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此时此刻岑罪果带着魏瓒已经穿过了一片凤凰木林进入了深处的密林中,只需要穿过这片林子就能抵达盛国的绥州城了。

密林里阴森极了,老人们都叫它血口鬼目林,火红绚丽的凤凰木令人心驰神往,但它的背后却是一望无际的密林,不熟悉地形的人极容易迷路,且听说里面有吃人的野兽,才得名为血口。林中的树木苍天葱郁,遮云蔽日,日光从树叶的罅隙中投射而下在地面形成一个个怪异的光圈,故而被称作鬼目。这片密林成了大盛和南烛之间的一个天然的屏障,平日里人烟罕至。

许是动物的本能,勒勒车上的小羊崽们一进这林子就躁动不安了起来,不停地咩叫着。

岑罪果壮着胆子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阵阵沙沙的声响,似是什么踩在枯枝落叶上正在悄然靠近,确有听闻过有野兽进村子吃村民圈养的鸡鸭,甚至还吃过羊。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扁扁的小胸脯安抚自己,吁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忽然间他只觉得车上一沉,像是一个什么重物落在了身后的勒勒车上,伴随着小羊们撕心裂肺地叫声,随后就是一阵更剧烈地骚动,他吓得脚下一软就扑跌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就见一只比他大了三圈不止的灰色大狼一口咬死了一头小羊崽,犬齿间鲜血淋漓,阴森的绿色眼珠让小孩儿差点尿了裤子。

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又想起魏瓒还在车上,默默道,狼阿叔,狼阿爷,你吃了小羊崽就不能吃我和小阿哥了哦。

岑罪果缩着身子挪到一颗树旁,又想不到法子救草垛底下的魏瓒,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突然四周草丛中又响起了越来越多的沙沙声,他猛一抬头就看见四面八方都有狼慢慢地聚了过来。

有一只还跳上了车,却被先前那头狼一爪子给掀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夹着尾巴匍匐在一边不敢动了。岑最果这才发现,后来的狼身型都比第一只狼要小上一圈,看来那只才是这群狼的头狼。

所有的狼都蓄势待发地死死盯着装着“美味”的勒勒车,岑罪果用小手捂着眼睛不敢看,在心中念叨,看不见小果,看不见小阿哥。

所幸狼群对他一个脏得已经发臭的小崽子不感兴趣,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餐车”上,但魏瓒就没那么幸运了,头狼似乎察觉了草垛下的猫腻,用爪子不停地刨着草垛,见露出一只着皮靴的脚,嗅了嗅就叼着往外拖。

突然银光一闪,一把剑从草垛中穿出,直击狼王面门,剑尖从狼的下颚捅了进去,再从一只眼眶穿出,狼王痛极之下挥出一爪,却被魏瓒用厚厚的草垛给挡住了。

他用力一拧剑柄一把将剑身抽了出来,头狼从车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了,但原先匍匐在地上的几只狼却站了起来,血腥味刺激了它们嗜杀的本性,皱着鼻子龇着牙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狺,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魏瓒,随时准备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

许是魏瓒手中的剑还滴着头狼的血,威吓了众狼,狼群与他对峙一时竟没了下一步的行动。魏瓒方是被浓重的血腥味给惊醒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咬住了脚,拖拽之际凭着御敌的本能才杀了狼,但他毕竟也是个半大的少年又是个贵族小少爷,从小在京都城长大,何曾近距离的见过这么多头野狼,此时此刻也是两股战战,心中发毛。

他记得教他骑猎的师父曾经说过,在大型猛兽面前不能露怯,不然以兽类的本能会查觉出你的怯懦,从而对你更加有恃无恐。他紧紧地握着惊羽,喉咙里也模仿出狼狺声,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忽然间其中一只狼仰天短嗥了一声,另外几只也纷纷狼嗥起来,岑最果躲在一旁听到,心下暗道不好,听一个老羊倌说过狼嗥是在传递讯号,要么撤退要么是进攻的意思。赶紧大声提醒魏瓒:“小阿哥小心,他们要攻上来了。”

话音刚落,两头狼一左一右地平地跃起,朝着魏瓒扑去,还好得了提醒,魏瓒右手惊羽左手拏云,身子一矮,双手一个左右劈砍,其中一只狼的侧腹被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另一只被斩去了一只脚爪,疼得提着腿嗷嗷直叫。

但此举似乎激怒了狼群,他们仰天长啸,片刻从远处密林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嗥声。

魏瓒和岑罪果同时心下一凉,涌出同一个念头:完了,这是在呼朋引伴。

岑罪果从大树后爬了出来,捡了块石头扔向一边吸引狼群的注意力,自己则飞快地爬上了平板车,一只羊崽被他上车时的动静给惊得四条腿拼命地胡乱划拉,最终不慎掉下了车,群狼一拥而上,片刻间就将羊撕碎了,空气中血腥味愈发浓郁。岑罪果赶紧将剩余的几只羊崽捞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了,下一瞬却怀中一空,抬眼就见魏瓒抢过了他的羊,朝着四周的草丛里扔去,然后趁狼群四散扑进草丛找羊的当口,拖着岑罪果的小手,跳下车就跑,俩人卯足了劲儿在林中拔足狂奔。

“小阿哥,小阿哥等……等一下。”,岑罪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匀出了声。

魏瓒心中惊惶,只顾一路狂奔,没注意到这小孩声如蚊蚋的请求,跑了一阵,岑罪果终于扽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往反方向一指,大声说道:“我们跑反啦,去绥州城的方向在那边。”

魏瓒此时也是一身狼狈,身上的血污未干,被瘴气所侵的眼睛酸胀不已,腿部被蛇咬伤的地方一动就疼痛难当,此刻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也就是说我们要去绥州城还要经过刚才那群狼在的地方?你怎么不早说?”,魏瓒不可置信地攥着岑最果的肩膀摇晃着。

此举刚好碰到了岑罪果的伤处,小孩儿疼得弯下了腰,小脸瞬间煞白,肉乎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声不吭。

“你这是怎了?”,魏瓒皱着眉头,这才发现这孩子满身是伤,肩膀处的衣服都磨烂了,露出来的没有一块是好肉。

岑罪果抬起噙着泪的大眼睛瞅着他,半晌才挤出个字:“疼。”

魏瓒露出些孩子气,用嘴给他吹了吹伤口,问道:“我迷糊间看到是你把我背下山的,所以才弄成这样?”

岑罪果刚要说些什么,余光瞥到魏瓒身后,不假思索地伸手将他推开,嘴里喊道:“小阿哥小心。”

魏瓒被推得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转头一看一头野狼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而此刻,那头狼正踩着被一爪掀翻在地的小孩儿,岑罪果脸朝下伏在地上,背后的衣裳被狼爪尽数撕碎,单薄稚嫩的背脊上是四道皮肉外翻的狼爪印,深可见骨血流如注,那小小的身子一动也不动,野狼凑近他不停地嗅着,并不急着享用战利品,猫戏鼠一般用硕大的爪子将人拨来拨去,阴冷的绿眸却挑衅地看着魏瓒。

魏瓒耳中嗡声作鸣,他恍惚间瞧见这一爪子分明是冲他而来的,如果岑罪果不推开他,这四道爪印就在他身上,是这小孩儿救了他。

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怒意冲上了天灵盖,惊羽剑翻飞成练朝着野狼袭去,野狼抛开了岑罪果,轻巧一跃避开了他的攻势,落地后恶狠狠地盯着他。这时又有两头狼从侧后方蹿了出来,三头狼将魏瓒包围了起来,随即同时跃起朝他扑了过来,魏瓒灵活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当胸袭来的狼爪,惊羽剑从一头狼的口中直穿天灵盖,野狼当场毙命,剑身却被骨头卡住,一时间无法拔出,只能暂时弃剑出刀,锋利的刀身扎进了另一头狼的腹腔,狼吃了疼,疯狂地甩动着身体,魏瓒一时不敌让刀脱了手。但第三只狼已经又从正面扑了过来,情急之下他只能用手卡着狼的下颚不让它张嘴,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一只狼爪,曲腿抵着它的腹部令它无法近身,可魏瓒毕竟只是个少年,又怎能抵得住一头成年野狼的力量,没过多久他就逐渐力竭,白森森尖牙逼近,他几乎可以闻到狼嘴里涎水的腥臭味。危在旦夕之际,一支红翎羽箭射穿了狼的脑袋,腥热的血喷了魏瓒一脸,巨大的重量压了下来,狼倒在魏瓒身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魏瓒缓了好久才收了力,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直喘粗气,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身上的狼尸被拖开,两把钢刀架上了魏瓒的脖子,他撩起眼皮一看,见是追他那几个南疆士兵,心道真是背到家了,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魏瓒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南疆话,魏瓒在心中掂量着这几个人的实力,寻找着逃脱的机会,心下思量,他如果被抓走,那小孩儿就真的要折在这林中了,这几人从狼口中救了他,就说明只想抓活的,并不会轻易将他斩杀。

此时对方拿出牛筋绳要绑他,魏瓒不肯就范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瞅准机会就要去夺其中一人手里的刀,对方见他如此悍勇,举起刀柄就往他颈后袭去,魏瓒瞬间眼前一黑,隐约间听到有箭镞袭来的啸声,便渐渐地不敌意识昏聩,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就查觉到自己趴在一人背上,那人发现他醒了,便说:“少将军撑着点,我等是魏帅派来救您的。”

魏瓒忍着阵阵晕眩说道:“那小孩……还有个小孩儿,是他救了我……带他走,是死是活都带……走”,说完就再次失去了意识,他没看见岑罪果的小身子正被另一人抱在怀里。

来人是他父帅的十二亲卫的其中四卫,他们看到岑罪果伤成那样,本来想着是没救了,见他可怜不忍将他留在林中被野兽分食,想将他带出去埋了,没想到误打误撞地救了他们少将军的小恩人。

魏瓒完全清醒之时已身在绥州城的军帐内,他伸手摸了摸钝痛酸麻的后脖颈,忍着阵阵眩晕慢慢地坐了起来,帐内随侍的药童连忙迎了过来:“少将军,您觉得怎么样?小的去请军医大人过来。”

魏瓒声音有些嘶哑,直接掀被下了床:“不用了,带回来那个小孩儿呢?还活着么?”

魏瓒来到安顿岑罪果的那顶小小的帐篷外之时,系着襻膊的军医正好从帐内走了出来,医袍上染得血迹斑斑的,见到他连忙迎了过来,摇了摇头说道:“少将军,里面那个小孩儿怕是……这伤口实在太深了,整片背脊都被抓碎了,缝都没法缝合,流了这么多血一个壮年的汉子都不一定挺得过去啊。”

魏瓒蹙着眉,他十二岁就上了战场,见过各种不同程度的伤,当时看岑最果背脊上的创面心中大概就有了数。

军医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还剩一口气,少将军进去看看他吧。”

不大点儿的小身子趴卧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上所有的衣物已经被除去,一条旧毯子虚虚地盖住了腰臀,两条小细腿和窄窄的上半身都露在外面,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全身。背脊上的药帛正缓缓地渗出鲜血。小孩儿苍白的小脸儿侧着,压得干裂泛灰的小嘴恹恹地嘟起,脑袋上的小发鬏松了,枯黄的短发被汗水黏在两颊,小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魏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宣软的触感令他不自觉地蜷了蜷指头,他记得这小孩儿颊边还有个梨涡,圆圆浅浅的,笑起来甜丝丝的,十分讨喜。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竟然是这么小一个孩子救了他,先是将他从恐怖的瘴林中带了出来,又凭着这么小的身子硬是将昏迷中的他从空濛山上背了下来。

在巫医的医庐之时,魏瓒其实是醒过来一阵的,那个脸上有图腾的人告诉他,这个叫小果的孩子答应了充当药人试药,才换得了医治他的机会。

魏瓒当时问他是试的什么药,那人笑得阴恻侧的,说你放心,这小孩儿命硬得很,上回他试药之时吐了半碗血都活了下来。

魏瓒怒不可遏地说不用给他治了,那人说了句那可由不得你,随即他就被一块沾了麻药的药帛给按住了口鼻。

“你这个小崽子,是不是傻的?”,魏瓒看着眼前失去活力的小人儿,喃喃地骂道,“你怎么敢的?那么大一头狼扑过来,你不怕吗?自个儿才这么大一丁点儿,就敢去替我挡。”

魏瓒出身显贵,又长在皇宫,打小接触的人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就是带着各种面具,连儿时要好的玩伴都因为各种原因渐渐疏远。他幼年失恃,而他的父帅常年在外征战,一年到头都难见一面,从未遇到过一个不因他的家世背景就对他好的人,就连那些在战场上拼死守护他的侍卫都是受了他父帅的嘱托。从来就没有人仅仅是因为他魏瓒这个人,而豁出生命去护着他,只有这个叫岑罪果的异族孩童,萍水相逢却不惜舍命相救。

他不应该是任何人的罪过,也不是因罪孽而结出来的果实,他应该是被捧在掌心中最珍爱的硕果。魏瓒心里这么想着,手便取下了出生后就戴在脖颈上的那条银链,银链上有个机关小锁,他拨开了关窍,小锁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颗药丸子,他将丸子塞进了岑罪果的口中,用食指往小孩儿喉咙眼儿里一戳,药丸就顺势被吞了进去。

魏瓒没忍住又捏了捏他绵软的脸颊,说道:“世上唯一的九还丹,我们魏家的保命药都给了你,你一定要活下来啊,不然剪了你的小麻雀。”

魏瓒看着岑罪果又长又浓的睫毛无意识地簌簌抖了几下,就趴在床边看,像得了个大玩具一般,一会儿摸摸人脑袋一会儿捏捏人小手,没一会儿自己也玩累了,攥着岑罪果的手就在床边睡着了。可能在这一晚,命运的红绳就牢牢的系在了俩人的手腕上。

三日后岑罪果醒了过来,只觉得喉咙口都要冒烟了,因不知身处何处,小动物般的警觉令他没有马上出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是被人救了,帐子里没人,但实在是太渴了,他忍着后背火炙针刺一般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周围也没见自己的衣裳,便将毯子披在了身上,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帘一条缝往外张望,就看见帐外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焦急地说道:“少将军,你怎可以将这保命的药随意就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蛮族小童呢?”

然后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回到:“他并非来历不明,是他救了我的性命。”

岑罪果认得这是小阿哥的声音,那个陌生焦急的声音继续说:“瀛州被围,魏家军在几次突围战中死伤惨烈,连军报都很难传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少将军要尽快带兵驰援瀛州城。”

魏瓒点头交代了几句,眉宇间一片肃穆,脚下没停地随那人匆匆走远了。

岑罪果缩了缩脑袋,心想着他们说的那个保命的神药,是给我吃了吗?

片刻后军号响起,外面的各种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人声夹杂着马蹄和兵器的碰撞声纷杂成一片。岑最果不敢贸贸然走出帐子,身上又疼得厉害,只能躺回了床上,舔了舔干裂的唇,蜷缩成一小团,一个人默默地熬着。

好在过一会儿进来一个小药童,见他醒来显得十分惊喜,跳起来说是要去叫军医,岑罪果虚弱地“嗳”了一声,那人已经跑没影了,他嘟囔道:“能不能给我口水喝啊。”

没过一会儿那小药童又吧嗒吧嗒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都给搞忘了,军医他去了前线。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他说你没个十天八天的是不可能醒得来呢!竟然三天就醒了,真是太厉害了。”,这人倒豆子一般,自顾自的说个没完。

岑罪果哑着嗓子:“这位小师傅,有劳给口水喝成不?”

那药童才想起来炉子上还煨着药,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我这就去给你取水,等会得喝药。”

连干了三杯水后,岑罪果总算是缓了过来,连声道着谢。药童手一挥说了句:“没事,听说是你救了我们的少将军,那我自然是得好好照顾你的。”

岑罪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嘀咕道:“你们的少将军就是小阿哥吗?”

还没等药童回答,帐帘就被掀起,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们的少将军便是我。”

岑罪果一抬眼就看见魏瓒换上了一套锃亮崭新的银甲,威风凛凛地大步走了进来。

“小阿哥可真俊呐!”,岑罪果将心中的赞叹脱口而出,有点害羞地捂住了嘴,缩着肩膀傻乐。

魏瓒见小孩儿醒了,还恢复了些活力,便过来捏了捏心心念念的软包子脸颊,道:“我这就要出发去助我父帅一臂之力,临行前过来看看你,见你醒了我便也放心了,这里是我魏家军的军营,你且安心住下,药童会留下照顾你的。”,魏瓒指了指旁边的小药童,那药童忙应了声。

岑罪果乖乖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又想起魏瓒腿上被毒物咬伤的毒,便问道:“小阿哥,你腿上的蛇毒可解了?你们族中的巫医可找得到狼吻草?我族巫医说此毒一定要用狼吻草才能解的。”,他想起巫医给他的种子,着急忙慌地想要掏出来,结果掀开毯子,才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拉着毯子往身上裹。

魏瓒眼明手快地伸手弹了一记他的小麻雀,笑道:“我的毒被军医暂时用金针压制了,等去了瀛州我父帅麾下的一位医师定然能解。你就放心养着你自己的伤吧,还好野狼没将你这小雀儿掏了去。”

岑罪果的小麻雀微微一疼,赶紧拿手捂住,涨红着脸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嘟囔着:“你……你怎么老打我小雀儿的主意?”

魏瓒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颊肉,柔声道:“还不是看你这小屁孩儿傻乎乎的挺可爱,伤口还疼着吧,要多躺着休息,别到处跑。”

“唔,还是有些疼的……小果听话,不会乱跑的。”

“好乖,熬不住的时候就吃糖球,吃了就不疼了。”,魏瓒将一油纸袋的糖球塞进了岑最果怀中,“等你吃完这包糖球,小阿哥就回来了,等着我。”

岑罪果咧开嘴,颊边梨涡乍现,露出个比蜜糖还甜的笑脸:“那小果这里等着小阿哥回来。”

魏瓒本来想问他,若是我军得胜归朝你可愿意随我去京都?但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腰侧的拏云取下,放在岑最果手中,说道:“这把匕首叫拏云,曾经为我挡过一箭,算我的护身符,我现在将它送给你,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用它来保护自己。”

岑罪果怔怔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匕首,这把匕首他是用过的,那时割开藤条锋利得很,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这是把好刀,而且刀鞘上镶着些漂亮的石头,比族中长老们身上戴的还要华丽,心中便有些忐忑。

魏瓒看出他的犹豫,便说:“我丢了你的小羊,先将这柄刀押给你,等我回来,再将小羊赔给你可好?”

岑罪果想起惨遭狼口的小羊崽们,心中也有些难过,想着弄丢了东家的羊,恐怕东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如果小阿哥能帮忙还上就再好不过了,便安心地将匕首收了下来。

魏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说道:“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岑罪果将拏云和那包糖抱在怀中,小脸儿因为缺血还苍白着,大眼睛里净是不舍,说道:“那小阿哥要多加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魏瓒应了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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