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献眨巴着眼看他:“不明显吗?”
葛凡眯着眼看他:“那你说为什么许教授之前去到哪都要带着你。”
徐辞献咬着筷子低头闷闷的说:“他之前和我说是为了培养我。”声音越说越小,葛凡越听越靠近他。
“培养你?培养你什么?培养你成为他......”葛凡差点说错话,轻咳两声。周围人听见纷纷侧目看过来。
“嗯?”
他挡住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没什么,你别那么纠结啊,你要是真想知道你可以直接问啊,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只是找向上校聊聊基地的生活呢对吧?”
“也许吧。”徐辞献又夹了块鸡块“不过再郁闷也不能浪费食物啊。”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菜。也不知道是真看开了还是馋了。
葛凡微妙的看着他,啧啧啧,他回去高低要柳条八卦两句。
“哦,对了,你们被安排工作了没有?”徐辞献突然想起来,从碗里抬起头问他。
即使许明琛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留在基地,但他应该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处境吧,所以应该会给他们安排下工作的。
“还没有呢,那个叫阮臻的不是让许教授安排好了拿给她吗?”葛凡没怎么在意这些。
“嗯,我回去问问。”高低回去先让他排出来。
两人吃饱喝足,拍着肚皮笑着,谈笑风生。
来到食堂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三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向时问看到徐辞献便侧过头看看许明琛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回过头来便说:“许教授,要不我和胡队单独去吃吧,关于太阳和月亮我们之后再聊。”向时问带着胡二和徐辞献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许明琛看了眼徐辞献,徐辞献不甘势弱的也看向他。
“啊,小徐,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事,先走了啊。”葛凡摸摸脑袋装作很忙的样子。
剩下的两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徐辞献率先出口:“你不吃饭了吗?”
“还不是很饿。”
“那你来食堂干嘛?”
“来找你。”
许明琛淡淡一句,却让徐辞献说不出话来,这种话很难让人不多想。
徐辞献轻咳两声:“来找我干嘛?”
“你今天中午不是很开心,来问问你为什么。”许明琛说完走近他。
“我有不开心吗?”他摸摸脖子,不敢看他。
“有。”
“我们.....先回宿舍再说吧。”
许明琛乖巧听话的跟着他,犹如一只被驯服的猎犬。
徐辞献想着,这次终于轮到许明琛跟在他屁股后面。
回到宿舍,徐辞献脱下外套,自然的坐在板凳上翻看着图鉴,犹如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许明琛坐到他对面,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又想起向时问告诉他的方法,一来便抬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终于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把徐辞献盯得不好意思,放下手里的图鉴。
“许教授。”
许明琛面不改色轻声应他:“嗯。”
“许教授,你真的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生气?”徐辞献妥协般的问他。
许明琛点点头:“嗯,想。”
“为什么想?”他不解的问。
“不想让你难过伤心。”许明琛说完还是直直的盯着他看,徐辞献惊奇的发现他耳垂都是红的。
“咳,嗯。”徐辞献小声的说:“我也不算生气,只是因为今天你原本答应要陪我去基地逛逛的。”
许明琛看了他一会儿,犹豫片刻缓慢的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抱歉,今天态度不好,也不是故意毁约,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事情要和向上校交流,而且只是些杂事,如果你还想逛的话我们现在去也行。”
徐辞献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呼吸一窒,赶忙侧过头。
“没事,但是现在不太想去逛了。”徐辞献赶紧转移话题“话说你今天去找向上校和他说了月亮和太阳的事情了吗?”
“嗯,说了,他们说今早也发现了太阳,但是基地顶上的玻璃罩也有防辐射之类的功能,所以影响不大。至于月亮他们昨晚值夜班的人也发现了,但是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没有多加商讨这个现象。”
“那就好。”徐辞献点点头看向窗外那要掉下去的太阳。
楚寒南拉上窗帘。
“姐,该吃药了。”她抬着杯子递给窗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那女人一袭长色白裙,外面披着厚厚的毛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她的皮肤很白,白得瘆人,眼中常带着几分忧愁,饮下温水的唇瓣一点点被湿润,恢复几分血色,润完喉便吞下手上那一把药。
“小南,你见那几个来自高塔的人了没?”她的声音轻柔又虚浮,让人听了总觉得这幅身子是在强撑。
楚寒南点点头将她推回房间“见了,他们疫苗和图鉴都不肯再让步。”
“没事,那个向上校虽然会留在基地的,不过影响不到基地。那个许明琛就更别说了,他留在基地的概率不大,图鉴和疫苗我们并不算不吃亏,尽管让着他们也无妨。”她说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所以楚寒南推轮椅时也很缓慢,明明很短的一段路,她们走了好久。
“那徐辞献呢?”
“他可是许明琛的人,许明琛不留下他也不会留下的。”女人终于被推到房间,楚寒南便又看到房间四周堆满了笔记本和书籍,揉碎的纸张随意丢弃,地上还满没关拢的墨水盒。
楚寒南将地上的书籍一一放回书架上和桌上:“姐,你又梦到了?”她看了眼书上的内容,虽然看不懂,但也足够让她知道她的状态。
楚凉微笑着挪到书桌前看着笔记本上写满的字,字迹狂草又密集,那字仿佛是专属她的语言,别人看了也看不懂里面的故事。
“嗯,梦到了。”她慈爱的轻轻抚摸墨渍“我梦到不久后这个地球会变成新的世界。”
楚寒南听完却浑身一凉,她很想很想问楚凉,他们还会活着吗?
可她知道楚凉不愿说那就是不能说,或者她也不知道。
他们已经尝到了天谴的滋味,现在不愿再为之冒险。
楚寒南收拾完房间回头看她时,桌上的笔记本又乱糟糟的摆出来,楚凉却睡着了,头微微侧着,靠着身后轮椅的靠背。
她轻轻抱起这个过于瘦弱的女人将她置于床上,抚着她额前的碎发,看清她清秀的眉眼,她的面容总是让人不禁心疼,也许就是这张脸这颗心才能让她从嫉妒变成羡慕,最后成为心疼。
在灾难中还能和家人共处是一大幸事,可楚寒南即使拥有着却只觉心酸。
楚凉在赤洪前是一个温柔又孝顺的女人,事业家庭都很幸福。
她是知名作家,在网络上很是出名,作品优秀拿了不少奖。
在家庭里,她是一个合格的女儿,虽然在其他老人看来女人不工作、不结婚就是不孝顺,但他们父母开明,楚凉每天早上都会和父母一起做饭,每天陪伴父母,过年过节还会买礼物。
楚寒南作为她的妹妹却和她恰恰相反。楚寒南小楚凉三岁,两人之间代沟却很大,两人关系也因此在最初时并不好。
她在大学毕业之后没有找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练了拳击,他们父母开始是拒绝的,拳击太容易受伤,还不如正经找个工作。所以楚寒南离家出走自己出去租房又找了个拳击馆当教练。
她和父母关系不断恶化,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啃泡面,工资也只够维持温饱和住宿,楚凉虽然也不太支持,但她可是自己妹妹,每周她都要偷偷来找她,给她塞不少钱,还带她吃大餐,陪她到处玩。
但赤洪爆发前一周,楚凉却没有来,打电话也不接,楚寒南做了好久心里建设终于来到家门口轻轻敲开了门。
那天父母回了外婆家,家里只有楚凉一个人,当楚凉敲开门时楚寒南差点没认出她来。
楚凉衣服上满是血渍,头发乱糟糟,眼神空洞得让人害怕,甚至让楚寒南以为她已经死了。
楚寒南颤抖着手打开手机准备叫救护车,楚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手上刚缠好的绷带还渗出血来。
“你怎么了?上周不是还好好的吗?”楚寒南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她,一米七几的女人抱着比她还要矮上许多的姐姐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姐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你进来帮我重新包扎一下。我一只手不方便。”楚凉微微笑着没受伤的手抬起抚着她的背,又摸摸她的头,仿佛受伤的是楚寒南。
楚寒南含着泪珠,解开那血淋淋的绷带时手都是抖的。
明明自己流过那么多血,受过那么多伤,甚至骨折过,但好像都没她的疼。
原本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那并不规则的伤口时,她心脏猛地揪着疼,不敢想她当时用那钝刀一下一下磨着会有多疼,心口都要裂开般的痛。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楚凉没有受伤的手一点一点为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珠“没有,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原因,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唯独桌前的一盏小暖灯照亮二人相像的眉眼,楚凉此刻的唇渐渐发白,手指逐渐变凉。
“好,那就等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在楚寒南为她重新换上纱布时手紧紧攥着,咬着唇,楚寒南手中的动作不断放缓,但她的痛没有丝毫减少。楚寒南皱着眉帮她包扎好,替她换上新的衣服,整理好头发。“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再处理一下伤口,万一感染了呢?”
但在楚凉的坚持下还是没有去,只是让楚寒南帮她收拾好衣服和吃的。
“是要去旅游吗?你现在受着伤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
“就去乡下,我想去看外婆了。”
也就在那七天里,他们到达景区附近的农村,楚凉借着游玩的由头,集体进了景区里的客栈。
而就在赤洪的第一天政府将所有人召集也进了景区,政府带着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筑起了围墙,将不知从哪里来的变种阻挡在外。
但随着而来的还有飞禽、植物、雨,在那场连续不断的雨季里,他们不断失去亲人,政府的人也不断减少,高层全偷偷转移到安全的驻扎地。
他们在雨季里遇到了阮臻、达曼、云欢,楚凉告诉她,他们需要召集起民众一起抵抗,继续筑造围墙,在围墙上守卫。
就这样他们建造出了城心,随着雨季过去他们又建造了内城、外城,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多......
楚寒南看着楚凉睡着的模样回忆着他们的过往,她其实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好这座攀云城,这个基地,好在她的影子里有她。
如果当年她的腿没有在她对她说出建造基地的计划时而突然被石头砸断,那这座基地的主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