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余拿起盆里的小鱼，一条大概只有巴掌长，这个大小做成菜还真有点费劲。

如果不是池塘里还有蝌蚪大点的鱼苗并且没有更大号的棕色小鱼，她都不会想到这么点大的鱼居然就已经是成年鱼了。

路时余翻了翻盆，差不多都是这么大的小鱼，没得挑。

路时余用厨用剪刀将小鱼的肚子剪开，将小鱼肚子里的大鱼和小鱼分开，再把鱼肚都剪开，掏净内脏和鱼鳃，鱼鳞太细小没有去的必要。

在清水里加淀粉清洗干净后，将小鱼放在盆中，用葱、姜、盐和料酒腌制，抓拌均匀后等待十五分钟，等腌好后倒入适量淀粉抓拌，让小鱼身上均匀裹满一层薄薄的淀粉。

在腌鱼的空隙可以把大鱼处理好，首先需要去掉一些已经被消化了一部分的，只保留还没开始消化的完整大鱼，大鱼本就不多的数量被削去大半，只剩下一个盆地。

锅内烧油，撒上一圈盐，将出厉害的大鱼倒入锅中，调整好位置保证每一条鱼都贴在铁锅上，将鱼煎至定型后再翻面，等到大鱼被煎制两面金黄后盛出。

姜末、蒜末和小米辣倒入锅中，再放入一勺干辣椒爆香，把煎好的大鱼倒入锅中，加入生抽、老抽以及一些料酒，再加入一点点清水，翻炒过后就可以出锅了。

煎鱼的空隙小鱼也差不多腌好了，把盆里的小鱼捡出来，腌料的葱姜可以直接扔掉，按照小鱼的数量调制面糊，把面粉、淀粉、鸡蛋、五香粉、胡椒粉以及一点盐倒在一个盆里，搅拌成糊后加入一点点食用油，接着就可以用筷子夹住小鱼，放入面糊中裹上一层面糊。

铁锅内的油烧至五成热后就可以开始油炸了，夹住裹好面糊的小鱼一条条放入锅中，避免沾粘。

小鱼炸至金黄酥脆后将其捞出，干炸小鱼也完成了。

另一边的唐择玉也煮好了饭，待到菜品都完成装盘，才喊另外三人过来吃饭。

因为陈云良的异能只能治疗受伤，像发烧感冒这一类的情况，他的异能也无能为力，只能从行囊里找出强效退烧药，扣了两粒出来给绍兴阳喂下。

副作用当然有，只是对于身体素质过硬的探索小队来说这点副作用只是挠痒痒，也得亏探索小队的成员身体好，这才让陈云良这个庸医能随便开药。

“嗯，体温已经开始下去了，没什么大碍了，运气好的话明早就能好。”

陈云良看了眼体温计，喷喷酒精消毒后便收了起来。

绍兴阳捧着空碗挪到饭桌旁，对着香气扑鼻的煎鱼馋得直流口水。

燕红见他这样，先给他盛了碗饭递过去。

“想吃就吃，口水都快滴菜里了。”

绍兴阳傻笑着接过碗筷，夹起一条煎鱼，一口咬下半边鱼。

牙齿咬下的瞬间，首先感觉到的是令人愉悦的“咔嚓”脆响与酥脆的口感，鱼皮被煎得通透，酥松的同时内里的肉质还富有韧性，在高温煎炸下，就连细小的鱼骨都变得酥脆，在酥脆的外壳下，紧贴着鱼骨的鱼肉还保留着紧致细嫩，微微湿润的状态，并不完全是干干巴巴，而是吸收了料汁的韧嫩。

煎鱼与调味料结合后形成了一种令人垂涎的味道，整体咸香，带着微微的辣味，同时还保留了鱼肉的鲜味，焦脆的外皮为煎鱼赋予了更加独特的风味，层层叠叠的口感和口味正是煎鱼的灵魂所在。

燕红直接用手捻起一条炸得通体金黄的干炸小鱼。

因为炸得过分酥脆，以至于燕红拿起时，小鱼身上还掉下了些许油渣。

小鱼外层裹着的那薄薄的面糊经过高温油炸后，变得异常脆香，当牙齿咬下去时，能清楚地听见清晰悦耳的“咔”的一声，短促得像咬下的是一层冰糖一样。

这种酥脆并不是坚硬厚重的，而是充满了空气孔洞的蓬松酥脆，包裹在鱼肉外部。

小鱼的一些边缘部位，例如鱼鳍、鱼尾等部位，已经完全被热油炸透，形成了美妙的金棕色焦边。

这些部位的味道是最为突出的，带着一种迷人的微妙苦味焦香，美拉德反应与焦糖化反应的共同产物，这种共同形成的焦香是干炸小鱼香味的核心来源。

小鱼在油炸前经历的腌制为其提供了大部分味道基础，小鱼本身自带的鲜味在经过油炸的激发后被进一步释放，两种味道共同构成了味道的框架。

小鱼被炸得完全酥脆，分不清皮、肉、骨，仿佛和面衣一样，几者融为一体，一口咬下，给人一种连骨头都能被一起嚼碎的微妙满足感。

咸鲜的菜品搭配米饭一起食用，让人完全停不下来一般，一口接一口，因为不需要吐鱼刺，所以吃的过程格外痛快，不管是微微的回甘还是淡淡的辛香都使人欲罢不能。

绍兴阳吃得满嘴是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吃饱后感觉病症都消散了大半，舒服得他只想倒头就睡，此时路时余忽然递来一碗汤，让他清清口。

“谢了。”

绍兴阳对着汤碗吹了吹，忽然看到里面飘着几条银白色小鱼。

路时余给他盛第一碗的时候，因为怕他不小心呛到，所以只舀了汤水，盛到第二碗的时候绍兴阳才知道这汤里面居然还有鱼。

不过绍兴阳并未多想，今天他们捞上了不少鱼——虽然准确来说是路时余捞到的，所以晚上吃的菜里都有鱼也不足为奇。

见绍兴阳只是顿了顿便将汤喝完，还把汤里炖得软烂的小鱼也吃了，燕红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万一绍兴阳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可又要闹了。

“话说，路时余，”绍兴阳一边嚼着鱼肉一边说：“我们接下来还是要一直吃这些吗？”

“哎，你不想吃了吗？”

路时余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先提出不想吃的人会是最开始接受不了的燕红，结果居然是绍兴阳不想吃了。

“倒也不是，只是陈教授不是给了我们很多食物吗？”

绍兴阳指了指路时余的包说：“已经有正常食物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吃正常的食物，还需要每天吃畸变生物？”

路时余解释道：“陈教授确实给了不少食材，不过不够我们五个人吃一路的。”

“如果以后每餐都吃陈教授给的食物，那没过多久就吃完了，之后还是要吃畸变生物，所以我打算把那些食材留着，等到不方便或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再吃。”

“这样啊。”

绍兴阳点点头，继续啃着鱼肉，瞥见一旁的陈云良正在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全是各种看不懂的名词。

“你写天书呢？”

被打断的陈云良将笔记本合上，无语地扫了绍兴阳一眼：“别在别人工作的时候来打扰别人，好吗小屁孩？”

“说谁小屁孩呢！”绍兴阳不满地嚷嚷：“你能有什么工作是我们不知道的！”

“研究异能强化药剂，你听得懂吗？”

陈云良挑挑眉，似是在挑衅，绍兴阳一被激就不禁大脑思考脱口而出：“少瞧不起人了！区区强化……”

“质量摩尔的浓度和摩尔分数分别是什么？”

绍兴阳：“……”

“这和你刚才说的药剂有什么关系吗！”

“哈，你猜有没有？”

刚刚好混日子上完义务教育就跑去报名探索小队的绍兴阳自然不知道，转头就抱着燕红摇晃着哭嚎。

“燕红！他欺负人啊！”

陈云良推了推眼镜：“她也不会。”

燕红：“……”

燕红一把将绍兴阳踹开：“你们两个撕自己的去，误伤我做什么。”

路时余坐到唐择玉身侧，问：“燕红和绍兴阳真的只上完了义务教育吗？为什么不接着读？”

唐择玉看着打闹的三人，喝了口汤后才解释：“燕红和绍兴阳同我们不一样，他们的父母包括其他亲戚都没能撑到进入基地，所以他们两个就只能进到最差的抚养院。”

基地建成后，最先出现的问题不是物资短缺，而是一大批失去双亲的孩子要怎么办。

没了监护人的抚养，养育他们的重担自然落到了基地肩上，理应由基地负责社会化抚养这些孩子，于是便成立了基地抚养院这个类似于孤儿院的机构。

抚养院并非只接收没有监护人的儿童，而是所有在13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进入，如果是单亲家庭监护人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的，也会把孩子送进去，当托儿所一样。

但同时，抚养院的缺陷也立即暴露出来。

资金拨款的短缺让本就没有收入来源的抚养院雪上加霜，给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只能被无限克扣，繁华地段的抚养院还好说，偏僻一些的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反正只要孩子还活着，没饿死冻死病死，基地就不会管养得怎么样，现况摆在那里，奔波于建设基地的大人们哪注意得到抚养院的孩子们有没有吃饱穿暖？

这就导致了很多从抚养院出来的孩子走上了歪路，可悲的是这些孩子也只是为了吃上口饱饭。

路时余唐择玉以及陈云良三人都还有亲属在基地内，路时余的某个亲戚愿意收留她直到成年，这才让她免于进入抚养院。

但燕红和绍兴阳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在人人自危的基地，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没义务去无偿抚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们最后进了抚养院，和数百个孩子同吃同住，为了一点吃的穿的，争抢打斗再常见不过。

在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想要让孩子专心读书是很艰难的，和他们讲学业对于未来的重要性完全是对牛弹琴，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明天能不能吃饱而不是未来能不能找到个好工作，远水解不了近渴，抚养院的孩子们对于学习的热情并不高，对他们来说学历甚至不如一个月入4k的苦力工作。

所以，在如此环境里长大的绍兴阳和燕红非常理所当然般放弃了继续读书，而是在成年后的第一天选择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然后他们就被路过的唐择玉捡去，丢到探索小队的报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