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冉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登时也顾不上买药了,脚底生风一般往家跑,跑到一半才想起来乔爸没在家。风打着旋儿吹过来,街上原先那几只鸡也没了踪影。
跑过来的那人是本家的一个大伯,他跟乔冉说完就拐进了胡同里,乔冉楞了一会,想起来乔爸应该在村委小学那边,一时也不知道该进该退,眼睛瞥见孟家老奶奶依旧打着瞌睡,连忙跑过去。
“奶奶别睡了,您先回屋里去!”孟老太太掀起眼皮子看了看她,依旧拢着手打瞌睡,乔冉心里发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一把掀开帘子,店里没人。
乔冉扯子着嗓子喊人,小孟大夫匆匆从院子里赶过来。手里拿着的一本“科学养猪指南”还没放下。
“怎么了怎么了?”小孟大夫被乔冉弄的有些发懵。
这边还没来得及解释,刚才不见的本家大伯手里抱着几根长木棍和扫把匆匆跑过来,见乔冉还杵在外面,一面往路口奔一面喊:“这姑娘咋还不快回家,先在小孟家躲躲!”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小孟大夫率先反应过来,把老祖母背在背上一瘸一拐的往院子里奔,还不忘把把钥匙丢给乔冉:“快锁门!”
乡下地方,房子都盖的实用。有开店做生意的人家,大门和铺子大都相互毗邻。这边是家里大门,直通院内,那边是铺子,里面有单独的小门在院子里。乔冉连忙把院子锁了,店铺门栓栓了严严实实,才算松了一口气。
随手锁门的习惯是多么重要啊,想到家里的乔妈和姜唐,乔冉还是松了一口气。家里的大门都是锁着的。村里人没什么**观念,以前只要开着门,总有人喜欢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因而家里没什么事,绝不会门户大开。
小孟大夫家的院子收拾的不错,地方也够大,院子里种了几棵柿子树。墙皮上贴着的瓷砖还是崭新崭新的,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心情看人家院子,乔冉心里砰砰直跳,透过门缝往外面看。
阳光照常暖暖和和,这会却让人觉得身上热的刺痒。除了几只小虫在外面飞,好像没什么异常。
小孟大夫气喘吁吁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两手都没闲着,一手菜刀,一手镰刀,慷慨的分给了乔冉一个。
“你别看着东西破,顺手的很,我费了好大劲儿从我爸以前那屋里找出来,这不是用上了?”
小孟大夫喘了口气,白净的脸上见了汗。刚才背着老人一通跑,可不轻松。
他腿脚不方便,是小时候生病留下的病根儿。孟家算是外姓,老孟大夫,也就是小孟祖母的丈夫,是从外面逃荒来的,靠着能给牛马治病的本事在这里立了足,好歹攒出些家业来,供出了一个孟大夫。也就是小孟大夫的父亲。
老先生夫妻两人在村子里人缘极好,一面替人看病,一面又干农活,什么都没落下,也是村子里最早一批盖了新房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小孟大夫,两口子只这一个儿子,还落下了毛病,地里的活儿是拿不起来了,也让小孟从了家传,从大专毕业就回家继承衣钵了。两口子都是去年冬天没的,积劳成疾,没处治。
只留了一个老祖母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孟大夫。这是村子里唯一的医生,有执照的那种。
这太阳这会也太热了些。乔冉觉得自己的背上热的能摊鸡蛋了。
“我想出去看看。”乔冉咬咬牙,这样待着不是办法,况且她还没找到乔爸呢。小孟大夫惊道:“你疯了,这个时候往外面跑!”
“我爸还没回家呢!”
乔冉也急了,这会倒也不怕:“我看叔伯们都过去了,肯定不能让那些东西进村子,不然全完了,躲着也没用!”
“那我跟你一起去!”小孟大夫也热血上涌。“你等等,我家里还有杀虫剂,我去拿两瓶!”
“杀虫剂有用么?”
“不知道,我之前在网上看过帖子,说那玩意怕这个味儿,只管试试呗!”
“什么时候的帖子啊?”乔冉追问道。
“很久之前。”小孟大夫停下来认真想了想。
“等等!你确定自己看的是经验贴而不是什么伪科幻小说么?”乔冉诚恳的提问。
小孟大夫也沉默了一会。
一阵凉风打着旋儿直冲面门,场面有些萧瑟。
“那你到底要不要?”
“要!”
村委会就在村口不远,小学操场也在那边,从小孟大夫家出来,沿着路口左拐往前奔,只有一条公路,两边都是农田,把这一段跑过,前面就是小学操场那边了。
两个人在公路上奔跑的时候,乔冉的大脑是平静的,甚至有一种在演出一场默剧的错觉。这里有路,有田,有树,有风,只是除了他们,没有人。
似乎连声音都是奢侈。
乔冉跑不动了,嗓子眼儿火辣辣的疼。她原本就没怎么运动过,这些天,走过最长的路,也就是到小卖部那边,最多再拐个弯,带着姜唐去二奶奶家里看蚕宝宝。
她自己能感觉的到,不知是年龄增长的缘故,还是因为村子里做什么都要体力,越发觉得自己弱鸡的不行,身体大不如前。
小孟大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开始,两个人如脱缰的野狗,气势汹涌劲头十足的往前奔,跑了一会,速度不知不觉的慢下来,再往后,乔冉喘着粗气努力匀着气,改成走了。
两瓶实惠装的超大杀虫喷剂在身后的背包里晃荡,手里的镰刀也越来越沉重。不长的一段路愣是被走出了悲催人生三步曲的味道。
好在终于看到了人影。还是乔爸远远看到的看到乔冉,一直摆手让她回去。等真的走到近前,乔冉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乔爸他们并没在村委,而是都聚集在了公路旁的田地上。人人手里都拿着木棍,竹竿,或者是加固的大扫把。要么是围巾,要么是口罩,把口鼻捂的严严实实。他们围城了个环形,长竹竿远远的驱赶着什么。
那是个丧尸。确切点来说,应该是病毒感染后的人。乔冉这个时候无比感谢近视眼的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忽略某些细节。
乍然扫过去看的话,这丧尸并不吓人。大约是转化时间不长的原因,只是面色枯槁了些。生前应该是个高龄老人,整个人枯瘦无比,连步子腾挪起来,都是步履蹒跚,时不时的要被绊上一下。
来这里这样长的时间,乔冉也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消息。他们这个村子是没有感染的人,有的村子会有,也有的,是从其他地方游荡过来的。
起初,都知道这东西传染,可是怎么传的,通过什么传的,不知道。发病的人潜伏期过了,都是突然爆起,这时候引起的恐慌和造成的死伤,根本无法估量。大批的人会在潜伏期后爆发,但也有人没事。
转化初期的丧尸是最凶残的。嗜血性,攻击力也最强。完全超越了生前的形态。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趋于平缓。
大家发现这些丧尸只是漫无目的游荡。没有生血肉和活人的刺激,也不会狂暴伤人。甚至在最初的发作过后,慢慢恢复到生前的体态——比如眼前这个,可能生前有中风或其他什么原因留下的后遗症,腿脚并不利索。右侧的手臂一直机械性的来回哆嗦。
人就是这样,时间长了,再怎么离奇危险的事情,也变成了可以接受的存在。别的地方有,不稀奇,真正游荡到村子里的,这是第一个。
小孟大夫脸上煞白,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道:“应该是从老坟那边过来的,村口有人把着,真发现了,早就叫起来人了。这也是赶巧,要不然,等晃悠到街里,那才难办。”
乔冉顺着他的话往那边看了看,果然如此。公路旁边的坟地是村里留下来的老地方,现在是一片树林。从这里冒出个丧尸过来,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乔冉跟小孟大夫听了几个叔伯的话,只是远远站着,并不上前。
这场面其实是有点滑稽的。
丧尸被一群人驱赶着,再次进入了老坟地。只是这东西完全不知道累,正走着,又往回转。一圈儿叔伯都只拿武器驱赶,又不能碰他。于是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只能跟着它团团转。
“来了来了!”
一个脸生的中年汉子手里攥着什么远远跑过来,一路滴滴拉拉撒着什么,等跑到近前,乔冉才看清楚,是一只死鸡。闻到血腥味道,那丧尸急躁起来,步子也加快很多。这汉子提溜这死鸡一路小跑,引得丧尸也在后面追赶起来,汉子瞅准时机把死鸡往土坑里一撂——
丧尸嚎叫着纵身一跃,乔爸等人赶快拿长杆抵着,不让它出来。有人拿了麻绳和油桶过来,过了一会,那坑里冒起了烟。
乔冉觉得嗓子干的吓人。跟吓呆了的小孟大夫说:“回去吧。”
乔妈的药还没拿呢。
哪怕已经回到了店里,小孟大夫依旧没有回过神。
“你刚才看见了么?那东西,那东西一寻到血气,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小孟大夫语无伦次的说:“这就是一个,要再多些,根本防不住啊!”
刚才围堵的那些人里,已经是全村的“青壮”了。严格来说,都是乔爸这个年纪的人。要么比乔爸年龄还要大。别说大批丧尸进来,哪怕只是几个,也招架不住。
事情解决,本该放心的。乔冉的心里跟落了块大石头一样,高兴不起来。只想赶快赶回家。
“治更年期的药有么?我妈最近很烦躁。”
“更年期?”小孟大夫猛的回了神,磕磕巴巴道:“唔唔,我找找。”
说着蹲下身在柜子底下找,末了从柜台最顶上翻出一盒落了灰的口服液来,小孟大夫不好意思的拂了拂灰尘:“安神的,要不要?”
有胜于无吧,只是乔冉打算付钱的时候,小孟大夫坚决不收。他苦笑这让乔冉仔细看看店里:“你瞅瞅,我这里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没有药,拿什么看病。不单是你,只要是来看病的,都不收钱,把这里的东西用完,散完,也算对得起老爷子了。”
乔冉看着柜台,确实稀稀落落,没什么东西了。只有身后的药柜上面摆的瓶瓶罐罐。那些都是大数目的药瓶,一时半会也消耗不完。
乔冉忍不住问:“那你以后干什么?”
“喂猪吧?还是旁的什么东西。”小孟大夫无奈的说:“我已经跟隔壁的六婶子打好招呼了,等他家的猪下了崽,就卖给我两个。我虽然没有下过地,不是可以学么?回头跟老支书说一下,或租或赁,也种上一块地方,好歹是点口粮,干不了多,还没有少么。总归有办法的。”
大约是会的吧。乔冉看着小孟大夫的脸,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提着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安神口服液,乔冉心思重重的回了家。
想吃炸鸡。
买了鸡腿,炸鸡料。
母上提出质疑:不用裹淀粉的么?
我:不用!人家说明用法上直接都写了,鸡腿洗干净搁粉粉儿里蘸一蘸就好啦,傻瓜式操作!
结果一下油锅,炸鸡料都散了。
鸡腿光秃秃无助的躺在锅里。
裸炸。
满满一锅油,废了。
哎呦我这会儿一回想起来就肉疼的心梗。。。。。
我想锤死中午那个傻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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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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