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鸡蛋呢

两人靠着房车旁边摆了桌椅,坐了下来。

吴斯扬变戏法似地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里拿出两包皱巴巴的红烧牛肉面,又摸出两包真空包装的卤蛋。

“嘿,老底子。”吴斯扬得意地晃了晃卤蛋。

原非挑眉:“还得是扬叔。”

“那是!”

水开的呜呜声在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比克安静地趴在两人脚边,鼻子抽动着,眼巴巴看着那两包散发着诱人香料气味的泡面。

热水冲进搪瓷缸里,浓烈的调料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吴斯扬小心翼翼地把生菜和卤蛋放进面里,用筷子搅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真香啊,以前三块钱一包的方便面,现在可遇不可求了。”

“话别说太满,我这边存货也不少。”

吴斯扬哦豁一声,双眼发亮:“就知道非哥还藏着掖着,快告诉我还有什么好宝贝。”

“快吃吧,面都糊了。”

吴斯扬嘁声,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开始规划:“要是能弄到苹果树梨树啥的就好了,最近捡的都是野果子,酸不拉叽的,要是有蛋吃就更好了……”

“鸡蛋啊。”

两人感慨地望向夜空。

接着是一个篮球大小的黑影从两人眼前咯咯咯地迅速飞过。

“……”

“……”

“少年,刚才是我眼花了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我也看见了。”

就在这时,比克毫无征兆地抬起头,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向大门方向,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背毛炸起。

原非和吴斯扬几乎是同时放下手里的搪瓷缸,握住地上的斧头和弩箭,两人悄无声息地穿过第二层防线,然后隐入通道围墙的阴影里。

原非屏息凝神地听了片刻,脚步凌乱无力,不是行尸那种拖沓的脚步声,是活人,而且似乎,只有一个人?

吴斯扬地弩箭已然上弦,对准了那块区域,外面的窸窸窣窣声仍旧持续不断,原非紧皱眉头,厉声喝道:“谁在哪里!?”

外墙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喝问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惊叫,是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惊恐疲惫的哀求声响起:“别开枪!求求你们!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就是想找点吃的……我快饿死了……还有我的鸡……它不小心闯进去了……能还给我吗?”

鸡?

原非莫名想到刚才一个咯咯鸡从他面前飞过去的场面。

一个女人,一只鸡,独自闯到这种地方?这组合太过诡异。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原非继续追问。

“我……我瞎走的,路上碰见丧尸,被迫走的林地,原以为会死在这里……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农庄……还有人……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吧……我真的没危险……我只是个普通人……”她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虚弱。

吴斯扬和原非交换了一个眼神,警惕并未消除,毕竟这末日,利用弱者作为诱饵的陷阱并不少见。

“就你一个人?”吴斯扬追问。

“就我一个!真的!”董兰急忙喊道,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原来那个小队,前几天晚上遇到掠食者……都死了……就我抱着这鸡躲在水沟里逃了出来。”

“掠食者?”原非眼神微动。

“对!对!开着车,拿着枪,见人就杀。”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后怕。

吴斯扬看向原非,用眼神询问。

原非沉默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让她主动离开是不可能的,毕竟基地主体位置已经暴露,万一女人出去报信,这里就会变成了一个活靶子。

“往后退!退到十米外!背对着墙壁!”吴斯扬命令道。

女人依言,踉踉跄跄地后退,然后颤抖着转过身,嘴里嘟囔着:“求求别杀我……求你们……”

吴斯扬示意原非原地警戒,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上的一道预留小窗口,确认外面确实只有这个女人,远处也没有埋伏的迹象。

他缓缓拉开一道门缝,弩箭依旧指着对方。

“进来!慢点!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吴斯扬说。

女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挪进来,一进入围墙里,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谢……谢谢你们……”女人话没说完,脑袋一歪,竟然直接晕了过去,长时间的饥饿、恐惧和疲惫,在这一刻彻底击垮了她。

吴斯扬和原非都愣住了,两人警惕地等了几分钟,确认她是真的昏厥,而不是伪装。

“这算怎么回事?”吴斯扬气得走上前,伸脚踢了踢女人的脸,见没反应,蹲下检查了一下,“真晕了,看样子饿得不轻。”

原非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董兰,又看了眼后面那只躲到角落的咯咯鸡:“……先关起来。”

除了搜到一把匕首,女人没有其他武器,最后被抬进了住宅一层的杂物间,那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实木门,吴斯扬在地上铺了层旧毯子,把她安置起来,又把那只受惊的鸡也丢进去。

锁上门,两人回到外面。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吴斯扬皱着眉问。

“不确定。”原非正在切面包片,递给他,“等醒了再说。”

吴斯扬看着面包片:“我饱了。”

“给她的。”

“怎么我去送。”吴斯扬有些不满地嘟囔。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原非和吴斯扬来到杂物间的外面,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和咀嚼声。

吴斯扬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

只见她已经醒了,正坐在毯子上,手里抓着昨天吴斯扬留下的面包片和凉白开,女人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连碗边都舔得干干净净。

那只走地鸡在她脚边踱步。

看到门打开,女人吓了一跳,慌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紧张地盯着门口的两人,眼神充满了畏惧。

一个大约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发杂乱,脸上布满污垢和皱纹,嘴唇干裂爆皮。她穿着一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厚外套,上面沾着泥点草屑,除了这些,没有武器。

原非观察完毕。

“吃完了?”吴斯扬靠在门框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女人点头,不敢说话。

“麻烦自我介绍一下。”原非站在吴斯扬旁边,平静要求。

“我叫董兰,别人都叫我兰婶。”董兰小声回答,声音比昨天有力气了些,“从……从东边逃过来的,我们那边有个临时营地,被……尸潮冲了。我以前……以前做家政。”她说到自己的职业时,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但很快又蜷缩起来。

“家政?”吴斯扬挑了挑眉,和原非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清理技能。

“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原非继续问。

“还有几个,但……但都走散了。后来遇到掠食者,就剩我和这只鸡了。”董兰说着,眼圈又红了,她看向角落里的鸡,眼神复杂。

双方沉默下来,董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发落,是赶她走?还是杀……

吴斯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打破了沉默:“那个……兰婶是吧?你这鸡,”他指了指那只因为被点名而警惕昂起头的走地鸡,“是公鸡还是母鸡?”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董兰的意料,她愕然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实实在在的惋惜和无奈,叹了口气:“是只公鸡,可惜了,要是母鸡,还能下个蛋,我也不至于饿到要死……”

吴斯扬的脸上同样露出惋惜,咂了咂嘴:“啧,是啊,可惜了,没蛋啊。光会打鸣,不当饭吃。”

原非看着这一问一答,又看了看那只依旧昂首挺胸的公鸡,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牵动了一下。

“那你怎么不把它宰来杀了吃?”吴斯扬又问出个冒昧问题。

走地鸡明显通人情,它咯咯地叫了两声表达不满。

“路上只有它陪着我,也算是我的精神支柱,要我吃了这只鸡,肯定不行。”董兰说。

董兰还是继续待在杂物间养伤,最后两人锁上门离开了,半路吴斯扬还是不死心地问他:“鸡蛋呢?”

原非摊手:“可能在你梦里。”

距离丧尸爆发已经过去半年有余,春日三月,清晨带着冰冷的潮气,但今年并不是很冷,气候这么异常,可能是末日带来的负面影响。

吴斯扬推开杂物间的门,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是一块煮得软烂的土豆,旁边还撒了一小撮珍贵的盐巴。

董兰已经醒了,正拘谨地坐在毯子上,那只公鸡蹲在她脚边。

看到吴斯扬,董兰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语气微弱地说:“早上好。”

“吃吧。”吴斯扬把碗递过去,语气算不上热情,但也没有之前的严厉。

董兰受宠若惊地接过碗,看着那块冒着微弱热气的土豆和那撮雪白盐巴,眼圈有点发红。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热乎的正经食物了,对方还好心给她带了点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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