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很上进，成绩也很好。”陆瑾行眼带笑意，“你看，你长大后考上了本州最厉害的大学，和我在一个社团，喜欢问我问题，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虽然很忙，也会抽空与你聊聊。”
眼前人从傍晚便未变过的木讷神态终于有了变化，陆瑾行发现瑞霖也笑了，笑的很自然，随心。
其实陆瑾行是因为不好意思太冷落这位身世可怜的学妹而在百忙之中敷衍了她一下。欣赏亦称不上，瑞霖的性格根本不合适交往和处事。
现在想想真是太该死了，陆瑾行羞愧的很，她俩缘分从中学起分分合合，多少次擦肩而过，相识甚久，直至今日，才略有相知。
她们俩的气氛开始放松与融洽，直到一阵尖锐的开门声将这一切打破。
韩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在交流感情呢？”
陆瑾行瞬间感觉到瑞霖关上了她微微开启的心门，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回道，“你吃完了？”
“嗯。”韩钰走进来，然后拉了个凳子坐下，看着窗外发呆。
陆瑾行觉得有点尴尬，她正想说点什么，韩钰开口了，
“我没想到赵璎会变异，”韩钰道，“你当时不在天台，但那蜘蛛丧尸除了赵璎只有你也许能解决。”
“我还不想死，所以我准备逃了，事实也如此，如果当时跳下五楼的确可以活。”
陆瑾行挑挑眉，“对，你判断正确，那为什么大家生气了？”
“……”韩钰捏了捏拳头。
“因为你当时很冷漠，哪怕和你最熟的徐申然也没管？”
韩钰没有说话，嘴抿的紧紧的，默认了。
陆瑾行深深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找了个凳子也坐下。
“你这样大家会害怕。”陆瑾行说。
“指不定哪一天你又背刺了，生存之下，没人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和李泽一样。”
韩钰兀的看了眼陆瑾行，她明显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然而到了嘴里却生硬止住了话头，“……嗯。”
陆瑾行一抱手，“总之大家缺个道歉，你自己看吧。”
“……”
韩钰回避了这个话题，她转而问道，“现在5楼安全了，估计能够我们生活半个来月，之后你怎么打算？”
半个月…陆瑾行握了握拳头，说实话，爸爸和妹妹生死未知，她待不下这么久。
“过几天，等酸雨彻底停了就离开学校，我要去湛市。”
“找亲人吗？”
陆瑾行点头，“你呢。”
韩钰一顿，“不知道，不死就行。”
“父母不去找一下吗？”
“没那么熟，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韩钰耸耸肩。
陆瑾行默了一瞬，“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们也不会想着来找我的，”韩钰随意一笑。
“话说，咱们州上的州会石市没有派军队，我老家湛市却派了军队在解救群众，他们把安全区安在山里了。”
韩钰颇为意外，按理来说州会作为一个州的中心，通常会优先派出军队解救群众，或者说是解救生存在州会里的特殊人员。然而到现在为止，石市没有一点风声。
“湛市也不远，”韩钰沉吟了一会，随即又看向陆瑾行，“今天这事…你怎么看我？”
陆瑾行身体舒缓，她靠坐椅背，翘着二郎腿，抱手挑了挑眉，
“看你。”
“我从不轻易定义一个人。”
韩钰歪头，过了会道，“天黑了，该睡了。”她看了眼坐在地上抱着腿偷偷瞅自己的瑞霖，“我去隔间吧。”
陆瑾行颔首，“行。”
——
——
长夜漫漫，末世危行，除非累极，陆瑾行的睡眠质量早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能一夜无梦的睡醒至天亮了。
看样子瑞霖并不需要睡觉，陆瑾行已经三番五次被她的翻身吵醒。
“瑞霖？”陆瑾行一把按住了又想翻身的瑞霖，“睡不着的话你可以去外面，站岗。”
瑞霖敏感的听出了面前的姐姐有点生气，瞬间屏息凝神。
不知过去多久，放在身上的手渐渐变软，瑞霖也缓缓呼出气。
她睁着灰色的眸子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夏天穿的不多，而腰腹上的手与自己凉凉的身体相反，灼热滚烫。
瑞霖慢慢偏头，看到一旁的姐姐睫毛颤动，微皱着眉，应当是做梦了。
瑞霖将自己的手也轻轻覆在她的手上，随后学着她的样子，闭上双眼，一动也不动的陷入了寂静。
——
——
酸雨一夜，天色不亮，陆瑾行就已经被浓烈的臭味给熏醒了。
“咳咳……”
韩钰也打开门，“什么味道，好臭。”
陆瑾行起身开门向外看去，却见地上出现了一片浅浅的不明黄绿色液体，泛着阵阵腥味与酸臭。
“我靠！”徐申然捏着鼻子道，“这啥东西，哪来的水，下水道的吗？怎么搞到走廊里了都。”
“不是，”赵璎的房间靠近B区，她伸头看了一下，“老天爷，下了一夜的酸雨，A区那边天花板破的，雨淋在尸体上，全腐蚀了！”
“这他妈一滩尸水！”李泽大骂了一句。
“先把放在地上的物资都收起来，”陆瑾行喊了一声，“别污染了。”
众人闻言回房间忙碌了一会，瑞霖从后面凑过来，仿佛很好奇似的。
“你不嫌臭吗？”陆瑾行疑惑道。
瑞霖摇摇头，“臭。”
“那就离远点，小心弄身上。”
赵璎伸长手臂的黏液，将自己荡到半空中，往A区去观察。
“我去，五层真没法住了，”赵璎屏息看了一眼就立刻退回来，“那边简直成了一个酸化池，甚至尸体上还在不断冒泡泡！”
陆瑾行将自己办公室的物资全搜完了，她探头喊了句，“现在尸体已经被腐蚀了多少了？”
“三成都没有！”
“……那只能搬地方了，过几天这些尸水起码再翻几倍的涨高。”
“搬吧搬吧，这真是过不了一天好日子，”张涵抱怨，“去楼下吗？”
越往下越好，可陆瑾行知道楼道里的丧尸量，现在没办法一次性下很多层。
“3层吧。”陆瑾行道。
“这五层还有好多东西没拿呢，”张卫健说，“会不会有点可惜？”
“交给我，”赵璎像个蜘蛛侠似的，黑色黏液化做的手掌抓着高处的窗口荡来荡去，
“来三个人和我去楼道清路，其他的留在这里帮赵璎搬东西。”
韩钰、张卫健和张涵走了出来。
陆瑾行回头看了眼瑞霖，虽然她尚只存在到6岁的记忆，但仍旧得负起成人的责任。
“跟我来。”陆瑾行道。
五人走到门口，陆瑾行一把打开了消防门，却没想到丧尸竟然没怎么被开门声吸引过来。
陆瑾行一皱眉，“有人的声音？”
“啊？”张涵偏头看去，“我没听到。”
“我也没有听到。”张卫健说。
韩钰也耸耸肩，表示没有。
陆瑾行知道他们为什么听不到，回头看了眼瑞霖，挑眉询问。
“我，我听到了。”
“他们有男有女，门好像破了，都挤在那挡着。”
其余三人震惊不已。
“瑞霖，你走前面，”陆瑾行提了个灭火器给她用。
想到那个刘海女生，陆瑾行决定下去救人。
瑞霖一边往下走一边不住的回头看陆瑾行，她有些不安，这看起来像自己在领导这群大人。
“你放心的往前看，我们帮你看着后面呢。”
瑞霖稳了稳心神，她见到了自己有意识一来遇到的第一只丧尸。
“杀了它，它不是人。”
有几只丧尸注意到后面的来者，转过身叫嚣的扑了过来。
“砰！”
瑞霖猛的一击，纯用蛮力将这群丧尸打飞了出去。
“这些普通丧尸不会主动攻击你，所以对你来说第一击最重要，能一次杀就一次杀掉，头是它们唯一的弱点，不要留后患。”
更多的丧尸过来了，这次它们的目标直接是最前面的瑞霖。
瑞霖举起灭火器，对准了头颅，再次砸下去。
脑袋像西瓜似的四分五裂，瑞霖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告诉她自己已经很熟练这些事了，她速度快，下手准，力量狠，又不怕抓，一个人就拦住了一片丧尸，硬是没让后面的人动一次手。
直到没有丧尸再出现，这才心不跳气不喘的回到陆瑾行面前，直愣愣的盯着她。
瑞霖很少抬眼看自己，陆瑾行带过自己的妹妹，心里门清，这是小孩邀功了。
“太厉害了，我们都没活干，”陆瑾行轻轻一笑，“不过不要勉强自己，安全第一，我，还有他们，都是来帮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