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哪里开始呢？

徐若烛对污染物的了解不多。末日之前，她喜欢看灾难片，也喜欢看科幻小说，但是污染物是什么，往往依赖于作者的定义。而且，污染也分不同方面、不同程度，系统也没个科普，这样模糊的定义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若烛不喜欢模棱两可的表达。

系统：污染物，就是被污染过的动物、植物、人。

徐若烛：废话。我觉得你根本没有末日之前的AI好用，设计你的人怎么不给你导入一些数据库啊？这就是你们末日系统的更新吗，我觉得也不是非常符合当下的科技发展状况呢。

系统：你是不是被污染了？

徐若烛：被污染了的话这个图鉴就亮了，你就该给我奖励了。

系统：好好好，锱铢必较。

徐若烛：们律师就是如此维护自身的权利好吧。

时间紧，任务重，特别是这个任务描述像说不清楚要求的甲方领导，很令人困扰。

为了防止迷路，徐若烛仔细记住了小木屋周围的地形，走的时候用小刀在附近的树木上留了记号。她打算就绕着森林边缘走走看，林子里路况复杂，生物种类多，她现在只有一把“阎王殿里只有你”水果刀，战斗力不足。

哎，这武器名字真的好诡异啊，小说里别人的武器都是什么流影刀、无双剑、干将莫邪之类的，多么炫酷，多么有故事感，为什么轮到自己的时候这么无厘头啊。战斗的时候大喊一声：去吧，阎王殿里只有你！不知道能不能镇住对手。

她沿着森林最外围走了大约半小时，辨认出周围大多是榕树，空气根枝枝蔓蔓地垂下来，不断吸收着空气中的水分、养料，垂到地面之后就会逐渐木质化，像真正的根系一样深深扎进土壤里，为枝叶源源不断地提供养分。这场景乍眼一看显得阴森，但这是榕树本来就有的特性，并没有被污染的痕迹。

图鉴一直没有亮过，看来这个支线任务也不好做啊。

有点疲惫，徐若烛停下来喝了口水，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树下有一小圈浅褐色的蘑菇，正在对着她微笑。

等会儿啊，蘑菇在干嘛？微笑？

你绝对是污染物！徐若烛大口吞下水，一个跨步站到蘑菇面前。

果然，污染物图鉴亮了一个！

“你好，今天天气真好，你有兴趣听听我们的蘑菇神教的。。。。。。”微笑的蘑菇朝她说话了。

徐若烛没有耐心听它们进行招新宣讲，赶紧打断施法，“等等，我有个问题，你们蘑菇神教里有鄙视链吗？野生菌和人工菌都信这个吗？会不会互相歧视呀？”

率先开口的那朵微笑蘑菇明显被问住了，“野生菌。。。。。。人工菌。。。。。。歧视。。。。。。”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严肃而有深奥的问题。

它身侧一朵蘑菇反应比较快，大声说：“当然有啦，听说人工菌当不了大神官。”

“啊？为什么啊？它们也和我们一样啊？”

“不知道，听说是血统不纯吧，信仰力不够。”

“嘘，别说了，影响我们蘑菇之间的和谐，大家都是一家菇，没必要分个长短高低。”

“但是上次那朵人工菌长得真的好丑啊。。。。。。”

微笑蘑菇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忽略了面前的人类。

信仰力是什么？和血统有关吗？听起来倒像是和信仰的虔诚程度有关系的数值，徐若烛决定先记下来，万一后续有用呢。

话说回来，既然能够如此清晰的听到蘑菇讨论野生菌和人工菌的平等问题，自己真的没被污染吗？

系统：请放心，我没有检测到你身上存在任何污染。

徐若烛暂时放下心，打开污染物图鉴查看：

微笑菇，可食用，微毒，但不会致人死亡，食用后有较大概率产生幻觉。所有蘑菇被污染后都有概率变成微笑菇，因此颜色、形状不一，最显著的特征是会微笑，也会开口说话。雨后更容易出现，常常分布在树木附近。

徐若烛迅速阅读了一遍，关注到了“可食用”。原来污染物真的可以吃啊，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可以试试，但是容易产生幻觉，比较危险，暂时不采摘吧。

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顺手用水果刀在树上留记号的时候，一下子没划到树皮。她以为是自己走神了，误判了树的距离，往树的那边挪了半步，再次挥刀。

“哎哎哎，您留神，别再碰着我了。”

突然想起的京片子吓得徐若烛一哆嗦，整个人弹射出去两米。深呼吸之后，她才敢侧过头去看发出声音的地方。

噢，是那棵树啊，那没事了。

第二个污染物我来了！

这次她已经轻车熟路了，并不会因为树开口说话感到惊讶。末日里似乎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开口说话，而且起手就是“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神的故事”，似乎也没什么新意。

“我不会招徕您入教的，我们的信徒已经很饱和了，我可以把你放入候选人池子里，有hc的时候再通知您。”那棵树生前，不是，被污染前，看起来是冬青树，常见的行道树，很好辨认。此刻它待在榕树林里，不知道为什么，也长出了空气根，似乎想强行融入榕树林。

不是吧，做污染物也需要合群吗？不理解，但尊重。

但是这语气，怎么会这么有班味啊，徐若烛忍不住问：“你以前是hr吗？”

“嗯？不是，但我们是正规的，我们有一套吸纳信徒的流程，需要考察您的背景，您可以给我留一份简历，合适的话会及时通知您。”

徐若烛想也不想，摆摆手，“婉拒了哈”。

这次，图鉴上显示的信息比较少：

虚伪冬青，常见的行道树被污染后出现的种群，往往会混入其他植物当中，呈现特殊的拟态，不可食用，喜欢和路人搭话，信徒众多，似乎会导致其他植物慢慢枯萎，但样本差异较大，其他危害不明。

“似乎会导致其他植物慢慢枯萎”？听起来对植物的危害挺大的。

徐若烛打算回去再思考，现在需要继续赶路。接连发现了2个污染物后，之后的旅程不太顺利。她沿着边缘走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就在打算返程的时候听到了水声。

既然有水源，大概率会有到附近喝水、洗澡的动物吧？非洲大草原的纪录片里都是这么说的。不过动物的活动范围更大，可能会有攻击性，徐若烛不敢贸然靠近。

她尽量放轻脚步，减少因为踩到枯枝落叶发出的咯吱声，这声音并不大，但野生动物听觉灵敏，也许离得很远就会发现她的存在。她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怕被发现，也要尽量在动物面前展现善意，避免冲突。

越靠近水源，她脚步越慢，身体越低。那是一条小溪，不太宽阔，水流也缓，但的确是水源，溪边果然有动物的踪影。图鉴似乎得靠近一些才能显示，为了点亮图鉴，她一步一步地挪过去，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大腿酸痛，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回程行走。

就在她距离那身影足够近的时候，她看清了那动物的长相，之后“哗啦”一下直起身，演都不演了。

那溪边的动物一惊，耳朵竖起，呼吸急促，猛地跳了起来。

哦哟，是老熟人垂耳兔，长了鲨鱼牙的那种。但徐若烛不明白它的耳朵是怎么竖起来的，也许这就是污染物吧，既然牙齿能变异，耳朵当然也能。

“别别别，别杀我。”垂耳兔声音颤抖。

消息很灵通嘛，还是说污染物之间有特殊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可是它怎么这么害怕我啊，它可是污染物哎！

徐若烛脑子一抽，想到了一句很久之前的电影里的著名台词：“污染物，站起来！”

垂耳兔都快哭了，它的嘴裂开之后露出了更多牙齿，看起来克克的。

徐若烛无奈，尝试安抚，“好啦，我不杀你啦，我在做任务，你站着别动就行，很快就好。”

垂耳兔裂着观感不佳的大嘴嘤嘤嘤：“真嘟假嘟？”

徐若烛：“真嘟。”

徐若烛迅速靠近，迅速点亮了图鉴，然后挥挥手让垂耳兔走了。

垂耳兔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图鉴显示——

可不可以不要吃兔兔，一种受到污染的垂耳兔，群居，食肉，牙齿咬合力惊人，但通常不主动攻击人，遇到危险时会迅速跳起，恐惧时呼吸急促，喜欢嘤嘤嘤。

徐若烛疑惑地看了两遍，终于确定这个物种的名字就是“可不可以不要吃兔兔”，它们真的很喜欢嘤嘤嘤哎，感觉从名字就已经开始嘤了。

是谁给它们起名的呢？第一个发现者？徐若烛心想，要是自己第一个发现了这种兔子，就叫它们鲨鱼兔，或者裂口兔，多么简洁明了。

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尽管只点了了3个图鉴，但徐若烛还是打算往回走了。她不熟悉森林，万一夜幕降临后有更多危险，她难以应对。

不知道系统还会不会给她水，她又不敢喝溪水，毕竟污染物也喝这儿的水，很难判断有没有污染，要是以后有类似的技能或者工具就好了。她只好省着喝水，出来这么久也只是喝几口润润嗓子，不知道下一次拿到水是什么时候。

不过她也不太失望，毕竟这才是末日的第一天，新手嘛，不可能什么都会的啦。

新末日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充满希望。（？）

回去的路上，她没再耽搁，尽管腿有些酸胀感，但还是走得很快。她有点缺乏安全感，这儿全然陌生，虽然小木屋也是陌生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但她总觉得比森林要好得多。

回到小木屋后，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