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男友余情未了

幸好那哥几个战斗力不错,待我累成狗地回到天宏,一层已经几乎没有活尸了。寥寥几只是从二层以上掉下来的,它们不会下阶式电梯,又受不了活人气息引诱,于是有不怕死的就翻栏而下,大多摔了脖子摔了腿,个别还能爬起来,也被我轻易解决。

负一层超市里有短促呼喝和沉闷枪声,他们已经下去了。

我本来是攒一肚子窝囊气想见面多骂几句他大爷的,一听那动静又担心起来,生怕超市里还有很多丧尸他们应付不来,果断冲下黑麻麻的扶梯,自动自觉打算按余中简指示再来一轮。

超市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地下车库入口,因为太黑,我看不清路,不时能碰到丧尸尸体横在地上险些绊跤,只能小心摸索着往车库处走,边走边耍着菜刀以防漏网之鱼。那曾经站满了丧尸的地面黏糊糊的。

待我扶到入口框,清清有点沙哑的嗓子,准备再次高歌一曲沙利瓦时,车库里忽然有突咔突咔的声音响起。不像丧尸脚步,倒像是车轮碾过减速带的声音。

“谁?”我低喝了一声。

“我,你回来啦?站那别动,我开叉车呢,太黑了看不清。”是韩波的声音。

我忙在上衣口袋里摸索,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心里一喜,拿出来嚓地打着了,“黑漆麻乌你也敢往里闯,不要命了!快过来。”

虽然我戒烟了,打火机还没扔。

“我来时也有打火机,刚砍一个丧尸的时候不知摔哪儿了。”韩波驾驶着一辆电动叉车往这边驶来,火机光弱,也能看出他一头一脸都是污渍,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经过一场恶斗。

“枪呢?”

“拿着打火机找车不能开枪,没事没几只,被我干掉了,大头都在超市里呢。”

我顿时什么窝囊气都没了,他们也不容易,摸着黑打丧尸,还真是把最轻松的活儿留给了我。

但嘴上还是抱怨着:“余中简不会分工,当然应该先干掉丧尸再想运货的事,就叫你一个人往这黑地库里闯,我看他不安好心。”

叉车一直开进超市里,韩波跳下来,举起枪四下里瞄了瞄,压低声音道:“都是你的功劳,大部分不都让你引走了嘛,地库里没剩几只。小余也没坏心,你知道他打死多少丧尸不?说出来吓死你!现在又摸黑进超市开路很危险的,搬货这种好活给我了我还不好意思呢,不过小余说得对,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运一车是一车,这样节省时间,走,找电筒去!”

嘴仗当然等安全回家再打,听着偌大的超市里隐约传来砍杀丧尸的声音,我纵有一点点小意见,此时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举着烫手的打火机往超市深处摸去。

从抱一怀电池电筒应急灯跑个来回都轻手轻脚,到直接拉了购物车哗啦啦往里狂倾货品,期间最多十几分钟。全因周易不知在哪个角落偶尔会放肆地大骂脏话或者大笑起来,让我们知道他们仨没有受伤,而且丧尸也应该被灭得差不多了。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仓储超市,货品一如正常营业时的充足丰富。虽然尸体横七竖八得每个区域都有,但这并不能影响我们的热情和速度。

我咬着手电筒一手一个购物车,满超市飞起跑;韩波戴了个头灯,一车一车把东西从地库运往地面。粮油区几乎被我搬空,罐头干货调料成堆往车里扫,日化用品内衣外裳也没放过,不管能用不能用先装了再说。李铜鼓杀完丧尸开始冲着我嚷:“巧克力巧克力!”于是我把零食区也祸害了一通。

在确定了超市安全之后,他和周易都加入了装货的行列,提着电筒拿出抄家的气势,撬了仓库,砸了烟酒柜,连馊气冲天的果蔬速冻区都没有放过。直到韩波说车子再也装不下了,我们硬是一人抱了一大包床品才撤出超市。

临近中午时分,天空万里无云,太阳烤得空气暖烘烘的。我们站在两辆快塞爆了的车跟前,为自己的战斗力小惊了一下。

面包的后备箱包括后座都已经堆满了看不出品种的物资,满至车顶;公羊的后斗盖被掀开,里面全被各种粮食和色拉油占据了,粮油间隙里塞着百十来瓶洗发水沐浴露,上面堆着衣物和被子,垒得像座小山,而车后座上则全是烟和酒,脚垫都放满了。

地上还扔了一些,韩波嫌弃地说:“臭了的速冻食品也往出拿。”

周易很心痛:“可惜了仓库里那些粮食,这车还是不够装,下回我们得去弄个大货。”

李铜鼓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望天,满脸幸福。

我非常高兴:“哈哈哈,什么叫扫货,这才叫扫货呀!大家辛苦了,今晚叫我妈给你们加菜!”

余中简什么都没拿,对如此丰富的收获也并没表现出半分欣喜。他只是叼着半截烟,慵懒地斜靠在车门上,慢悠悠地卸了弹匣看看,又慢悠悠地装回去。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看向远方,眼神各种深邃,然后垂下眼帘将烟头随意地弹了出去,很不羁的样子。

我本来想上前跟他说句辛苦了,见此模样默默咽下,换成腹诽一句“装逼”。

两辆车五个人只剩四个座儿,我自告奋勇爬上了皮卡车斗。坐在高高的物资堆上,压靠着软和的羊毛被,手脚并用卡住粮食,任凭春风吹乱我的短发,在破碎寥落的城市中飞驰而过。

末世前我没什么出息,末世后也不大有,能消灭丧尸,能拿到物资,想想回家后爸妈的笑脸,这足以让我快乐。至于以后会不会遇到麻烦事儿,以后再说。

只是我没想到,麻烦的事,来得这么快。

一进巷子就发现堆了许多砖头,顺着墙根儿码得整整齐齐,邻居家的残墙之间被半人高的石头碎砖连成一体,巷子就更像个完整的巷子了。

我爸带着赵卓宝彬彬,挥汗如雨辛勤劳作着。一人运砖两人垒墙,虽然没有水泥固定显得凌乱,可暂作围挡之用,也用不着追求齐整,能堆起来就成。

三人见我们满载而归自是又欢天喜地一番,争着上来搬东西。我爸拎着两瓶酒,夹着四条烟听我口沫横飞描述引尸取物的惊险场面,先内敛地表扬了我几句,而后得意地说:“你听你老子的话就没错了,我们干了一上午叮呤当啷的,就没见一个僵尸的影儿。这片安全的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哪儿也不用去,踏踏实实等救援。”

我咧咧嘴不置可否,他又道:“你非要心那么大干啥?你看你们出去两趟弄回来多少东西,可见槐城情况没那么糟糕,出了槐城人生地不熟的,外面人心咋样你也不知道,到了人家地头,万一有点什么事再想回来就难了。”

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我也没说非要出去啊,开会不是说了嘛,看情况,好就一直呆下去呗,如果情况恶化了,不走也不行。”

我爸不满:“没有比咱家这里更好的了,丁点儿人气在这个大空地上一点也不显眼,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还有人脑袋拱尖了想进咱家进不来呢!”

说着话进了门,我听出不对劲,疑惑道:“您说谁想进咱家?”

我妈站在院中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刘美丽正在一旁劝着什么。看见我进门我妈竟然冲上来狠狠拧了我一把,劈头来了一句:“我问你,你早上干什么好事去了?”

我疼地直抽凉气,捂着胳膊跳开:“怎么了这是,我搬粮食去了,这算不算好事?谁又惹您生气了?”

我妈气得耳朵根都红了:“谁!谁!就是你!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吴百年!”

一句话震得我和抱着大包小包刚进院的韩波都愣在了当场,“吴百年?来咱家了?”

我妈指着我的鼻尖怒道:“我告诉你大风,你要再跟那个人搅合在一起弄得不死不活的样儿回来涨你妈我的眼珠子,你就给我滚!我不认你这个闺女了!”说罢她一脚踢翻院子里的小凳,快步走进厨房。

我爸笑眯眯撕开一条烟,扔了两包给韩波,不甚在意:“有什么好气的,人家也是来道歉的嘛,赶走了还不解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刘美丽拉着傻眼的我到一边说了事情原委。原来就在我们回来半个小时前,吴百年找上门来了。

他一进门见了我妈就掉眼泪,旁的废话也没提,只是连声道歉。他说他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惹着我妈对他有些怨恨,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本来一直没脸见我和我家人,但今天很巧合很有缘分地在宝龙艾斯遇见了我们。由于他当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在没有及时承认错误求得我原谅的情况下,就放我离开,回去左思右想坐不住了,想想如今他一家死绝,只剩他一人东躲西藏食不裹腹,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估计命不久矣。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唯独当年头脑发热之下对我造成了一些伤害,对我家人也造成了伤害,他日常不安,却没有勇气面对,如今走到末世绝境,愈发觉得这份心结若不能解开,他死也死得不安心,便厚着脸皮找上门来,目的只有一个,打骂也好,做牛做马也好,哪怕要了他的命也行,总之任我家处置,坚定地表示要赎罪,以解他一份愧疚之情。

吃瓜群众刘美丽略表同情:“那位吴先生哭得很伤心,看起来倒是挺有诚意的,不过被阿姨打出去了。”

搬东西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几乎都听了一耳朵。除了赵卓宝一直露出那种欲哭无泪的死样之外,其他人未动声色,该干吗干吗。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心里感受难以形容,如果有个地洞,我想我会立刻钻进去。这样的奇葩男人怎么就是我齐爱风的前男友呢?伤害,赎罪,做牛做马,丢人都特么丢到姥姥家了,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是怎么能做到这么Low,这么俗,这么糟心的?

可现在就是把他杀了,他也还是我前男友,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并且已为众人所知。我才是欲哭无泪的那个好吗?

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心仪的男子,被他知道我有这么个前男友,继而鄙视我的品味,怀疑我的眼光,觉得接受了我就拉低了档次,然后就此错过……我该怎么办?

吴百年出现了一下下,我已经惊恐地想到了我的终身幸福被毁这样的大事上头,再一次为曾经的年少眼瞎后悔不已。

“喂。”

余中简出现在我眼前,连打两个响指,我才从呆怔中回过神来,“啊?什么事?”

“下午怎么安排?”他说。

我乱糟糟的哪有空去想下午的事,便随口答:“下午休息吧。”

医院里不让病人抽烟,所以我没见过余瑜抽烟。余中简出现后也没主动要过烟抽,可自从有了烟之后,我发现他好像是一个老烟枪。

脚下刚碾灭烟屁股,嘴上又叼了一支,他抽着烟眼睛并不看我:“发电机没找到,两个车的汽油只剩小半箱,外头的围墙不结实,净水也随时可能会停,你下午打算休息?”

口气不善,但出发点是好的,“你比我还能操心,上午你们都累够呛,歇半天不好吗?”

他轻哼了一声,“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就要具备足够的防御力,否则,只能成为刀板上的肥肉。”

“好好,那你们去,”我不太上心,脑子里转着怎么跟我妈解释吴百年的事,“轮班歇半天,我先歇,你们几个出去找东西,行不?”

“可以。”他这样答应,却没有离开,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觉得你那位前男友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听到不想听的话,我脸色变差:“关你屁事!”

他微笑:“你挺聪明,当然不会认为他是余情未了,那就是,真的认错?”

我很诧异从他嘴里听到那几个字,感觉跟他本人冷淡的气质一点也不沾边。跟这人讨论我前男友的奇葩行为让我觉得难堪,可下意识又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如果我反应过大,倒像真有什么纠结心虚似的。

于是我压住不快,平淡道:“他混不下去了,想让我们收留他,但这是不可能的。”

余中简夹着烟,往太阳穴点了点:“为什么你不认为他是来探路的呢?”

在韩波添油加醋把我怒怼吴百年的场面叙述给我妈听,再三证明我没有和他藕断丝连后,她的气总算消了些。可吃饭时忍不住还要唠叨我几句,不外乎好马不吃回头草,嫁不出去也不能嫁这种人之类的。言语间不自觉带出了许多陈芝麻烂谷子,一边表达她对我的护犊子之情,一边批判当年我为情所困有多吓人多愚蠢。

平时热闹的饭桌一个聊天的都没有,全在端着碗竖着耳朵专心听八卦讲堂。我初始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制止她这种家丑外扬的行为,但我妈情绪一上来谁也拦不住,不说舒坦了不会住嘴。到后来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就着自己的八卦,愣是吃下两碗米饭。

饭后我揣了两包烟上楼顶,蹲在太阳能旁边不歇气地抽了三支,慢慢踱到楼边,看着余中简他们背着枪出发,不一会儿市场棚子下头就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我目送他们绕过市场向北开去直至消失,一个人站在楼顶上晒了半小时的太阳。

“小齐。”刘美丽探头探脑地从楼梯上冒个头,“我能上来吗?”

“上来啊,”我往后退了退,冲她招手,“不过楼上空气也没多好,尸臭味儿挺浓的。”

她走到我身边,往楼下伸伸头,又朝远处眺望了一会儿,道:“外头怎么样了?丧尸多吗?”

“还行吧,反正白天大街上是看不到的,都躲太阳呢。”

刘美丽看见我手指间夹的烟,不赞成道:“你不要抽烟,对肺和血管不好,对皮肤也不好。”

我丢了烟头踩熄,无奈道:“我前天都决定不抽了,今天觉得烦又忍不住,烟难戒啊。”

“是为了那个吴先生吗?”刘美丽抿嘴笑了,“我看你吃饭的时候都快要掀桌子了,阿姨也是为你好。”

“他算哪根葱!你们别瞎猜了,我就是觉着他没死才烦的,蹬鼻子上脸地还敢上门来了,正琢磨怎么治他呢。”

刘美丽默默陪着我站了好一会儿,很久之后才道:“你当初一定很难过吧?真的想不到你这样大气的性子也会……我理解你,我也遇到过渣男,那真是一段糟糕的回忆,不过总算是过去了,事过境迁再想想,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我当初很难过,可是我现在不难过了,也并没有想跟谁掏心剖腹的交换恋爱失败史好吗?我无语地看她一眼,习惯性又抽出一支烟来在虎口上磕着。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陷入了回忆,久久凝视着远方,不动不语,神情悲喜莫辨。

我不善于应付沉默,面对沉默我总是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尴尬;更不善于应付别人突如其来的伤感,尤其是在顶着大中午太阳的楼顶上,这是一个适合伤感的场合吗?

“咳咳,美丽啊,下去睡一会儿吧,顺便叫赵卓宝和彬彬出来搬砖了。”

刘美丽醒过神,不好意思了,“我这人有点多心,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你……那什么,你别笑话我。”

我干笑着:“不会不会,我不会自杀,呵呵。”

刘美丽被我逗笑了,轻捶了我一下:“瞧你瞎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会说话嘛。好啦知道你心大,我下去了。”

她扭身准备下楼,忽然脚步一顿,反手抓住我的胳膊,惊讶道:“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巷子口闪进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来,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手里提着武器,前瞻后顾地正往我家摸来。

我一把揪住她蹲低身形,小声道:“把我妈拉屋里去,不叫你们别出来。”

“是坏人……”刘美丽紧张了,她愣愣地望着我,没敢再问就下去了。

我重新起身,躲在太阳能桶后头静静等了一阵,听见大门外有人说话:“敲门啊!”

另一人说:“不开怎么办?”

“砸!”

“那不是要起冲突了?”

“你以为我们干吗来了?”

两人居然你来我往对了十几句,我等得头顶都冒烟了也没等出个结果,只好从太阳能后走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门头外若隐若现的几个脑袋,不耐烦道:“商量好了没有,到底敲还是砸?”

疫情拐点啥时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前男友余情未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