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财大气粗,包了一整个训练场,平时放假或者没有课休息时,四人就一起去训练。
几周过去了,外面的灵兽和谢望云都平静得很,延光那把拥有一定预知能力的剑都完全没有反应,但她们内部倒是吵了很多次了。
“哎呀!你看清楚瞄准啊!”
“不是,你在搞什么呢?没吃饭吗?”
“我真是醉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寒洲听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对徐宁道:“你不要太苛刻了,木英还是初学者呢。”
被训得低眉顺眼的木英用力抿唇,压住鼻尖的酸涩,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徐宁也是无语了,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翻白眼道:“你当我想说。”
人的运动天赋有好有坏,就像延光是“久经沙场”的熟练,寒洲是强度不够天赋来凑的灵动,徐宁是经过训练的全能,而木英……大概就是天生的体育废材。
她与她的属性相似,沉默,木讷,安静,缺乏存在感,跑个八百米只需不到一半就能把她干趴下,射击攀岩样样不行,最无语的是击剑时,徐宁一剑打过去,她手一松把剑扔了!
徐宁都气笑了!
你哪怕闭着眼睛乱挥呢?
哪个战士上战场正打着呢把枪扔了,直接投降啊?
木英红着眼睛解释说是手滑,而且那把剑的剑柄很割手,徐宁的白眼翻得更大了:“将来灵兽咬你一口,谢望云捅你一剑,还割肉呢。割手割手,吃不了这个苦不如回家睡大觉。”
木英就不说话了。
这时延光刚从攀岩墙上下来,感觉气氛不对,用眼神试探着询问寒洲,侧耳听她说完,皱着眉点点头,往前走几步咧开嘴笑起来,伸手拉住木英的手。
“没事,刚开始学都这样,我小时候刚学游泳的时候还老是头朝下呢,怎么游都头朝下,我妈说那是我智慧的小脑袋太沉了,来吧,慢慢学,我教你。”
木英点点头,眼泪跟着动作掉了下来。她几乎将头埋进胸膛里,眼睛鼻子嘴唇都通红一片,延光没吭声,从她身后搂过来,挡住她哭泣的颤抖,拿起弓箭,盖住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跟着我做。”
她一步一步循循善诱,“我拉着你的手,你能感觉到需要的力度吗?是不是有点疼,还是疼的话可以给你手握的地方缠上布。看这个视角,人的两只眼睛看到的地方会有一点偏差,你记住这个位置,这是一环,你可以找一个点位记住。”
木英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用力睁开眼想看清延光说的点位,但怎么看眼前都是一片模糊。她没忍住哭出了声。
延光愣了下,赶紧放下弓箭。徐宁这时也听到了不对,皱眉看过来,见状嘴角动了动,眼神也有些慌了:“喂、喂你哭了?你怎么这么没……不是,我是为了你好,又没骂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寒洲用力戳了她一下,请求实话姐闭嘴。
木英哭得厉害,她趴进延光怀里,委屈得抽搐,一段话都说不完整:“我不想、不想再练了……呜我的能力本来就没什么用……我想回家……我这两天听课都听不懂,考试、考不好怎么办!”
延光抱着她一言不发地轻拍后背,木英吸着鼻子哭了个痛快,哭得全场都静默,最终谁也没有提继续练习的事,默默地、若无其事地回了学校。
周末,走读生大多都回来了,木英闷不做声地甩开几个室友,来到电话亭给母亲打电话,提出回家住的要求。
母亲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道:“你今天还说要跟室友一起出去学习,不是和她们处的很好吗?听话,不要任性,咱家离学校那么远,我们平时都要上班,哪有时间管你?”
木英有些失望,但还是试着解释:“我在宿舍里有点学不好,就是……有点影响。”
“她们欺负你了?”
“……没有。”
“那就别闹奥,跟人家好好相处,在学校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了,好好学习,要是嫌室友打扰你学习,就跟她们说一下,或者你去自习室。听话哦,妈妈也会为你努力赚钱的。”
木英用力攥住衣服下摆,深深呼吸几回,语气平静地应付完这通电话,转身离开时迎面撞见了抱着作业本的课代表,对方见到她眼前一亮,立刻招了招手:“诶木英,来,过来。”
刚走近,木英就被塞了满怀的作业本,课代表说:“帮我去给老师送下作业,我还有事呢。”
她不擅长应付性格强势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头应下了,抱着厚厚一沓搂都搂不住的作业东倒西歪,赶紧扭头就往楼上跑。
她练了一早上弓箭,手酸得厉害,有点使不上劲,走着走着书本就开始往下滑,她苦着脸噔噔噔快速爬一层楼梯,就蹲下来将本子整一整,来来往往很多人,木英逐渐开始觉得难熬。
她对旁人的视线很敏感,这时就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鼻子又有点酸了。她一路走一路停地来到老师办公室,出了一头热汗,刚放下本子,老师就说:“诶诶,你,去给水壶倒点水,接满。”
木英愣了下,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擦了擦汗,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手心也有汗,又热又湿,她提起来的时候没注意里面还有一点水,反浇到自己鞋面上了,吓得她赶紧下意识看向老师,又看向地面。还好,地板上没有很多水。
勤勤恳恳去接了水,木英两手抓着水壶把手,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剧烈发酸,小腿也有些疼,渗进鞋里的水冷冷的,袜子也湿透了,她边走边不住绷紧脚趾。
一路走得摇摇晃晃,眼见着快要到老师办公室了,木英一喜,忽然见一个男生从自己身边快步走过,随手推了一把紧闭的办公室门。这简直就是及时雨,不然她还得纠结一下是用脚或者用腿顶开门还是放下水壶推门,蹲下去就又是一阵酸痛,木英感激地多看了他一眼,那人已经走远了。
但从侧面,木英也认出了是班里的男生,张凯。
来不及多想,她走进办公室。
来回跑了两回腿,木英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没空纠结悲伤,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宿舍。
徐宁其实急得打转。
她并不讨厌木英,相反,因为寒洲那张该死的嘴,她还挺喜欢温顺安静的女孩的。只是喜欢的程度正好够木英做她普通朋友,而非要一起战斗的队友,天知道焦头烂额的时候回头一看队友更是扶不上墙,她心里有多想死。
也不是看不起,但在她眼里,木英实在是有点懒了,天赋差就算了,连努力都不愿意付出吗?好吧确实有点看不起……但徐宁也自认,对木英已经付出无限耐心了,换了其他人,早就是一顿臭骂了!
偏偏从训练场回来,木英下车就借口说有事甩开她们走了,寒洲一脸冷漠地当无事发生,抱着她安慰了一路的延光竟也没有反应,徐宁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全憋回去了。
她想和木英和好,又拉不下脸道歉,想请室友说和,定睛一看寒洲甚至睡下了,延光听起了歌!
“……”徐宁跑上前,一把拔下她的耳机:“喂,延光,你给出个主意啊,你不是看着很心疼木英吗,怎么没个反应啊?”
延光抬头看她,心平气和地将耳机放进包中收好,关掉手机中的音乐软件,才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突然拔我耳机很没礼貌?”
徐宁一愣,一下支支吾吾起来,“我这、这不也是太急了……对不起嘛。”
延光很平静地看着她,说:“你是诚心想道歉的吗?徐宁,你和木英的矛盾,应该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找任何人来劝,都是在给她施压,我为什么要急着去帮你欺负木英?”
徐宁急了:“怎么就欺负她了!而且、而且我真是为她好,我也没欺负她啊,我说的真是实话,一点实话都听不得怎么做队友?我一没骂她二没打她,怎么就欺负她了?我道歉不行吗?”
延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抬头看向她:“好吧,那你先向我道歉。”
徐宁一愣。
延光就说:“你是发自内心认为你那么对木英没有做错,那么好吧,我不和你争辩,我只想问你,你觉得在别人戴耳机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动手,是有礼貌且正确的吗?”
徐宁动了动嘴唇:“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我跟木英……”
延光抬手做打住手势,冲她不屑地翻白眼冷笑,徐宁面色瞬间就变了:“你……”
“好受吗?”延光问她,“你看着我对你这个表情,好受吗?你现在什么心情,木英就可能是什么心情。注意,我说的是可能,你不要直接就认定了你的感受就一定和木英一样,还觉得是我说的,那样我也会很讨厌。”
徐宁垂头丧气:“我知道了,我很生气,很难受,对不起。”
她讨厌寒洲,其实有九成的原因,都是此人的表情永远是冷冷淡淡,目空一切的模样。两人因为家中长辈认识,她只看第一眼就厌恶极了那种眼神,尤其是后来两人争执几次后,寒洲看她就更像是在看不通人性的疯狗。
徐宁因此暴躁,却更被长辈嫌弃不如寒洲冷静端庄,她心知不该被情绪控制,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疯狗,可再看到寒洲的表情,她还是控制不住。
情绪也是一种暴力。
徐宁彻底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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