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陈昭言回到了海市，跟着导师在实验室日夜不分。而顾小影，留在了墨城县，安静地陪伴着姥姥，过着简单而平静的日子。

顾女士注意到顾小影心不在焉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满是蔬菜的篓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那点蒜剥了半天了，还没剥出来？”

“快了。”顾小影回应着，手中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缓，最后一颗蒜终于被递到了顾女士的手中。

“小影，你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女士的脾气好了很多，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

“没有，就是有点无聊。”顾小影低头。

顾女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聊就过来跟妈妈说说话。”

能有什么好说的？顾小影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但还是跟着顾女士走到了后院，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

后院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

“小影，你未来是怎么打算的？你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金融相关的吗？”

顾小影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已经申请转专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第二学期，陈昭言像一位耐心的导师，帮助顾小影补习了许多高数的知识，甚至连顾小影的专业课，陈昭言也能提供不少帮助。在陈昭言帮助下，顾小影的成绩突飞猛进，达到了转专业绩点3.15的硬性要求，只等排名出来了。

顾小影抬头看向顾女士，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妈，我要是学哲学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你不要想那么多。喜欢什么就去学，以后就算不工作，妈也能养你一辈子。”顾女士的声音很坚定，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愧疚，“以前是妈不好，不让你学喜欢的钢琴。你也知道，我们那时候条件一般，我不敢让你学回报率低的东西。”

顾女士轻轻拍了拍顾小影的手背，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现在不一样了，妈赚到了能养你一辈子的钱，现在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败家、不创业，妈能养你一辈子，想学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吧。”

顾小影眼角发酸，不由得眨了眨眼。

从小到大，顾小影知道自己生活的家庭没有爱，她的故事和身边人的故事都充满了苦痛。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顾小影学会了接受和理解。

“小影，我想跟你说一件事。”顾女士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什么？”顾小影好奇地抬头。

“我跟你爸……其实早就离婚了？”

“二月的时候？”顾小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平静，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嗯……”顾女士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和无奈。

顾小影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那段时间，她的父母几乎没有交流，做饭都是各自为战，厨房成了一个没有交集的空间。直到有一天，他们一起出门，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那一刻，顾小影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顾小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她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她曾经担心，如果父母离婚，自己会不会接受不了，会不会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但现在看来，顾小影接受得很好，她的心中充满了坚强和理解。

“小影，我在县里买了房，跟肖佳铭他们在同一个小区，你想去找肖佳铭玩很方便。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稍微装修了一下，该有的都有。你要是想重新装修也可以，不想的话……”

“妈，不用重新装修，我相信你的眼光。”顾小影轻声道，“能在县里有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别愁眉苦脸的。我们快去做饭吧，别待会儿姥姥回来了，我们一顿饭都没做出来，又得一起挨骂。”

“好，我们一起去做饭。”顾女士揽着顾小影的肩，一起向厨房走去。

陈昭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大二开学后了。他的专业大三分流，从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二选一，陈昭言已经选择了心理学。既然选好了，他就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导师扎在实验室里。

顾小影也成功从金融学转到了哲学专业。落了一整个学年的课，顾小影一边上大二的课程，一边补大一的课程，也是焦头烂额。

大一的时候，两人一个星期就能见一面。现在，除了刚回海市那天，从开学到现在，一个月了，两个人一直没有见过。

趁着十月假期，两个人终于有空，一起到海边散心。

两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海风轻拂，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美好。

散心，散心，顾小影触景生情，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陈昭言。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陈昭言只是把顾小影紧紧抱在怀里，久久没有松开。

“小顾，没事，以后还有我。如果你不想回家，我们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一起开车出去玩，一起去找肖佳铭。”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话，陈昭言说出来却好像是什么神圣的誓言，听得顾小影眼角红红的。

顾小影轻轻锤了锤陈昭言的胸口，声音有些闷：“瞎说什么呢，他们就算离婚了，也是我爸妈，我总不至于家都回不去。”

陈昭言轻轻亲着顾小影的发顶：“就这么不想和我组建新的家庭？”

“谁答应你了……”

“小陈的错，看来小陈仍需努力。”陈昭言收紧手臂的力道，把顾小影抱得更紧了一些。

顾小影的双手环绕在陈昭言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别戳了，痒……”陈昭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和无奈。

“怕痒吗？”顾小影起了坏心，眼中闪过一丝顽皮。

顾小影突然朝着陈昭言的尾椎骨猛戳了一把，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了沙发上，陈昭言的手撑在她的两侧，曾经让她失神的眼睛，此刻离自己不过咫尺，睫毛一眨一眨，细看能看见眼里的红血丝。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痒意和温暖。

被陈昭言这么看着，顾小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推了推陈昭言的胸膛，试图让他起来。

“陈昭言，我……唔……”

顾小影不记得那天的海水是什么时候退的潮，不记得太阳是什么时候落的山。

只记得那天的陈昭言格外黏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摹着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