼着种朦胧的忧郁，标准的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姜启的眼珠剔透清亮，眨动间仿佛有什么在其中在流转，即使他本人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急什么。”姜启虽然应了声，却先吐出了一句抱怨，那语气中毫无对威胁的恐惧，只是不耐。

他揉了揉耳朵，皱眉，“别喊这么大声，吵。”

壮汉没想到姜启会是这样的回应，恼火又大吼着骂了他一句。

太有既视感了，原书行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

姜启与壮汉摆在一起，简直翻版的美女与野兽。

壮汉浑身上下都是斗殴的痕迹，野蛮凶煞，即使不穿囚服，一看就知道肯定得和监狱沾点关系，区别也就在于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式。

而姜启，且不论他的长相，就看这浑身的少爷气质，穿着和打扮都讲究，看得出来平日里生活条件绝对不差。

这么画风迥异的两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原书行从姜启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嫌恶。

假设姜启是被威胁的……

“嫌我吵？”

壮汉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狼狈躲避，破口大骂，“这还不急？你就是想老子死在这里！”

姜启全当作没听见，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领口，微微调整了一下衣袖的长度，才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一步，环视了一周。

姜启的目光没有任何攻击性，与整个人的气质一样柔和。

原书行对上他的视线，却在姜启身上感应到某种微弱的共鸣，一瞬间精神紧绷起来。

姜启也是使卒！

壮汉选择在紧急情况下向姜启求救，他的能力必然不容小觑。

姜启的视线却没有在原书行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径直锁定了东宿，一瞬不瞬地追着他的眼睛。

东宿感受到他的密切注视，警惕地抬起眼，毫无防备与他直视。

漩涡。

宁静、温柔的裹挟。

好像有什么力量拉着意识下沉，一直往下沉。

无尽的下沉中，东宿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力气回应，直到意识全部陷入黑暗的泥淖。

……

原书行眼睁睁看着东宿与姜启对上视线，然后凝固了两秒，东宿的身体失去控制，直直往下倒在地上。

“东队长？东宿！”

原书行喊了两声，东宿毫无反应，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原书行惊叹。

姜启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一个对视就能把人放倒。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原书行果断推翻了刚才的猜测，姜启有这种能力，连东宿都能直接放倒，怎么会被威胁？

哪怕他没法杀死壮汉，逃跑也绰绰有余。

雁沉还没有醒来，原书行干脆搂着他坐回了椅子上，心念如电转思索着脱身的方法。

原书行看了看伤痕累累却肉眼可见在恢复行动能力的壮汉，又看了看姜启，再看了看怀里的雁沉，觉得目前的形势有些艰巨。

他觉得他没有在保护雁沉的情况下还要一挑三的能力。

原书行试图在桌上找到紧急求助按钮。

异变事件处理队没有援军吗？再不来人的话你们的队长就要死在这里了，还有你们的客人也要死在这里了。

姜启目送东宿倒地，平静地眨了下眼。

他回头看了一眼壮汉，似乎短暂地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转头看向原书行。

见姜启把注意放到自己身上，原书行不躲不闪地稳稳接住他的目光，微微扬起点眉，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互相安静地对视了一个来回。

“……”

姜启轻轻皱了皱眉，首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还醒着？”

原书行反问，好像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为什么不能醒着？”

因为……

姜启张了张嘴，没说话，目光又去找原书行的眼睛，他的瞳孔似乎在微微闪烁，里面流转的光华比之前更加得快速。

精神攻击？还是催眠？

原书行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姜启刚才的所有表现，一边坦然与他对视，口吻带着歉意：“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爱人的。”

感觉到微微的眩晕感涌上来，原书行主动移开视线，摇头，“你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原来是催眠。

使用条件大概是对视，限制还是挺大的，但是胜在出其不意。

原书行在短暂的对视中能够不受影响，大概是因为他的能力也属于精神系的，所以有一定的抗性，不过让姜启运用能力更长时间就不好说了。

原书行确认了这一点，再抬头时就避开了姜启的眼神。

他余光发现姜启仍在看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