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水渠,种粮食是不缺水了,可大家伙用的水就少了。
起先谢之敏还去田里看看情况,见居民们自己就能打理得很好,就没再多问。
有一天她正对着账本,忽然听见一声稚气的“谢……老板。”
谢之敏吓了一跳,左右一看都没人,她趴在柜台上往下一看,果然是刘婶家的孙子找来了。
“什么事啊?”谢之敏笑眯眯地蹲下来问。
小孩双手揪着胸前的衣服,不好意思一样地张大嘴巴,然后说:“我渴。”
正好巴莫过来,他听见后将旁边一杯水递给他:“没喝过。”
谢之敏见那个杯口都快罩住小孩的整张脸了,他两只手抱住杯子大口大口喝得谢之敏不由得出手把杯子拿远些:“慢点喝,别呛着。”
按道理刘婶家不是缺水的时候,就算没水了也会过来买,怎么会让亲孙子渴成这样?
谢之敏和巴莫一对视,就把小孩送回刘丽家。
时值傍晚,应该是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但刘丽家却没有人。
谢之敏带着小孩玩了一会儿,才等来焦急的刘丽。
刘丽满头大汗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表情茫然衣服上还沾着泥土,直到看见门口的孩子后才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清醒过来。
谢之敏见她抱着小孩就开始大哭,就知道这小孩想必是趁刘婶劳作时偷跑出来了。
“刘婶,以后你没时间的话就把孙子放到我那也行。”谢之敏道。
刘丽抹了一把脸,朝谢之敏道谢:“不能麻烦谢老板了,还好是去找你了。”
谢之敏此时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刘婶,您孙子怎么像渴了几天,一喝水拦都拦不住。”
刘丽悻悻笑了笑,但没有多解释。
谢之敏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她问:“刘婶,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刘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
刘丽简单说了两句,种了粮食的地水用得多,那条小河的流量又只有那么一点,大家为了多剩点水,不约而同都减少了家里水的用量。
“这怎么行呢。”谢之敏皱眉道,“你们照常用水,这些事我来想办法。”
“谢老板。”刘丽忽然换了语调,有些哀切地恳求,“您帮了我们这么多事,我们真的不好再麻烦您了。”
谢之敏抿唇没有说话,原来是因为这样,镇上的居民才不告诉自己。
回到杂货铺,巴莫见谢之敏脸色不好,一问才知道镇上发生了这件事。
谢之敏又拿出了那份地图,她沿着河流上游一路看过去,问巴莫:“你知道上游怎么样吗?”
巴莫站起身:“我去看看。”
大约三十分钟,巴莫就回来了,只是皱着眉:“上游五里地修了个水库,把河水都拦住了。”
“谁啊这么没公德心——”谢之敏刚说完,一看见巴莫的表情,就知道能在蓝星上修建这么大的工程的人会是谁了。
谢之敏恨恨道:“也不知道稽查局这些人占了多久。”
巴莫道:“不如直接把水库砸出一个洞,水能大一些,还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谢之敏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可行:“水库都结实得很,砸个洞不容易,还可能会被发现,再说有个洞漏水,他们肯定也会发现的。”
谢之敏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要让稽查局的人主动,不然就算自己想些办法偷了水出来,他们还是会去找镇上居民的麻烦。
他们和稽查局的人有过过节,要和稽查局的人谈判,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谢之敏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自己手上。
第二天一早,谢之敏还在刷牙,就听见大门被人砸得“砰砰”直响。
巴莫一打开门,就看见那天稽查局带头的男人一脸怒气站在外面。
谢之敏抹了一把下巴上的牙膏沫,惊讶道:“你来干什么?”
数日不见,男人憔悴不少,额角还有一处伤疤。他皱着眉语气不善:“之前是你卖给铜矿五十桶燃料?”
谢之敏脑子一转,微微抬起下巴:“对,怎么了?”
男人撇了巴莫一眼,沉声道:“你单独和我谈谈。”
谢之敏嗤笑一声,巴莫往旁边迈出一步挡在二人中间:“不行。”
男人怒眉一横,张口就要骂,但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我想买东西。”
巴莫还是一动不动。
谢之敏终于慢悠悠道:“看来你要买的不是普通东西,这么担心被上等星系的人知道。”
男人狠狠盯着她,目光又移回巴莫脸上。
谢之敏走到他面前:“不过这可不是做买卖的态度。”
男人眯起眼打量谢之敏。
安静的杂货铺里,偶尔只能传来男人沉闷的“嗯”声。
巴莫守在大门口,等到男人一脸不快地离开。
谢之敏则躺在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
巴莫看见柜台上有一张薄薄的白纸。
“他们最近内讧,那人买我一百桶燃料,我要他拆了上游水坝。”谢之敏悠悠道。
巴莫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同意了?”
“他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找我,别说拆水坝了,只要我能卖他燃料,他重新挖条河都行。”
巴莫看着那张印着两人手印的纸张还有些惊讶:“他不会出尔反尔吧。”
谢之敏一翻身从躺椅上坐起来:“他不敢。”
“他们内讧不可能这么快结束,不管是和我闹掰还是杀了我,对他都没有好处。”
谢之敏眯起眼,想到什么似的一笑:“这笔交易,只是第一步。”
第三天时,谢之敏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欢呼声。
她和巴莫赶过去一看,本来潺潺细流的小河忽然变宽不少,河水几乎是汹涌地挤进水渠,然后渐渐平缓。
老人激动地双手掬起一捧有些浑浊的河水,清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又哭又笑。
谢之敏远远看着笑了笑,没有过去,而是转身回了杂货铺。
当晚,一声闷闷的轰鸣在杂货铺门口响起。
谢之敏早让巴莫帮忙,搬出来一百桶燃料放在铺子中央。
开车过来接货的依旧是那个男人,他看见一屋满满当当的燃料,先是惊讶,然后盯着谢之敏上下打量。
谢之敏双手环抱,朝着那堆大桶扬了扬下巴:“东西要验吗?”
男人道:“谢老板卖的东西,怎么会有假的。”
说完一挥手,后面的人哼哧哼哧搬着东西上车。
巨大的黑影在夜色中慢慢驶离,此时起了风,谢之敏拢了拢衣服,盯着车离去的方向,目光晦涩不明。
巴莫以为她着凉了身体不舒服,但谢之敏笑着摇摇头:“我再想要不然我也找一辆车来。”
“为什么?”巴莫不明白谢之敏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以后单子多了,开个车方便多了。”谢之敏笑眯眯地回了杂货铺。
如她所言,自从稽查局的人知道谢之敏这藏着不少宝贝后,来买东西的人都多了起来。
他们人多,一买就是几十件。从一开始的燃料止血药,到后来的布料螺丝钉。
有时镇上的居民过来买东西,看见杂货铺外面一群全身黑的陌生人,警惕道:“谢老板,这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谢之敏给巴莫使了个眼色,巴莫会意带他们去后面。
“哪能呢。”谢之敏笑着把他要的东西递过去,“都是来买东西的。”
第十五天,地里的粮食终于熟了。
谢之敏和巴莫不懂这些,便听从老人的指示帮忙收割。
后来大家担心累着谢之敏,就让她在田埂上休息。
谢之敏一边逗着在田边等待的小孩们,一边听大家聊天。
“今天割完明天晒晒,后天脱了壳晚上就能吃了。”
“是啊,好多年没尝过粮食的味道了。”
“咱们拿这些做点饼送给谢老板吧。”
“一点饼哪够,我看这几天杂货铺外面来往的人多,一下雨地都坑坑洼洼,咱们帮忙把路填平。”
“好主意,割完这些我们就去……”
谢之敏听着风声携来的小声交谈,不由得弯起唇笑了笑。
眼前的小孩从田里捡起一根割完的绿苗,攒了一把递到谢之敏面前。
谢之敏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三两下折成蛐蛐样,又交给小孩。
孩童们一下就闹翻了天,扒着谢之敏要她帮自己也做一个。
谢之敏看着眼前这些孩子瘦削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
“刘婶,你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这件事还得靠你召集。”谢之敏来到刘丽门前和她聊天。
刘丽以为谢之敏遇到什么困难,顿时担心道:“谢老板,你怎么这么见外,就算是天大的难事我也做。”
“我最近需要一批成衣。”谢之敏拿出一套图纸,这是前几天稽查局的人交给她的,“我想请你帮忙做五百件这样子的衣服出来,我出布料,你再加点旧衣服上的粗纤维,工钱一百块一件,你看行吗?”
刘丽起先还一头雾水,听到一百块顿时一惊:“哎呦谢老板,您这是干什么,一百块我就是买肉吃都要吃半年了。”
“刘婶,我是真心实意想请你们帮忙,这批货要得急,你们做又需要不少时间,一百块正正好。”
谢之敏恳切地请求,刘丽也渐渐松了口:“行,那我明天问问大家。”
回到杂货铺,巴莫见谢之敏搬出一堆布料,问她要自己做那些衣服吗。
谢之敏把布料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我哪有那手艺,我交给刘婶她们了,稽查局的人十五天后来要,应该来得及。”
刘丽果然麻利,当晚试着做了件那衣服的样式,第二天就召集了镇上的姐妹一齐帮忙。
大家各领了一批布料,回家紧赶慢赶地开始做衣服。谢之敏预付工钱时,她们连连摆手说不用,但还是被谢之敏钻空塞进了她们的口袋。
粮食晒好脱壳能煮的那天,刘丽就和众人带着做好的衣服过来了,一并带来的还有磨好的粉和脱壳的粮食。
“谢老板,你和巴莫也尝尝这味道,一蒸熟了香得很。”一个女人热情介绍道。
那些衣服针脚细密,摸起来软中带硬,非常符合稽查局耐脏不易磨损的要求。
谢之敏推脱不过,收下了两袋东西。
那天稽查局派人来拿货时,谢之敏盯着他们的越野摩托车,问了句:“这些车你们从哪买的?”
那人高冷得很,冷漠道:“稽查局自己生产的车。”
谢之敏紧张地咽了咽,问:“那能不能卖我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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