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舞会

塞尤尔竖起手指,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薇薇安惊呼:“天,塞尤尔,你订婚了!”

塞尤尔点头,笑容里满满的幸福。

“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要结婚了。”可薇薇安又想起塞尤尔对教皇的感情,“那教皇呢?你终于放下对教皇的执念了吗?”

“不。”塞尤尔否认。

薇薇安歪头。

塞尤尔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上,“薇薇安,我意识到,我是时候开始肩负起公主的责任了。”

“王室已经没有过往的威严,我不能再如此的没有存在感了。”

“我是光之国的公主,我是时候要承担起娱乐大众的责任了。我,克里斯汀,修斯,我们的三角恋会出现在报纸上,供后人津津乐道。我们的婚礼会在世界传播,我们会结婚,我们会举办一场世纪婚礼,我们会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夫妻,所有人都会知道克里斯汀,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样。而我和修斯偷偷会面的照片也会被刊登到报纸头条——世纪禁忌之恋,我的真爱究竟是青梅竹马未婚夫,还是教皇,抑或是,我爱着她们两位?”

“如果我可以搞到教皇,那就是暗恋成真,打破王室不幸的婚姻枷锁,追逐爱情,是自由。如果我心里的天平最终还是倒向克里斯汀,那我就只是犯了一个错误,我都回归家庭了,还要怎样?”

塞尤尔想起梅菲斯特和她说:“全诺亚的媒体都在你手里,你想怎么编排自己不还是你一句话的事?当闲言碎语损害你的声誉的时候,你需要一个体面人保护你。”

塞尤尔的黑眼睛目光如炬:“薇薇,我是公主,我拥有这世界的一切,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我都会得到。”

薇薇安无奈:“你还真是坏心眼,对你的未婚夫多不公平。”

“不公平?”塞尤尔摇摇头,“感情里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被爱的人拥有一切豁免权。没有必要为流言烦恼,所有王室发生的过的丑闻都告诉我们,只要否认一切,流言就会不攻自破。薇薇,我是公主,我是最美丽,最幸福,也是最受人民爱戴的公主。我沐浴阳光,生长在玫瑰的国度,我是诺亚宫廷中最闪耀的珍宝。宫廷因我而翩翩起舞,充满欢乐,远在莱茵的人民也会听闻我的名声。”

“你说我从出生之起就拥有了一切,那我又为什么不能拥有两个男人的爱?我没有骄奢淫逸,花光国库,也没有成为纨绔子弟,为国家抹黑,我没有醉心权力,给人民带来灾难。我只是想拥有两个男人的爱罢了,这都要批判我,也未免太严苛了。”

“王子和公主,或是骑士,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是故事书中的结局,我要告诉全大陆的民众,生活不是童话书,而是新鲜的抓马。”

见到修斯的那一刻,塞尤尔明白了,她同时爱着这两个人。她一定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两个男人心动的女人。和克里斯汀,他们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没有悱恻缠绵的**,克里斯汀对她怀抱着一种纯粹的感情。他们之间有爱,并非像传统的王室婚姻一样,充满着交易。而和休斯,他们的爱是一种禁忌,她看不到他们的结局,却依然奋不顾身。

塞尤尔嘻嘻一笑:“所有人都会爱我的。”她的笑容灿烂如阳光,“薇薇安,你也要爱我,你永远的都是我的花之骑士。”

薇薇安笑了:“好。”

自从莱茵的那次告白以后,她到真的再也没来找过他。

报纸上是塞尤尔和克里斯汀订婚的消息。

修斯为之高兴,却也不由得落寞。

他们这样就好,他不该对她有任何想法,而她也把他当陌生人。她在她的宫廷,他在她的教堂,人生无需再有交集。

宫廷发来了舞会的邀约,落款是塞尤尔。

隔了许久,休斯再度来到诺亚王宫。

夏日的宫殿,光明的国度,荣耀的公主。诺亚阳光充足,大片大片的绿地,草木葱茏,金碧辉煌的宫殿雄伟壮观。

塞尤尔披着镶着金线的鹅黄色裙子,骑在马上,全身洋溢着喜乐的风采,她看到他,向他招手,“休斯——”她露出笑容,休斯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

塞尤尔骑马快速驶到休斯面前,“休斯,接住我——”她翻身下马,休斯抱住她,她的腰肢纤细,体态轻盈,她让他想起他的妻子将死的时候,脆弱,美丽,如此需要他。塞尤尔酷似年轻时的妻子,活泼,带着少女的灵动,不知天高地厚。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着星星的光芒。

身体相贴,修斯闻到了她身上的玫瑰花香味,并不浓郁,若有若无。休斯强迫自己不去看脖子优美的曲线,丰润的线条。

休斯看到塞尤尔手上的钻戒闪耀着光芒。

塞尤尔注意到他的目光,竖起手掌,微笑:“我要结婚了。”

休斯:“嗯,我在报纸上看到了。”

可休斯脸上却并无半分高兴的神色,塞尤尔笑脸相迎,问:“休斯,“你不高兴吗?”那笑容仿佛在说,我就要结婚了,你不来抢我吗?

休斯只得提起嘴角,说:“恭喜公主了。”

塞尤尔转身,伸出手,喊道:“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骑着马,来到了他们侧身。

克里斯汀翻身下马,对他行礼:“教皇大人。”

他们并排行走,塞尤尔快步走到他身前,笑容与草长莺飞一起飘起,塞尤尔说:“休斯说的没错,我之前真的是太任性了,居然对你说那些话,明明克里斯汀是那么好的人。休斯,我依然尊敬你,我还可以去教堂找你吗?就像以前那样。”

春光下,她如此明媚,休斯不由自主应下:“好。”

休斯看着坠入爱河的塞尤尔,硕大的灯绚丽夺目水晶灯下,绣着蔷薇图案的织锦红地毯随着漩涡式的楼梯铺张而下,宏伟的壁殿上挂满奢华的油画,香槟的味道在大厅里飘荡,玉铺就的地砖上旋转着诺亚的贵族。

为公主的订婚集在一起的化妆舞会,各式各样的面具之下,掩饰着各种各样的**。

塞尤尔穿着白色礼服,优雅地像白天鹅,一朵娇嫩的红玫瑰别在胸前,黑发如歌谣,眼睛若星辰。

优雅的小提琴声滑过。

塞尤尔提着裙子踏入舞会,行屈膝礼,牵住克里斯汀的手,翩翩起舞,用一双满怀爱意的,小女孩的眼睛望着年轻帅气的未婚夫。他们的舞汇聚了所有人的视线,年轻,充满希望,就像这个国家一样,塞尤尔和克里斯汀是一对佳偶,她们跳舞的时候,克里斯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个男孩多么喜欢她啊。

她跳完舞,面色红润,欢快地走到她身前,休斯的嘴角弯起弧度,说:“公主殿下真是明媚照人。”

塞尤尔笑得很开心:“一定是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内心充满幸福。”

塞尤尔对他伸出了手。

一双黑色的眼睛如火。

休斯停在原地许久,没有回应公主跳舞的邀约。

他的嘴唇抿着,好似被冻上,塞尤尔想,他在犹豫什么呢?

这张嘴唇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他的嘴唇一定不像克里斯汀那般柔软。

可她不知道,休斯只是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

慢慢地,休斯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掌心——不是冷的,即使神圣如教皇,皮肤下流淌的,依然是滚烫的血液。他们起舞,塞尤尔感受到他温暖的肌肤,虎口的茧子,像是捧着经书,起的茧子。

他们似乎和好了。

那之后,塞尤尔经常来教堂找他。

塞尤尔是诺亚独一无二的玫瑰,拥有仅次于女王陛下的地位。公主这个身份,曾只需要血的传承,而如今,塞尤尔要把它当作一份职务,认真对待。塞尤尔履行公主的义务,倾听议会,学习这个国家是如何运作,母亲又是如何做出决策,下达命令,而基层又是怎么执行的。

“王室的权力早已大不如前,从母亲的父辈,也就是雷诺将军掌权的那段时间,议会就登上了权力的舞台。”塞尤尔想:“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要听妈妈的话。”

即使是君主制的政体下,母亲也并非权力中枢。

“护国公时代,议会分了杯权力的羹,即使母亲重新掌握了权力,议会的影响也一直留到了现在。教会在诺亚权力体系中也占有很大的位置,王室,议会,教廷,三者相互制衡。”

塞尤尔问:“那莱茵的政体呢?莱茵国家的运行仅凭国王一人的判断吗?”

休斯说:“莱茵的权力集中在王室,地方受控中央,等级森严。又无宗教影响,军权,政权都在国王一人手里。”

塞尤尔疑问:“那如果国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岂不会把这个国家带入歧途?”

“没错。常年战争挖空了国库,赋税加重,莱茵底层人民早就叫苦连天,十年前,战争结束后,莱茵国王忽然失踪,王后掌权,王子年幼,地方领主对莱茵王位虎视眈眈,革命军在民间声望颇高,恐怖分子又异军突起,除了首府加纳,地方都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休斯说道:“革命的思潮也传到了莱茵军队,为首的降临叛逃,被政府公开处刑,也因此失了军心,莱茵军队大乱,政府也无力再对诺亚展开军事行动,前任将军雷诺乘胜追击收复了失地,签订了莱茵与诺亚二十年的和平协议。”

原来和平是这么来的,塞尤尔好奇:“战争结束是因为莱茵内乱,而不是诺亚很强?”

休斯笑了:“虽说不论是媒体还是教育都不会揭自己的短,但是事实,莱茵的军事对诺亚,一直是压倒性的强,若不是当初莱茵军队内乱,那场战争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

塞尤尔对休斯充满好奇。

他总说他比她年长很多,那到底比她大多少呢?休斯看起来如此年轻,比母亲还年轻,可他有如此的智慧,比莱大最老的学者都要智慧。

教皇是做什么的呢?王室在现实里守护着诺亚,而教皇从精神上守护着诺亚。研究经文?这么说的话,休斯是学者吗?可他武艺又如此高强。休斯履行教会的职责,代光明神执行他的旨意。是如其他神父所说的“光明神卑微的羔羊”?不,休斯何曾卑微?他站在诺亚宗教权力的巅峰。他甚至不需要女王的允许,随意进入王宫。

修斯身上有太多秘密,塞尤尔并不知道。

真奇怪,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传闻,塞尤尔都查不到任何关于休斯的信息。

人活着总应该留下痕迹,比如说他的出生,他的升迁之路,他什么时候娶的妻,又怎么失去的妻子?他是怎么成为诺亚的精神领袖的?他是怎么和母亲相识,并得到母亲的信任,把她托付于他的?

母亲说,是修斯拥护她登上了王位,那她不应该比母亲还要大吗?可是为何他看起来又如此年轻,好像岁月会让所有人长大,却唯独忘记了他一般。

而她对他的爱,有究竟源自于何处呢?

她明明并不了解他,为什么又有这么多热忱去爱着他?

塞尤尔漫步教堂的走廊,她在诸多壁画中看到了休斯的身影。他出现在诺亚每一任王族的身边,诺亚的君主,在教皇的应允下,加冕称帝。最后一张,是母亲的登基典礼,休斯将世俗的王冠带到母亲头上。

塞尤尔好奇:“母亲是休斯支持下,登上的王位,可近几年,母亲开始削弱教会,加强王权,宗教在教育体系中的占比也逐渐减少,休斯是母亲的派系吗?”

休斯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派系,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宗教要顺应时代改革,少了王权的束缚,这个国家会发展得更好。”

休斯不是母亲的派系,却为稳固母亲的权力做了很多。“妈妈,你和休斯,是怎么认识的?”塞尤尔问。而母亲露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表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最近天天往莱特大教堂跑,什么时候对宗教这么感兴趣了?还是说,你对休斯很感兴趣?”

塞尤尔红了脸,“没,没有。”

母亲也太聪明了吧,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看穿她的心思?难道她知道她对休斯的感情了?母亲怎么知道的?

凯瑟琳笑了:“休斯并不是我的派系,也从没有站过我的立场,休斯的立场是诺亚,他很爱这个国家,他的每一个举措,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可以长久的发展下去。为此,他可以接受他的权力被限制,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会不顾教会与王室表面友好的关系,扩展自己的权力。教皇一直在幕后,操纵者诺亚前进方向,王室式微的时候,说教皇是诺亚的实际掌权人也不为过。”

休斯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姿态却又十分谦卑。

塞尤尔问:“妈妈知道休斯有过妻子吗?”

“妻子?”这下轮到凯瑟琳好奇了,“这倒是没听说过,自我认识教皇后,他都是孤身一人。”

“妈妈什么时候认识休斯的呢?”

“嗯……”凯瑟琳想了想:“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休斯就是诺亚的教皇了。”

休斯是一个谜团,“妈妈,如果我说,我喜欢休斯,你会生气吗?”

凯瑟琳笑了出声:“我怎么会生气呢?”

“因为……”塞尤尔想:“因为我是公主,而休斯是教皇,我爱上他,不符合礼数。”

“爱哪顾得礼数呢?爱就是爱。”

母亲这么说,塞尤尔几乎要哭出来,“我从小得时候,就很喜欢休斯,可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妈妈,我怎么样才能让休斯爱我呢?”

凯瑟琳惊讶了:“休斯还不够爱你?”

塞尤尔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不爱,他一点都不爱我,我向他告白,他都拒绝我。”

凯瑟琳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明明喜欢休斯,却依然和克里斯汀订婚?但凯瑟琳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她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没有人会不爱你,塞尤尔。”凯瑟琳说,“休斯远比你想象的爱你,他不表现出对你的爱,只是为了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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