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乔森下来了，余烬招招手。
余烬看他似乎被震撼到了的样子，也没有在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出声把人喊过来。
“别愣着了，过来。”
干嘛呢在那里傻站着？
乔森如梦初醒般走了过去，手里就被塞了一把花园铲。
“正好你来了。”余队指了指旁边的空地，“来，挖吧。”
“这不好吧……”乔森嘀咕，拿着铲子慢慢走向那块凹凸不平的泥地。因为才刚开始，大家都没铲几下，地面总体上还算平整，只是坑坑洼洼的。
“铲的时候小心点，我怀疑前两个失踪者就被埋在下面，别挖坏了。”余烬又从杂物间里面刨出来一把小铲子，蹲在旁边看着泥地的情况。
“啊？”乔森刚把铲子铲进土里，“什么情况啊？那两个女孩在下面？”
“我猜的。”
余烬刚蹲一会儿，又想着他们指不定要挖到什么时候，本来打算去拿个凳子坐着，又想了一下。宁远不可能让别人帮他埋尸，他自己动手的话，应该埋不了多深。还是蹲在这免得这帮马虎的一铲子下去把人遗体铲坏了。
余烬抬头一看，旁边乔森就差把“为什么啊？求解释！”写在脸上了，于是继续说。
“宁远的母亲死前有严重的抑郁症，具体的我就不解释了，反正是因为他爸的问题。他从小生活的环境里，没人能教会他正确的爱是怎么样的，所以他的爱情观很扭曲。”
“一个能把逼迫当爱情，独占欲和控制欲爆棚的人，在他认为的爱人死亡之后，会依旧想尽办法把他的爱人留在身边。”
“所以他不会选择抛尸，而是会把尸体葬在他自己的领地。”
余烬看着泥地，此时地面上已经有了一个浅坑，估计宁远那个身板也挖不了太深的坑，他出声提醒，“从边上挖，都小心点。”
“考古怎么挖的你们就怎么挖。”余烬也开始动手，拿着小铲子一点点把土拨到其他地方去。
“为什么是这里？”乔森不解。
“我向往父母的爱情……我杀死了我的爱人……我会把我的爱葬在我的玫瑰园……”
余烬的语调古怪有莫测。
“队、队长你说话怪瘆人的……”
乔森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余烬秒收。
“我看到这里的土被翻过，这又没种花，无端端的翻什么土？”余烬撇了撇嘴，“我只是猜测，反正这里肯定有问题，先挖一个试试看。”
而且他出来的时候，感觉这里还莫名的有股怪味，说不准是旁边就这样大喇喇放在那里的花肥的味道还是什么。
“不是，把人跟自己母亲埋在一起，为什么啊？”
乔森铲起一铲子土，抛到身后的小土堆上。
“别想着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余烬哼地笑了一下，“人要是能知道精神病是怎么想的，那他也得去精神病院了。”
“噢……”乔森不再问了，就在一边乖乖铲土。
随着浅坑边缘的土越挖越深，中间松软的泥土也簇簇地滑落，余烬在旁边扒拉，看到了泥土里露出来的一节腐烂的脚趾。
“停停停！”
听到队长喊停，两人都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坑里看。
“真有啊？队长你简直神了！”
余烬把小铲子扔给乔森，然后站起来。
“去里面找个小的，把她身上的泥清理出去。”余烬指了一下旁边的杂物间，让他们自己去那堆工具里扒拉。然后他脱下一只手套，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去把法医叫来。”
法医来得很巧，刚好就在他们把两具尸体身上的土清理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他们就到了。
“失踪者都找到了？”
“这里发现的两具尸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余烬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把位置让给他们。
局里的法医姓姜，叫姜不语，是一个长得很冷的御姐。虽然说整天对着尸体面无表情确实很能理解，但是姜不语本人长得就冷，这下再加上面瘫，好家伙，乔森隔着十米开外都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板底上升起。这会儿姜法医从大厅出到后院，讲句实在话，刚刚站在尸体旁边清理泥土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感觉空气凉飕飕的。
这会儿姜法医已经戴好了手套，走到了坑边。乔森看着她朝自己摊开手，也不用对方说，立刻就恭敬地将手中的小铲子双手奉上。
姜不语接过铲子，对这两具尸体进行最后的处理。她后面的两个助手也摆好了工具，过去帮忙。
三个人互相协同工作，尸体上沾的土很快就处理好了。拍照取证结束之后，几人把两具尸体分别用白被子盖好，用担架抬了回去做进一步尸检。
“辛苦。”余烬和乔森搭了把手，帮他们把尸体搬上了车。
“DNA检测我会加急，死因可能不能确定了，只能排除，尸检完的报告会尽快给你。”姜不语跟他们冷淡地道了个别，然后就上车走了。
乔森才松一口气，就听到队长在旁边喊他名字。
“还站着干什么？你搜证搜完了？”
“没！”乔森猛地站直，“我这就去！”
这边因为从宁远家里挖出了两具尸体，局里多扣了他十二小时。审讯工作这边时间也顿时宽裕不少。
白桦进门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宁远，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两具女尸。”白桦身体向后靠，姿态放松，手上的笔随意地转了两圈，“你是要等到DNA比对结果出来之后再认？还是现在说？”
宁远沉默了一会儿，搭在腿上的手略微收紧，捏出一片褶皱。
许久，他开口。
“她指认我是……绑架犯了……？”
“嗯……托你的福，我们提前拿到了赵欣小姐的口供。”
“她指认我了……怎么会？”宁远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为什么？她根本不爱我！”
“明明……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宁远的眉皱得死紧，不断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明明她是最好的那一个，她是最像的那一个，为什么？为什么？？”
最像？最像谁？
不会是他妈妈最开始的样子吧？
白桦本来没打断是因为想让宁远说出更多信息，但对方逐渐就陷入了思维的死胡同，嘴里全是无意义的质问，于是他无奈出声，试图打断宁远。
“你就别想你那狗屁爱情了。”
还好宁远还没完全能忽略周边的人的话语，他下意识反驳：“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什么是爱情！”
“噢，我要是不懂，那你肯定也不懂。”
看起来爱情是他的雷点，踩着对方的雷点或许能够让他说出他为什么要对那两个女生下手。
思及此处，白桦稍加引导，“我不信你懂什么是爱情，你有本事你就说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爱情就是像我的父母一样，要给爱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被别人觊觎……”
啊还真是。
“那你具体都是怎么做的？没人受得了你那肯定是你的问题，我觉得你最好反思一下。”
“……我做的？我明明做得很好！”宁远从怀疑到愤怒，情绪激动，“我把她们带回来，给她们的都是最好的，吃穿用度都由我亲自负责，绝对没有一丝纰漏，她们竟然想要逃走！外面到底哪里好？”
“我把她们关在房间里面，她们不仅不反省，竟然还骂我，诅咒我。”说到这里宁远突然就冷静了，他冷笑一声。“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永远留在我身边。”
白桦皱眉。
这个“她们”里面应该不包括赵欣了吧？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先等等，看看能不能顺着他的话问出来他对那两个女生做了什么。
“所以你杀了她们。”
“是又怎样，她们都是我杀的。”宁远笑了，“她们不听话，想跑，这下永远也跑不掉了……”
“你怎么杀的？”
“勒死的，她们都死在我怀里。”宁远露出古怪的笑容，“在我怀里慢慢死去的，就跟我母亲一样……”
抱着受害者把对方勒死，那就应该不是用手掐的。手臂吗？还是绳子？
“怎么勒死的？”
“随便找的绳子。”
“用来勒人的绳子呢？”
“那东西，早烧了。”
“那赵欣呢？”
“赵欣……赵欣……”宁远再次陷入了情绪的困境，犹如穷途末路的困兽，“为什么？她明明是最好的，最听话的……为什么？难道她根本不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白桦看着宁远抱着头，手指用力地抓挠着头皮，随后情绪再一次断崖式地转折，搞得他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哈……哈哈……”宁远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说得对，所有人都会逃跑……我这样的，永远也找不到真心爱我的人……这下，是真的了……”
乔森回来之后就去了审讯室，在单面玻璃的另一面看了后半段，这会儿实在是没忍住吐槽欲。
“别让这家伙玷污爱情的定义了好吗？他这样的根本不配碰爱情！”
余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这会儿就站在他身后，一出声好险没把乔森吓掉魂。
“这会儿看着已经破防了，应该是被之前哪个女孩的回旋镖扎中了。”
余烬拇指捻了捻食指指腹，思考了一两秒：“嗯……看来这边没什么事了。”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顺便领走了其实是在上一部分工作完成之后摸鱼过来看一下审讯的乔森。
“你也别闲着，这又没你什么事。你去法医那边看看报告出来没，出来了就拿过来。”
“队长，你不是故意消遣我吧？”乔森确实是不太想去法医那。
“怎么说话的？”余烬神色一凛，“那不是看你脚程快吗？”
他拍了拍乔森的肩膀，一脸慈爱，“去吧，早点干完结案早点收工。”
在队里干了八百年都看不到队长严肃脸的乔森：……
确认了，就是故意消遣我！
作者有话说：
嗯，反正已经被指认了，迟早也能在他家里搜出证据，所以选择了好好交代这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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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女失踪案（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