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靠在树干上,不远不近,与大部队隔了点距离。
她跟着白岸从废墟遗迹回到了黑石镇,没花多久时间,那个扬言对她能力很感兴趣的副队长有着一个神奇的手镯。
江映亲眼看见她触摸了一下手镯,巨大的镜子就凭空出现了。
所有人被吓得连忙后退,生怕从镜子里面再走出来另一个自己,楚微洱耐心地给他们解释,这只是一个道具。
可以短距离传送。
一个接一个的人走进镜子里。
江映也跟在后面,即将进入镜子时,楚微洱对她说:“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安迟抱着他的剑在旁边点了点头。
江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人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楚微洱也不再缠着她要看她的能力了,安迟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她纳闷地摸了摸头,无从得知俩人的想法,也不知道在镜子里,楚微洱和安迟跟她的复制体打得有多激烈。
更不知道复制体不要命似的攻击,让两人有多憋屈。
没错,是憋屈。
楚微洱回忆那场战斗,最大的感受是憋屈,倒不是说复制体有多强,也不能说她不强,实力确定能够达到她的要求。
就是纯粹胡来。
复制体放了一场足以将整个镜子世界燃烧殆尽的火焰,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那火焰所过之处沦为灰烬,铺天盖地,两人只能逃窜。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住那黑色的火焰,楚微洱阻止了想用断水剑斩断火焰的安迟,她有预感,若是让火焰触及断水,恐怕也会被烧成灰。
多么胡来的战斗。
虽说是复制体,但楚微洱认为,顶多了复制了实力,性格倒是和本体没几分相像,甚至是相反。
黑石镇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深坑,不少人对着深坑落泪,为他们消失不见的家园。
联盟军派来的雾构正在马不停蹄地建设安全屋,供大量无家可归的居民临时居住,落月基地从本部派了一名优秀的白刃队长来支援,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尾巴。
重伤的,轻伤的,亦或是伤口小到看不见的。
皆挤进队伍里,反正是免费治疗,不治白不治,机会难得。
江映没去凑这个热闹,尽管她的伤势看起来十分骇人,不过她现在又饿又困,靠在树干上就睡了过去。
默默鸟睁着大大的眼睛,蹲在她的头顶,接收着路人的所有注视,又盯回去。
半空中的裂隙仍未关闭。
白岸领着伊索尔又匆匆忙忙奔赴裂隙。
在下面誊写报告的楚微洱偶尔还能听见伊索尔的抱怨声,多半在让基地给他加班费,毕竟这次本来是在休假期间,算加班。
她安静地坐在高处,任凭微风将发丝吹动,写完报告又觉得无所事事,干脆点了点手镯,镜子悬浮在半空中。
甜甜蜜蜜的偶像剧开播了。
安迟细心地擦拭着断水,剑客对于自己的剑总是十分爱护的,由于这次裂隙白鸟基地出了很大力气,所以战后收尾工作全部扔给了联盟。
他向来是不喜欢和人群打交道的工作。
也乐得清闲,寻了个树荫,边擦剑边思索,音斋梦会喜欢几分甜度的蛋糕,或许新口味的奶茶她会感兴趣。
要不干脆去甜品店买点热销的饼干,她好像蛮喜欢吃饼干,就当为今天的事情赔偿好了。
本该是他的工作,最后却落到音斋梦的头上,剑客有种诡异的羞耻感。
秋归有没有好好守着她呢……
鲜少有人知道,平时话最少的剑客,实则脑海里每分钟划过上百个念头,一半跟剑有关,一半跟粉色双马尾的少女有关。
思考有助于活动大脑。
落日黄昏,江映睡得很沉。
直到长长的队伍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消减着,最终全部满意地离开,新来的白刃队长迅速地干完了他的所有工作,开始在现场搜索受伤的人。
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无视免费的医疗,躲在阴凉处,恐怕得等伤口变得更严重,才会慢悠悠出来就医。
江映就是被逮住的这种人。
她被惊醒,猛然撞进一双金灿灿的眼瞳中,那眼神极具攻击性,专注地盯着她,闪烁着某些讲过看不懂的东西。
约莫是刚睡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瞅着对方略微熟悉又稍显成熟的面貌,她下意识开口。
“你怎么出现得这么及时,我刚好饿了。”
“……”
对方很明显露出疑惑的表情。
江映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同桌有在裂隙外出现过吗,没有吧。
她坐起身,对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他穿着一袭白袍,耀眼的瞳孔,乌黑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江映莫名从他身上读出几分圣洁感,耳朵要是尖尖的,就很像游戏中的治愈系精灵。
但他的确和同桌长得一模一样,准确来说,像是同桌五年后的样子。
男人轻抿薄唇,公事公办,语调平淡无波,声音冷漠。
“我隶属于落月基地,职业为白刃,此次主要负责治愈伤者,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需要接受医治。”
不只是看起来。
男人紧锁眉头。
“怎么称呼你?”江映不死心,非要套出一个答案。
“不必称呼我,这是我的工作,如果你没有受伤,或许我们不会再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有人叫我白。”
男人说得很认真。
有人叫他白,意思是他不一定叫白?江映嘴角抽了抽,现在都流行单字名吗。
“你是不是一个弟弟?”江映开始回忆同桌是不是有个哥哥。
白摇了摇头,说:“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没有我就要为你疗伤了。”
江映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
“你会做饭吗?”
望着她希冀的眼神,白突然感觉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可他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的厨艺很差。”
江映强压下心底那股失落,讪讪笑道:“那我可能认错人了,我需要做些什么配合你的治疗吗,白岸说我的伤很复杂,可能需要长期卧床休息。”
其实白岸的描述更为夸张一点。
“晚一步估计就死了”“没有绷带就得血崩”“对自己好一点,你的身体在抗议”“就算是白刃也不可能一下子治好你”“死心吧,你当白刃许愿机啊,必须好好修养”。
依稀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不用,站好就行。”白伸出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胳膊的绷带上,柔和的暖光顺着绷带开始流转。
在此之前,江映对于白刃的理解大概停留于修复,擅长治愈伤者。
跟医生差不多吧。
白岸又改变了一些她的看法,相较于疗伤,他明显更为全能,无论是战斗还是辅助,白岸都很精通。
于是江映又明白了,就算是白刃,能力也是各有差异的,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种能力。
众所周知,暗影是每个基地刚需的职业,只求多不能少,而白刃,尽管数量稀少,基地对他们的需求却不是那么大。
毕竟治疗嘛,有人治就够了,况且一个白刃通常能达到一天内治疗上百个病人的效率,先不谈治疗的效果如何,这工作量,妥妥的牛马岗位。
然而就是这样的牛马岗位,竞争也是相当的激烈。
“好了。”
白放下手,转身离开,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速度之快,让仍旧沉浸在思考中的江映呆滞了两秒。
这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去看,绷带散落一地,露出的皮肤已然恢复了原状,身体里那种疲惫感和无力感也消失殆尽。
江映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现在又可以试试闯入污染区了,可惜余禾走了,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喂,等等,白!”
江映捡起绷带,追了上去。
男人走得实在太快,江映追在后面,转瞬就跟着他拐进了一个林子里,这林子实在诡异,她绕了几圈,感觉每条路都似曾相识。
江映想念导航软件,不止一次。
她低头查看手环,联系人没几个,排名……还是很凄惨的五位数,仰头望天:“默默鸟,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她忘记了。
左看是树,右看是树,前面是树,后面还是树,江映完全不记得黑石镇外面有这么多树。
默默鸟啄了啄她的头,“啾啾”叫了两声,便飞到前面,为她带路。
江映对于危险的感知程度很高,这也许跟她极为害怕受伤带来的痛楚有关。
那匕首接近她后颈时,天冲出现在手中,灼热的火焰顺着匕首烧上那人的手臂,留下恐怖的伤痕。
故意的。
他是故意把自己引过来的。
江映后退两步,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压着眉眼,意味不明地看着男人面不改色地抬手覆盖烧伤的痕迹,而后白光闪过,伤口恢复如初。
“你认识我。”
白极其笃定地开口。
匕首在他的指间旋转,锋利的刀刃灵活地绕开皮肤,随着速度加快,渐渐出现残影,由一把匕首化为了五把,刀尖皆对准江映。
默默鸟落在一旁的树干上,俯下头注视着一切。
圆圆滚滚恍若黑葡萄似的眼珠一眨不眨。
江映哼笑:“认识?你跟他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你只是长得有些像他,我多看了几眼,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第一眼,我就讨厌你,这里,砰砰砰地直跳,我控制不了它,是惶恐的感觉,心率快到这种地步显然是不正常的。”
白按着自己的心脏,紧紧皱眉,似乎极为不解为何胸腔中的某个脏器剧烈地活跃着,让他的体温因此上升了几分。
江映沉思:“万一是心肌炎呢?”
白:“我没病,我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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