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八 回
孙太真小产调病体
吴舅妈劝纳露私心
钱芷兰的六礼走完，天也冷下来了。孙太真还在书房隔壁朝南的地方隔了个暖阁，俩人在暖阁里品茶看书，很是惬意。钱芷兰总是趁钱弘俶在外处理政务时过来。
一日清晨，钱芷兰吃过早餐，就拿着一本昨日借去的书来找孙太真。
走进院子，只见一个小丫鬟出来说道:“小姐你来了！夫人还未起呢!早上大王外出时交代过，若小姐来了，让你自己去暖阁看书，不要打扰夫人！”
钱芷兰觉得很奇怪，平日太真都很早就起，钱弘俶的所有琐事她都是亲力亲为的，还要亲自送出门的。今日怎么会还未起？难道生病了？她在暖阁呆了一会儿，不放心，叫人去把太真出嫁时带来的贴身丫鬟静姝叫来问道:“你们夫人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静姝迟疑了一下，然后装作很随意地说道:“是有点感染风寒，要静养一段时间。”
钱芷兰听后，自己待了一会就回去了。
一日，钱芷兰正在院子里和侍剑一起练剑。吴氏派人来请，说是安国县（公元908年钱镠改临安县为安国县，取安民兴国之意）老家的表妹来了，叫钱芷兰前去相陪。
这安国县吴家，是武肃王钱镠结发之妻——庄穆夫人吴氏的娘家。当年钱元瓘三十多岁了膝下还无一子，妻子马氏就为钱元瓘纳一侧室许氏，不想许氏生下钱弘佐后不久就去世了。那时庄穆夫人的侄女吴汉月刚好来看望她姑母。马氏觉得她文静秀丽，不是刁蛮之人，就与庄穆夫人商议，想把吴汉月许配给钱元瓘做侧室。
庄穆夫人看钱元瓘虽非她所生，但最得钱镠看重，为人也不错，将来又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且马氏为人也贤惠大度，年纪比钱元瓘还大三岁，想来是不太可能生出孩子来了。侄女若跟了钱元瓘，将来生了孩子，日子定不会错的，于是就去信安国县和兄长相商。
庄穆夫人的兄长知道，钱元瓘不论文治武功都是钱镠所有的儿子中最出色的，虽然年纪比女儿大了十几岁，但长得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像他父亲，长相儒雅又像他生母陈氏。故吴汉月的父母都同意了，只有她的兄长吴汉阳不愿意妹妹嫁给一个比她大了快二十岁的男人去当侧室；可他父母都同意了，他做兄长的反对也没有用。因此吴氏虽是侧室，安国县吴家却一直深得钱家看重，表兄妹之间也走动颇多，表妹吴湘萍小时候经常被吴氏留下来长住。钱芷兰也经常找她玩，两人见了面也很亲热。
钱芷兰听了，就收了手中的剑，去往前厅相陪。来到前厅，只见仰氏和吴氏正陪着吴家舅妈冯氏和表妹吴湘萍坐着聊天。吴氏夫人见钱芷兰来了，赶紧叫钱芷兰见过舅妈。钱芷兰见过吴家舅妈，吴湘萍也站起来叫了钱芷兰一声“表姐”。
吴家舅妈笑着说:“兰儿六礼过完了，明年就要出嫁了。真是好事多磨啊！”
吴氏回道:“可不是嘛，过了年就要满二十了。只是这些年自先大王去世后就烦事不断，竟没怎么停歇过。”说到这，心里想起了钱弘佐和钱弘倧，又道:“可怜两个大的!唉！”
仰氏见吴氏说起钱弘佐，她心里难受，就起身说:“待会儿府里还有杂事要处理，请舅妈表妹恕我先走一步。舅妈和表妹留下来多住一段时间，也好陪陪妈妈。”
吴氏和吴家舅妈赶紧说:“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你理事。”
钱芷兰见两位长辈聊这些家长里短，不耐烦听，就叫表妹去她那里玩。
吴家舅妈见只剩她俩了，就问吴氏:“怎不见孙夫人？平日不来你处请安吗？”
吴氏回答说:“你也知道，孩子们除了亿儿，其他孩子都不是我带大的，总有点隔阂，不若亿儿粘我。不过孩子们被马夫人教得倒挺好，个个知礼，对我还是敬重孝顺的。现在大王和马夫人都不在了，孩子们对我更是比以前亲近，我也知足了。孙氏前几日小产，府医说如果不好好调养，怕影响以后生育。故叫她只在自己房里躺着，好生养着。”
“什么，这嫁过来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没了！还有可能影响以后生育。这如何是好？”吴家舅妈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子女都得随缘。况且两人都还二十岁不到，还早呢，来的及!”吴氏说道。
“你就没想过给大王找个侧室，这些年烦事多，还不是因为马夫人不会生，先大王娶侧室生孩子太迟，几个外甥继位都太年轻了，不能服众，才惹出祸端。早娶个侧室开枝散叶，方才稳妥。”吴家舅妈劝道。
“你说得有理，可我也管不了这些。孩子主意大，也不一定听我的。”吴氏迟疑道。
“现在正是好时机，孙夫人不能伺候大王。你看我们湘萍怎样？留下来也可以和你作个伴。”吴家舅妈看这吴越王府富贵，小姑屋里样样都是好的，就起了心思。
“容我想想！”吴氏答道。
傍晚，钱弘俶也来吴氏院里见过吴家舅妈和表妹。他让她们在钱唐府多住些时间，还让钱芷兰陪着她们到府外逛逛。
吴家舅妈见钱弘俶如今长得不似小时候细脚伶仃，反倒有些像钱元瓘那般气宇轩昂。心里就更想把女儿嫁给他了，就反复地在吴氏面前提及湘萍如何如何好，吴氏就有些被说动了。
隔了几日，钱芷兰心想孙太真的风寒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就带着湘萍去太真屋里玩。
走进太真院子，丫鬟小琴又出来说:“小姐、表小姐里面请，到暖阁喝杯茶吧！我去问问静姝姐姐，夫人起来了没有？”
钱芷兰奇怪地问:“你们夫人风寒还未好啊？都这么迟了还未起？！”
孙太真在床上躺了几天,实在躺不住，趁钱弘俶不在家就偷偷起来，现在正在房里看书。听见钱芷兰来了，赶紧走到屋外说道:“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暖阁喝茶吧！”
三人去往暖阁，孙太真对湘萍说道:“表妹来了都好几天了，只是我最近身子不适，未能相陪。请见谅！”
“三表嫂身子要紧，一家人，陪不陪没那么讲究！”湘萍说道。
“你身子真的好了吗？我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没以前红润。”钱芷兰关心地说。
“没事，府医每日都来。”太真说道。
“真没事，府医怎会每日都来？”钱芷兰还是不放心，问道。
“是你弟弟太过小心。我真没事！”太真说道。
湘萍看了看太真，一脸认真地说道:“三表嫂生得这样好看，三表哥定是心疼得很啊!”
“是是是!我第一次在西湖边看见，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钱芷兰也笑着说。
“好啊！你们都拿我取笑！”太真笑着说，“其实整日躺着也不好，你们来和我说说笑笑反倒好得快。”
钱芷兰看太真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带湘萍走了。
到了晚上，钱芷兰还是不放心，又去问吴氏。
吴氏说道:“太真没病，只是小产了。据静姝说，她月事本就经常两三个月来一回，结果怀孕了，自己没发觉，身边的丫鬟也没注意到。前几天小产了才知道。你放心，她还年轻，养好身子，以后会有孩子的。可能她想着你还未出嫁，不好意思告诉你呢！”
钱芷兰知道了后，就每日等太真起来后，去稍稍坐一会儿，既陪她解闷又不打扰她休息。
一日，吴氏夫人被吴家舅妈说动，亲自提了补汤去钱弘俶书房。钱弘俶一见立即站起来说:“妈，天这么冷，你不必亲自过来，小心受凉。”
吴氏笑着说:“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怎能不心疼！孙氏在养身体，你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原本身体就不算强健，又要操劳国事，我不亲自过来看看怎么放心得下！？”
“放心吧，这两年我养得差不多了。平日我也会注意身体的！”钱弘俶一边提笔在奏折上写字一边说。
“俶儿啊！我想把你表妹放你身边照顾你。你觉得如何？”吴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嗯？”钱弘俶奇怪道，“我又不缺人照顾？还要表妹来照顾？” “我是说让湘萍给你开枝散叶，孙氏成婚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才怀上又没了，我想你为了社稷也应该早日纳妾生子啊。”吴氏说。
“我和太真二十岁还未到，就考虑这些干嘛？还早呢！你还是给表妹找一个好人家当正妻吧！”钱弘俶说。
“俶儿，你是觉得你非正妻所生，是以此为耻吗？”吴氏夫人红着眼说。
“妈，你又想多了。我们几兄弟还有阿爹都非正室所生，亦是堂堂正正做人。只我不想表妹受委屈，且太真刚小产还在养身体，我却转头纳了表妹，岂不是让她伤身又伤心！你千万别再提了，免得太真听到伤心！”钱弘俶劝完，派人送吴氏夫人回去。
吴氏夫人只得对她嫂子说:“俶儿说，太真刚小产就提这些不太好。此事以后再说吧！”吴家舅妈见吴氏作不了主，住了几天就带湘萍回安国老家了。
下回预告：
第 十九 回
两地传书衷情互诉
宜其家室之子于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