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份好像掉转过来。
以往都是蓝周做决定,宫永城作为把控风险的那个人提出一切合理的质疑,在不断的妥协与拉扯中决定下一步的方向。可现在宫永城先把他的话说了,蓝周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因为前两天在潞门城的冒失,蓝周现在对所有人都有一种微妙的亏欠心理,对宫永城尤甚——对宫永城要接吻的行为还能说是默许,可这种稍有不慎就会把所有人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蓝周只能慎之又慎。
毕竟他们现在不是几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况。蓝周无意识地划动着通讯器,来自张思远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次比郡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有人向我们发信表示寻求庇护。”
得,要考虑的更多了。
蓝周沉默地把消息展示给其他人,阮姳脸色也不佳,只有宫永城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灼灼地看着蓝周。蓝周咬了下舌头保持清醒,轻微的疼痛能帮助他更好地思考......更好地不至于宫永城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宫永城这厮这时候扮演起长袖善舞的说客来了:“明天我们回去一趟,看看什么情况,”说完这句话他刻意地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让蓝周一激灵,“毕竟我手上的伤还没好呢。”
阮姳疑惑地看了两眼宫永城,总感觉他在开屏。
蓝周本来对宫永城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亏欠,再叠加上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说辞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匆匆结束了讨论之后就溜回自己的帐篷里。阮姳没急着去睡,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谁知干活的间隙就瞥到宫永城蹑手蹑脚地徘徊在蓝周帐篷门口,一段时间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定,慢慢变形从缝隙里钻进去了。
阮姳:!!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蓝周和宫永城已经走了,阮姳短暂地编排了一下那两人之后就去干活了。
而被她编排的那两个人当时的状态比她编排的还混乱。
飞驰的机甲车上,蓝周有些不适地扭扭脖子,还是不太能理解宫永城的思维方式。
在他的认知里,之前让宫永城上自己的身是为了防止他进一步受伤,现在没有危险了,自然没有还黏在一起的必要。但宫永城好像完全不这样想,在城里那个混乱的吻之后症状更是严重,总是暗示性地拉过蓝周的手蠢蠢欲动。
“停。”蓝周把手指抵上宫永城的嘴唇,眼睛注意着前面的路,“差不多得了,之前是紧急情况另做讨论,你一直想往我身上赖是要干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回应,但蓝周想把手缩回去也没缩成——宫永城拉着他的手不知道在干什么。荒凉的戈壁上就算是机甲车也很难开,蓝周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路上,直到指腹上又有濡湿的感觉才回神。
这人又舔他的手。
看地图现在已经离北正县不远了,路边的景象逐渐熟悉起来,蓝周才把心放回来扭头看宫永城。这一下宫永城更加来劲,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坐在那里,看得蓝周啼笑皆非:“这么喜欢待在我身上?”
没声音。
“好好说话别撒娇......大不了你来嘛。”蓝周还是没能抵住宫永城的攻势,朝人伸出一只手。一回生二回熟,宫永城这回都没等蓝周说话就迅速钻进去,生怕蓝周反悔似的。
看到熟悉的面孔了,蓝周松下一口气。张思远在他下车的时候就跑了过来,边跑边问宫永城在哪。
蓝周眼前一黑,又要来了。
实则不然,向来最喜欢和卜姗他们混在一起讲八卦的张思远不知道是早就听完了还是真没空,来了就把蓝周扯到一边:“次比郡真的流出了很多人,和我们有过联系的来了,据他们说还有一部分是要往沃托迁徙。这一部分是......”
蓝周在回来的路上就考虑过了,闻言整理了一下:“北边那半部分不是还没人住?让他们暂时落脚一下,你们和普通人无法相互沟通其实是最麻烦的,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暂时先隔离。”
“并不是无法沟通......”张思远表情微妙,欲言又止。蓝周顿了一下不敢确定张思远的意思:“有检测吗?”
说到这个张思远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纠结了很久才敢说:“还真做了。我们用纸笔简单交流了一下,他们可能是真的需要一处地方避祸,有几个人自动站出来表示可以接受检测。他们体内的污染程度虽然不高......但绝对不能称作普通人了。”
蓝周站在那里,一时间感觉有些荒谬。被排除在外的异种们建立起的世外桃源,在人类被迫害的时候接纳了大家,可现在回头,人类和异种之间的界限也不甚清楚了。
想到沃托里自诩高贵的自然人们,兰周突然笑了出来。
张思远站在旁边看兰周一会笑一会哭的很是莫名其妙,好歹蓝周只是失态了一小会,随即回过神来和张思远交代。
培育中心已经实验成功了好几种作物,蓝周确定了难民们能够接受带着污染气息的作物就给他们分了地方。
在北正县的大家来者是客,在沃托别说分地方了,进去都是奢侈。
也因此,王科在和王乐容约定好的地方发呆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人从隐秘的水管口爬出来那刻吓得差点晕过去。
蓝周预感不好,宫永城已经先一步上去捂住那人的嘴。两人紧张地看了王科好久也没见他有什么剧烈反应,宫永城才慢慢松手。
三人大眼瞪小眼。
出乎意料的,王科不但没有剧烈反应,更是好像和两人很熟悉:“吃饭了吗?”
宫永城和蓝周对视一眼,这是个什么路数?
半小时后,在王科的保护下两人成功进了室内,蓝周深呼一口气,毫不见外地找地方坐下。王科状似无意地打听起两人的身份,手搭在腰侧自以为隐秘地摸上了手枪。
“我们认识你儿子,他没死。”
蓝周摸了两把面前的桌子,并指放在眼前不知道在观察什么。王科呆在那里,一时间也忘了伪装。蓝周其实也就强撑一个气势,用余光观察着王科。
他倒是听过王乐容谈起他这位父亲。和从任阳冰那里听说的形象不同,王乐容对他这位能庇护他一切的父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翻来覆去只有一些细微处的小事件。
既然被人家发现了,蓝周面上不显脑袋转的飞快,不知深浅不知立场,按照道理是不能交代太多的。但......蓝周反复权衡,他和宫永城要在沃托行走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背书,赌一把也未必不可。
“王乐容在的队伍接了前哨站派的净化任务,他来到我们的营地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那里,并告诉了我们这条通道。”
蓝周略去了前因后果把事情和王科一交代,紧张地酝酿着应付他的提问。谁知王科压根就不在意那些,一摆手示意:“你们的营地?在哪?”
许是知道这个话题太敏感,王科说完又紧急补充了一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安静下来看着蓝周。那眼神看得蓝周都愣了一下,当代人类的寿命普遍已经上到两百岁,除了两端的二十年面容基本没有变化,要揣摩一个人的年龄只能靠眼力——也就是对方身上的气质。
可王科一个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此时的眼神竟如稚子般纯净。
蓝周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动了动,刚刚谈判的坚硬语气一扫而空:“我们的营地......有很大一片试验田,我们的培育中心已经初具规模了,土豆玉米大豆已经能成功在被污染的土地上结果,”说到这里蓝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王乐容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办法,他们应该正在实验培育笋,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有初步结果了。”
“这小子,”王科嘴上嗔怪,脸上笑意是骗不了人的,“成功了的话能给我留点吗,我也喜欢吃这个。”
蓝周在心里长呼一口气,他赌对了。
这话就是王科在暗戳戳表示会帮他们混入沃托,幸亏当初王乐容提出那个培育思路的时候他多嘴问了一句,这不就用上了。
任何时候都是攻心为上啊。
果然,王科让两人等一会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没一会就不知道从哪弄来两份薄膜型的伪装衣。王科一边整理一边解释:“在沃托的公民主要靠两个东西辨别身份,一个是随处可见的污染程度检测,如果超标了就会报警,我导了两个失踪还没案发的人的脸,你们谁先来?”
话落,就见面前两人神色莫名。
王科:这两人什么毛病?
蓝周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两只手按住王科诚恳道:“您看到这个先别紧张......我们只用一份就行了。”
随后蓝周当着他的面朝宫永城伸出手,下一秒宫永城就消失在原地,从那副身体里传出两个人的声音:“就是这样,您挑一个比较方便的身份就行。”
王科哑口无言,良久终于酝酿好抬头,眼底闪烁着好奇:“所以你和这位呃,鬼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些人都是什么脑回路?!
[捂脸偷看]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两的奸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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