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楠怔然看着朝他这边走来的慕容靓,她的神色狂热,烈火在她的眼中燃烧,再不见一点初时相见的高冷。
这幅样子,才是真真正正与她的能力相称。
火般炽热,焚烧万物,甚至是她自己。
张翼和顾青青纷纷退让开来,躲得离慕容靓远远地。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在他们眼中,现在的慕容靓就相当于一个随时会爆炸地大火球,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害,平时谁都不搭理,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狠的角色。
虽然慕容胜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慕容靓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这一幕太震撼,况且慕容靓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有时候就相当于一个稳定剂。
她是沉默的,冷淡的,却也会制止异能者对普通人的欺压,让他们觉得这地方不至于坏到让人窒息,所以在心目中,就算他们与慕容靓不算亲近,也把她当做一个外冷内热,对于自己哥哥的作为不赞同,也会默默执行的灰色者,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能模糊两者间的交界活在这个世道。
但是这一刻,他们才发现自己错的这么离谱,慕容靓从来不是冷漠的,她太热烈,燃烧地让人惧怕。
止水眉目冷厉盯着慕容靓一步步靠近邢楠,见她施施然走过邢楠身边,绷紧的身躯缓缓放松。
在他们的身后,那名一直作为慕容靓宠物的丧尸被牢牢拴在树上。
他真的很乖,从来不闹,虽然异能者本来就不怕丧尸,但是难得的,他连普通人都没想过要伤害,他的目光,永远只追逐着一个人。
他是,她又何尝不是。
爱是种让人疯狂的东西。
在遇上田守光以前,她不过是一个成天只知道围着病恹恹兄长转的小女孩。
慕容胜从小身子就不太好,所以,父亲母亲总是让她多多照顾他,让着他,护着他。
也因此,在他们家里,慕容胜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谁都没办法拒绝一个垂死的病人。
她也一直很听话,她的世界原本一直都是围着慕容胜在转,没有自己的爱好,没有自己的时间,只要哥哥咳嗽一下,全家都要如临大敌,想方设法吊着他一口气。
哥哥的病一直不好,什么样的医院都去看过,可就是没有起色,后来有个医生建议他们带哥哥去看心理医生,要不是被人拦着,爸爸气得差点把那个医生打死。
而她呢,战战兢兢躲在角落,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对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活得越来越崩溃绝望。
鬼使神差地,她不经意间瞄了眼慕容胜的方向,在他的前面,父亲正和医生在凶悍拉扯,而他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可她看见了,清清楚楚地在那低垂的侧脸上,看见了一个微翘的嘴角。
他在笑。
胸口骤然一缩,四肢百骸瞬间冰冷彻骨。
她赶紧垂下头,不敢再去多看一眼,她在畏惧,本能地害怕这个同血同源的兄长。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留意慕容胜。
他喜欢什么,想要了,家里人如果不给,那么他的病情就会加重,等到大家焦头烂额把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他的病情便又忽然好转了。
而他若是不开心了,那么生一场小病,让大家都围着他转,小病熬人,拖得时间长,而他得到的关爱也就越多。
她在一旁看得沉静,父母脸上似笑又似哭地神情让她难过,因为家里的特殊,她一直都很懂事,可是原来那一切都是如此不值。
而她要怎么做,去揭发自己的兄长其实没有病,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证据呢!
她不是没闹过,小时候还不清楚哥哥的病对家里人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慕容胜而言又是多大的威胁,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
她的每一次任性都被拒绝,只要哥哥皱一皱眉,她就永远是委曲求全的那个。
久而久之,她越来越乖巧懂事,收起了所有同龄女孩子的美梦幻想,无论是漂亮的芭比娃娃,还是自己想买新衣服的愿望,都因为家里担负哥哥医药费的拮据而破灭,只能任劳任怨分担起照顾哥哥的责任,连她自己都已经开始麻木了,反抗?她能吗,做得到吗,有谁会信,要是慕容胜下了狠手给自己割腕放血,到时候她能冷眼旁观吗?
她以为,她的人生要一辈子跟这个病态的兄长捆绑在一起,可是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守光。
灿烂的笑容,清朗的眉眼,还有他身上好闻地淡淡肥皂味,习惯了阴郁的生活,闻惯了家里的中药味,这一切都像撞进她生命里的一道光,令她疯狂地追逐。
她喜欢挨着他,听他讲许许多多幽默的小故事。
她喜欢有人在楼下等着她,然后和她一起上学,路上还可以手牵手,聊一些生活中的小乐子,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他在讲,而她则是认真聆听,感同身受地喜悦。
这是她的幸福,她唯一的快乐,也是她的生命压抑许久后转瞬而逝的烟火,徒留一地悲凉。
慕容胜,为什么你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无声地嘶吼在心中狂啸,抬手却是温柔轻缓,抚上那张布满暴突青筋的脸庞。
“阿光,你的仇人我帮你抓到了,去报仇吧,把他对你的所作所为全都还给他”,手指滑过吞咽的颈部,慕容靓亲亲吻上田守光的唇角,然后解开缠绕的铁链,将他牵到慕容胜跟前。
失去了力量,慕容胜跪在地上,但他还是不死心,一遍遍试着发出声音,脖子上的皮肉被抓烂了,若是再不收手,说不定就要把自己的脖子抓穿了。
恐惧,无助,心里全部的惊怕都在翻江倒海地侵袭他的神智,逼得他跪压在地,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脸色。
末世来临,他便得到了这一异能神力,还有谁敢忤逆他。
以前他还需要装病卖惨,这才能得偿所愿,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他还是不满足,他想一辈子都过得舒舒服服地,等着别人将所有好东西都捧送到他眼前。
但他不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很快就要不行了,父亲母亲也早晚会比他先走一步,他身边能用的人就只剩下慕容靓了。
为了拿捏住这个妹子,他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她变成自己的小跟班,什么都要听自己的,不能有任何异心。
可是没想到,千算万算,原来早就已经失控了。
不要,他不要。
好不容易可以站在别人的头上发号施令为所欲为,他不要再被打回原形,力量,他要力量!
一条修长**踩在了慕容胜的肩上,愉悦地女音带着戏谑道:“我的好哥哥,你在忙什么呢,沾了一手的血”,她的语调懒洋洋地,带着得意的高兴。
终于得偿所愿,美丽的脸庞上再没了深沉阴冷,只剩下尽情释放的自我。
她的日子从来就过得不算快乐,小时候被压制地死死的,只能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唯一的那点热爱也被人设计葬送,而后来就是不断地隐忍,为了报仇,这一刻她真的等的太久了。
跪在地上的身影猛然一震,然后惊恐地后退,但是慕容靓哪能让他得逞。
熊熊烈火忽然在四周骤燃,将慕容胜包围在火圈内。
拉了拉手里的链子,田守光来到慕容靓的身边,他的神情依旧呆滞,对于地上的人影没多大反应。
摘掉塞在他嘴里的铁球,慕容靓轻轻按压着田守光的后劲,温柔细语道:“你还记得他吗?守光。”
田守光的身子慢慢低沉,青白的瞳孔微微晃动,邢楠看着此情此景,不禁颤动了眉眼。
并不是所有的丧尸都只知道吃人,那些有意识的丧尸还保有做人最基本的道德,他们不会吃人,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自己去祸害别人。
这个男人还有意识,他不想伤害别人,可是依照如今这情况看来……
慕容胜现在整个人都缩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彻底消失。他明白慕容靓想做什么,他不想死。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大意,心慈手软。
田守光,一个碍眼的混账,抢走了他妹妹所有的注意力,还想把他的乖妹子娶走,说什么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听话宝宝就这样被人拐走。
所以,在他和他们会合后,趁着慕容靓没注意,他把田守光推到了丧尸口中。
但是这小子变了丧尸居然也没跑去追他的鲜肉,竟然还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而他那个傻妹子居然真的把他给养了起来,还跟自己立下了规矩,只要田守光不吃人,就不能把他赶走。
原来这就是你存的心思吗!慕容靓啊,慕容靓,我就算死,你也别想如愿以偿,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一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给你留下的阴影里。
跪趴的身影猛然暴起,一道寒光从腰间抽出,直直刺向离他越来越近的田守光的脖子。
这一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把田守光的脖子砍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