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漫把桌上的蟠桃核都丢给了大黄,望向窝棚。
大鹅有两只脑袋搭在翅膀上睡觉,只有一只还醒着。
“鹅三!”余漫漫喊了声。
鹅三绿豆大的黑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余漫漫,
扑棱着翅膀,一摇一摆的向这边飞速奔来。
经过灵泉的滋养,鹅三的体型足有普通家鹅的三倍大。
余漫漫弯腰抚摸鹅冠,和鹅三商量:“今天下午你驮小米去村里玩一会儿,好不好?”
“驮?”鹅三不会说话,只会瞪大小眼睛,“那不就是被人骑吗?被一个小孩儿骑,鹅三的一世威名还保得住?”
鹅三闷声不响地掉转头,脑袋埋进翅膀,用屁股正对余漫漫。
见鹅三拒绝,小孩满是失望的垂下头,就像一颗晒奄的小白菜。
对付鹅三,余漫漫自有招数,揭开保温杯盖当杯子,倒出半杯灵泉:“你如果愿意,这杯水归你了。”
灵泉甘醇的味道传来。
鹅三忍不住靠近。
余漫漫虽然有一池子的灵泉,但也有一空间的蔬果、庄稼要养,实际能挤出的数量很少。
平时余家人也只在做饭、烧饮用水的时候掺一点,舍不得多用。
所以牲畜、家禽要么喝稀释过的,要么通过空间出产的果子蔬菜蹭点灵气,很少有机会喝到这么精纯没掺半点杂质的灵泉。
鹅三果然动心了。
长喙推了推保温杯盖,示意余漫漫倒满。
大黄也闻到了灵泉的味道,朝这边汪汪直叫,但又舍不得蟠桃核,急得在原地打转。
鹅三嫌弃的看了守住蟠桃核不放的大黄一眼,这种边角料,也就狗看得上。
鹅大爷的价钱,自然不能与狗相比。
鹅三昂首挺胸地杯子里的灵泉喝干净,抖擞浑身更加光滑油亮的羽毛,乖乖任由小米检阅她下午的坐骑。
中午吃完饭把作业赶完。
小米就骑着鹅三出去横扫全村了。
熟悉的翅膀扑棱声传来,村头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群土狗不约而同竖起耳朵,扑棱声后紧跟着数声短而响亮的“昂昂”。
顿时皮都紧了,浑身的毛炸开,架也不打了,争先恐后朝四面散开,生怕晚了一秒。
就连张大婶身旁躺着晒太阳的小狸花猫,都着急忙慌地缩进了背篼。
“余丽家那三只鹅出来巡街了?”张大婶锥子穿过鞋底,线还没进去,先扬起头四处张望。
果然在路口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轮廓,笑:“看这鹅养的,威风凛凛。”
“鹅都能养成这样,说不定他们家养跑山鸡真能成。”罗支书笑弯了眉毛,多个养殖户,村上写报告他也能轻松些。
“那也得先买得起鸡苗。”徐大爷往烟管里塞烟丝,“我可是听说为了修围墙,他家把所有的积蓄都砸进去了。”
“也不知他们家是怎么想的,几只鸡而已,至于吗?简直没把钱当钱。”廖婆婆活像是自己的钱折了,哎哟叫唤,脸上的老年斑跟着皱纹叠起,犹如老树的枝干。
吴大娘一双吊梢眼斜睨:“余丽抠搜呗,怕鸡飞出来,让我们捡了便宜。”
“都是乡里乡亲的,少说些闲话。”罗支书皱了眉,制止村里人再讨论。
罗支书这十几年的老支书了,在村里很有些权威,他发了话,在场人顿时噤声。
小孩儿没有大人这么多想法,他们只觉得坐在鹅三上小米额外的威风,咿咿呀呀跟着鹅三后面跑。
借着围墙遮拦,张忠顺悄咪咪请了几个相熟的师傅过来,把家里的水井往下拓了十几米。
若后续真有干旱,生活用水就指望这口水井了。
“好好的怎么想到挖井?”孙大吉叼着烟尾巴,嘴里吞云吐雾。
“这不是天气回暖了吗?等雪一化,那水都是浑浊的,不能用。”
毕竟是相互照顾了十几年的好兄弟,张忠顺有心提点两句,“而且现在这天气变化无常,现在雪灾,说不准往后就是旱灾,井挖得深,能撑久些。你家不也有水井吗?不如也拓深一些。”
张忠顺没读过什么书,算不上聪明,但他踏实谨慎,在朋友间也算有口皆碑。
大家都是地道的农村汉子,靠天吃饭,靠地谋生的,对于天灾,有着经年累月磨砺出的的敏锐嗅觉。
孙大吉果然警醒了:“你说的对,回去我把我家的井也挖一挖。”
见兄弟听劝,张忠顺松了口气。
对院落里的谈话,余漫漫听得清清楚楚。
自从那日泡过灵泉池后,她的五感敏锐了许多。
像这种级别的动静,不需要她刻意调动感官,自然便能传入她耳中。
其实父亲的想法她能理解,人活在世,总要讲点人情。
只要不透露家里存了粮货,不直说她能预言末世,尽已所能的帮一把朋友亲戚理所应当。
况且她目前烦恼的是自己的身体好像出了状况,小腹处老是有一股气淤积着,揉不散,排不出。
灌了灵泉,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她冥冥之中知道必须要处理,但什么办法都想遍了,半点用都没有。
每天只能靠打拳练体来疏解,浑身肌肉已经壮了一圈。
“难道是喝多灵泉水的副作用?”余漫漫猜。
小米玩累了,骑着鹅三回来。
孙大吉一眼就相中了鹅三:“忠哥,你家鹅养的不错呀,卖不卖?”
这他可做不了主啊。张忠顺连连摇头。
看张忠顺拒绝,孙大吉压低了声音劝:“你知道我的,烧鹅的手艺可是一绝,到时候我给你匀点儿过来。你看这只鹅,膘肥体重,烧出来味道不知道多香。”
想到烧鹅配酒,孙大吉口水滴答,用衣袖檫嘴。
浑然不知死期将至。
鹅三已经卸了货,听到眼前陌生人的“蠢话”,一双豆豆眼寒光乍现,张翅仰冲,鹅蹼啪嗒一声正中孙大吉臀部。
布料撕拉响,勾在鹅蹼上,瞬间离开了它原有的地儿。
腚都露了出来,白花花,红彤彤,孙大吉一只手捂着,仍然没忘记吃,边跳边喊:“你看看它多有劲,肉肯定紧实!”
“你快少说两句吧。”张忠顺一看鹅三翅膀猛扇头仰着昂昂叫,便觉得孙大吉要遭。
但显然提醒晚了。
鹅三已经冲了上去,扑腾到孙大吉身上,尖喙利爪齐上阵,痛得孙大吉嗷嗷叫,半边裤子全扒了,光着腿在院子里跑。
“我错了,我错了,鹅大爷。”孙大吉直往张忠顺身后躲。
但无论哪个位置,哪个方向,都能被鹅三抓到角度攻击,孙大吉像个陀螺,一边团团转一边哀嚎。
敢觊觎鹅大爷身上的肉,它一定要让这个无知的人类尝尝厉害!
“救我,救救我!”孙大吉此时已经完全压下了吃肉的念头,只想着逃命。
和孙大吉一起过来帮忙的工人,正在远处休息,听到动静也过来帮忙。
一共5个人,没一个人成功按住鹅三。
“漫漫!快帮帮忙!”张忠顺仰头望向2楼窗户喊。
余漫漫正用木剑劈砍木人,浑身汗湿透了,小腹处的鼓胀刚刚略松,闻声探出头盯住大鹅;“鹅三,住嘴!”
鹅三余怒未消,钳住张忠顺不肯撒嘴。
“再不回窝,你的那份都归大黄小黑!”余漫漫吼了句。
被掐住了软肋,鹅三愤愤不平地收住尖喙利爪,扑腾着翅膀离开。
劫后余生的孙大吉半瘫在地上,长吐出一口气:“你家这鹅比我家那条狼狗都厉害,好好养,将来一定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张忠顺伸手把孙大吉拉起来,无奈叮嘱:“你可别再招惹我家的鹅了,要是漫漫不在,没人降得住它们。”
“放心,我没那胆子。”孙大吉两腿漏风,想起自己活还没干完,“给我找根裤子呗。”
幸好他俩身形差不多,张忠顺回屋找干净裤子。
没过多久,叮叮当当的凿井声又响了起来。
余漫漫没再砍木头人,而是双拳对着沙包猛砸。
***
温度迅速攀升着,很快就来到了零度以上。
冰雪消融,露出光秃秃的红色土壤,除开枯黄的草木,仿佛一个多月的极寒天气只是一场幻觉。
蜗居已久的人们陆陆续续从家中走出,去往工地、农田和棺材盒一样的写字楼。
他们的生活仿佛都恢复了正常。
村子里也一样。
村民们恢复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状态,许多人开始在冻硬的土地上补种种子,期许着新一轮的收获。
带领村民卖粮致富的工头从东家神气到西家,到哪里都有人殷勤招呼,肆意享受着他人生中难得的高光时刻。
所有人都认为灾难已经过去。
但余漫漫知道,危机只是暂且蛰伏。
果不其然,两天后,睡到半夜,她被热醒了。
打开手机看温度,已飙升到零上三十二度。
推开窗户,浑圆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山腰上,光线刺目,而现在不过才凌晨三点而已。
被温度和阳光吵醒的村民骂骂咧咧,开窗的开窗,出门的出门,更多的默默调低空调温度,拉上窗帘睡回笼觉。
破旧的收音机刺啦一声响了起来:“……中央科研所近期发现不知名新病毒,主要传播途径包括飞沫、气溶胶等,请广大群众戴好口罩,勿往人多的地方聚集……”
就连内容都和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第二个梦境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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