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捡队友

布鲁赫历史实在是太过悠久,在坤灵星仍然是赫鲁人掌权时,便已经发展出了一个成熟的体系。扶光跟在切茜娅身畔,姣好的面容在这里就像羔羊落狼群。

不少衣衫褴褛头发打结的男人侧目注视扶光,他们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打量着扶光,她顿时觉得那些目光就像恶臭这种味道有了具体的形象般,切茜娅大声说道:“既然不喜欢那些凝视,那就挖下那些眼睛。”

听到切茜娅的话以后,扶光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挖掉眼睛太粗暴了,不适合我。”

蓝色的丝线从指尖射出,以肉眼不可见之势缠绕住那几个人的脚踝。

“啊啊啊!”

被倒吊着的几个男人脸上的惶恐神色被扶光收进眼底,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难道我们要这样一层一层的下去?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切茜娅的手掌按住扶光的脸往右一撇,“闭嘴。而且,布鲁赫有一层一层下的规定。会国王棋吗?”

扶光:“什么棋?”

切茜娅左手叉着腰右手漫不经心地按着按钮,在电梯即将到达前,切茜娅微微回眸,眼里的光在一瞬间亮起,可两秒后又重重地暗了下去。

扶光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一道阴暗的视线,但那道视线并不是停留在她身上,而是她旁边的……

切茜娅。

扶光佯装没有注视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她紧盯着电梯的指针停在一层。

“切茜娅,走了。”扶光伸出手拽住切茜娅的衣袖将她拉进电梯里,随着电梯门的关闭,那道让人窒息的视线也渐渐的消失。扶光仄目去瞥切茜娅,她很少见到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愤怒而哀伤。

扶光有句话想要问,并且她也付诸行动了。“所以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是为了捡人,还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见到谢依?”

切茜娅也很坦然地承认了:“各占一半。”

扶光追问道:“你是离不开他吗?和他绑在一起了?”

扶光的本意只是讽刺一番切茜娅,谁料她接的很快:“的确,绑在一起了。他死了我也得死。”

切茜娅抢先一步回答了扶光即将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谁知道呢,可能是双生子的诅咒?C区不是一直有说,双生子代表着不幸吗?”

扶光听出切茜娅口中的自嘲,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安抚意味:“为什么不是因为他,所以你才变得不幸。”

这个问题,被打开的电梯门所终止。直到很多年以后,扶光才真正地明白了切茜娅的缄默。

第二层的赌场又一次的给扶光带来冲击,以前扶光认知里的赌场,是地下矿洞里的瓦斯味,是用来充当筹码的石子,和随意丢弃的土烟。以及汗臭味和男人们的浪语。

而在这里,推开那扇并不起眼的木门,走进的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荒唐乌托邦。扶光并不喜欢那些端茶倒水的女仆与荷官,她更希望是女人们在这里抛掷千金,男人们裸露着大片大片的肌肤。

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礼数周到,在瞧见扶光时眼里闪过片刻惊诧,在看到切茜娅以后又弯下了点腰,笑容也更深了。可即便如此,扶光也能看见这个每天对客人赔笑鞠躬的男人,眼里的鄙夷。

“C,装什么装。”扶光暗诽道。

“以后少让我听见你嘴里冒出脏字,不然下次我就用胶黏住你的嘴。”

扶光嘴里的脏话跑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悻悻地看了切茜娅一眼疑惑道:“为什么不能骂?我们那里的男人骂的都很脏。”

切茜娅从善如流地开了一个赌桌,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以后细细腻腻地擦拭着指尖。“男人可以做的,我们一样可以。但这不代表,我们要变得和他们一样烂。”

“现在,坐上来。你是我的女伴。”

扶光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怪异得很,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万分不情愿地坐在切茜娅身旁以后,另一个戴着金链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拉开椅子入座,他怀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轻车熟路地接过手帕问:“玩什么?”

切茜娅单手撑着下颚,慵懒地垂下眼皮,眼里的轻蔑透露着几分懈怠。“国王棋,怎么样?”

国王棋是上手容易精通难的一种A区上等人之间的游戏,但它可不是过家家或是酒局里的暧昧游戏。

国王棋分为三个阵营,国王阵营和教会阵营以及平民阵营。国王阵营为了权力最大化,需要斩杀教皇。而教会想要神权最大化,就需要洗脑平民。而平民阵容,一旦被教皇棋完全收服,就会自主地抗拒国王,国王权力变弱,会导致国王阵营的人发动政变。因此双方都需要不断收服平民,扩充武力。

类似于大富翁的玩法,可却比大富翁残酷的多。挑战牌与祝福牌,可以让人陷入绝境,也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然而国王棋里有一个最特别的玩法。

在挑战里抽到小丑卡牌的人会获得一个小丑棋,小丑可以被任何人斩杀,却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通过收服平民以及摇骰子靠近等手段斩杀国王的棋子。

而小丑棋只会效忠于皇后,因此在国王棋里面,如果有人抽到了小丑牌,那大家就会拼尽全力去抽出一张皇后牌。毕竟,没有皇后牌,散落在各地的小丑牌碎片就会被任何人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地斩杀。

扶光听规则听得很清楚,实际上小丑卡牌就是国王棋这个游戏的Bug所在,但是似乎没有人将它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眼中,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杀死的小丑牌根本不足以畏惧。大象怎么会害怕一只弱小的,苟且偷生的蝼蚁。

扶光抬颌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头发喷了很多发胶,是精心打理过的。裁剪得当的合身西服刚好没有让他因为他的大肚子而倍受困扰,他嘴里镶着一颗金牙,他的目光就像一条腥臭的黄鳝,流连在她们被布料包裹着的地方。扶光蹙眉这一细微的动作,也要被他拿出来大做文章。

“亲爱的小姐,经常皱眉头会变得不好看的。我经常遇到像你这样的少女,你们就像清晨里羞涩不敢太过绽放的玫瑰,实际上,就算是花骨朵也诱人至极。”

男人在注意到切茜娅的军衔时饶有兴趣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扶光本以为看到切茜娅的军衔以后,这个油腻恶心的老男人可以收敛一些。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甚至不会将切茜娅放在眼里。

很快,扶光就推测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他一定是A区统治阶层的人,所以才能这样恬不知耻地用凝视骚扰他人。

扶光冷笑一声偏过头,低声询问:“可以收拾他吗?”

“等我赢了,你把他剁碎了喂狗都行。”

“那你赢的概率是多少?”

“三成吧。”

扶光轻轻颔首,切茜娅震惊道:“我以为你会当场抓狂。”

扶光舔了舔干涩的唇,说:“你不行还有我,加上我,就是九成。”

切茜娅道:“这个算双人游戏,就是因为加上你,所以只有三成。”

扶光气极反笑地问道:“双人游戏,我怎么没看出来哪里有双人?再说了,既然加上我只有三成,那说明你也不怎么样。可能我都占了两成呢。让我来,保证今晚你赢翻。”

然而扶光的大放厥词在连续输了四次以后便彻底不攻自破,她看着星连的投影里,自己的国王棋再一次被教皇洗脑后的平民推翻以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男人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哪怕他再怎么想要遮掩,也无法盖住他眼底那令人不耻的支配欲。扶光靠近切茜娅的耳垂问道:“骰子是不是有问题?”

切茜娅欣慰地颔首,“我以为你还要玩个两三把才能意识到。”

荷官举起黄牌,示意中场休息。

扶光又气又无可奈何地压低嗓音,“你既然早就意识到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赌?况且我们是来捡人的,不是来当赌王的!!!”

切茜娅轻咳掩唇:“兵分两路,你输了赌局,没钱偿还会被拉进拍卖场,拉普罗斯内部有尼德霍格的间谍,应该是有人知道我今天要来捡一个异能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狸猫换太子。你去拍卖场关押被拍卖人员的小黑屋里,之前也给你看过我要捡回来的那女孩的照片了。”

“那你去干什么?”扶光又问。

切茜娅垂下眼睑,轻声:“去沙个人。”

扶光微微一怔,旋即头皮发麻起来。这人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犀利的话的。

“好吧,不得不承认你很酷。”

“你知道就好。”

“去沙谢依?”

“闭嘴。”

男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手杖,一般情况下,中场休息都是输家们用来交钱的时机。

然而他等了半天,既没有看见切茜娅起身,她旁边的小丫头也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切茜娅耳畔说着什么。

“我说……两位lady。”男人的话插了进来,扶光也只好停下了对切茜娅卖她的这一控诉。“谁去交钱呢?两千万星币。”

似乎两千万对于切茜娅而言并不算什么大数字,扶光还等着切茜娅开口,结果下一秒她坐的凳子就被人一脚踹倒。

“装作惊恐万分的模样。”切茜娅掩着唇小心提醒道。

扶光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在切茜娅看来,她是天生的表演家。眉眼间的惊恐,以及眼尾的泛红。这副模样总是能勾起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的怜惜,也更能满足他们可悲的虚荣心,让他们短暂的放松警惕。

“天呐,快去扶起这位可爱女孩。”男人拖腔带调的虚伪说辞让扶光胃里翻腾倒海,紧接着切茜娅故作惶恐地说:“可是我带来的钱不够……”

男人明知故问道:“坤灵星唯一的女上将,竟然都拿不出两千万吗?”

他很热衷于去看切茜娅窘迫的模样,毕竟在他看来,切茜娅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就在男人心里不断盘算着该怎么一箭双雕时,一个高大的男侍从手里的杯子忽然落在他怀中,滚烫的茶水溅了男人一身。

“啊!你怎么端盘子的。”

切茜娅心里暗嗤,看吧……一点小事情,就能让男人破防,卸下他们的伪装,露出他们丑陋扭曲的模样。

“真抱歉,莱斯顿先生。”他沙哑的嗓音和扶光记忆里那个与切茜娅如出一辙的疯男人一模一样。扶光急忙去看切茜娅,她紧攥起的双拳松开又握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扶光有些不知所措。

“把她旁边那个黄毛丫头给我拉到下面去!”

好吧……谢依的出现的确加快了她们找人的进度。

就是……

“别他大爷的碰我!”扶光这一句吼出来的确是让所有人都静止了一瞬,随后切茜娅瞪了她一眼,不过扶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人粗暴地拽走了。

莱斯顿厌恶地咂咂舌擦拭被烫红的手背,就在他要破口大骂时,谢依身上的黑曼巴蛇纹身让他惊恐地尖叫出声。

紧随其后的是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被掀翻的赌桌上筹码肆意地在空中交换位置。飙出来的殷红更为布鲁赫赌场增添糜烂,谢依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他微微偏过头,手起刀落。被割断的人头在他手里就像一个小孩子玩的皮球,环绕在切茜娅四周的风刃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的赌狗。

不知是谁打坏了灯,赌场陷进黑暗之中。黑暗中滋长的疯狂因子比马德林注射液(让人兴奋充满力量的一种药)还要更使人狂放。嘶吼声与尖叫声化作布鲁赫之夜的鼓点,这是一场属于掠夺者的狂欢。

切茜娅的暗盲症本来有所好转,可地下赌场的黑暗程度远超过平常的黑夜,像是被谁蒙住了眼睛一般,只能通过听力来躲避攻击。

绽放的山茶花融入了无边的黑暗,谢依轻啧一声捂着被割伤的手臂,他咬着牙将吸食他血肉的山茶花扯下,随后借助着黑暗绕到切茜娅身后。他的手蒙住切茜娅的双目,温热的吐息侵扰着她的耳朵。

“真正的夜晚开始了,宝贝儿。”

扶光被丢进一个几乎快没有落脚点的笼子里,里面关押着的全是还有利用价值的人。有的人没有四肢,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架子固定住,她张开嘴试图呐喊,扶光却发现她没有舌头。

还有些人漂亮的简直像童话书里的仙子,可他们眼里连惊恐都已经看不见,只剩下无边的麻木。还有些人断胳膊断腿,他们都从恐惧,变为麻木。

扶光被一个人挤到笼子的角落里,就在她无法掌握平衡要倒下时,一把刀寒光乍现,毫不犹豫地捅在她的腰侧。

而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是一把散发着土元素的弯刀。所有流出来的鲜血都被那把刀贪婪地吸收,扶光嘴唇颤栗着,她本可以直接发动术式,可这里的人太多,一旦发动术式,就会波及无辜。

“他大爷的……”

然而令扶光不解的是,那人没有再继续伤害她,仿佛这只是一个应激反应。

“就算你是应激反应,老娘也要揍你一顿。”伤口被疗愈的过程并不像扶光过去幻想的那样美好,一瞬间便可以自愈。自愈的过程疼痛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几乎要逼她现在就疼得大叫,在地上左右打滚。

凝聚在掌心的水元素最终还是消散不见,扶光用力地给了那个人一耳光。他被扇的偏过头去,被打了好像也没什么反应。扶光气不过,揪住那个少年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

说到一半扶光又闭了嘴,和这种已经没有灵魂的人说话,有什么意义。那个少年很瘦,是比她还要瘦的地步,近乎是皮包骨。

他的头发似乎从来没有打理过,已经长到了肩膀。刘海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扶光注意到他头上的虱子以后,立马松了手。

少年倒在地上都没发出多大的声音,本来是为了寻找那个红头发的姑娘,结果这么显眼的红色,在这人堆里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有找到那一抹红。

反而是看到了一个感觉离死不远了的人。

扶光自认为在C区已经把AB区人一生都想不到的倒霉事情经历了,她都还是能活蹦乱跳,然而在她曾经认为十分繁华梦幻的B区,也有人犹如行尸走肉。

扶光抬脚踢了踢那个少年,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她问:“你还活着吗?”

少年躺在地上就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扶光盯着他半晌,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看到他耳朵涌出鲜血以后,心还是悬了一刻。

扶光缓缓屈膝蹲下,掌心覆在少年的脸上,点点蓝光不断地萦绕在他四周。实际上,扶光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发动治愈的术式。在训练的时候,她也经常会受伤,可是没有一次是自愈的。

而现在,她本意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死没死,可自主发动的术式不断地疗愈着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扶光可以感觉到少年流逝的生命力正被那些蓝色的光点寻回,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只听见少年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妈妈,我好想你。”

扶光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她轻抚着少年的脸庞。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往后散的刘海没再遮住他的眼睛。眼前人的身影模糊不清,若近若离。他不由得回想起那年被带去教堂时所见的圣母雕像,可是眼前的人却不像圣母。她对自己的嫌恶和其他人如出一撤,长相也并不慈善温和,可是她让少年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咳嗽出声,一种强烈的求生**迫使他张开双眼。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就像一片死海,死海里倒映着的,是扶光眼中的悲悯。

不要学小说里切茜娅的赌狗行为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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