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尽管和“小朋友”谈心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江琛却颇为乐观。可能连兰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来了这座小院之后，有潜移默化的变化在发生。比如在粮站的时候，抢了兰夏食物的人被他设计变成了丧尸，而托尼毛手毛脚撩拨了兰夏好几次，也只是被胖揍了一顿。

虽然这样的进步对外人来说聊胜于无，但江琛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世界上又有几个人会喜欢孤独，大多不过是害怕美好破碎，得而复失。江琛别的东西没有，多得是落入低谷之后东山再起的勇气。

现在，他很希望兰夏也能有这样的勇气。

山中无岁月，陈大叔勉强修好了打谷机，田里的水稻也到了收割的时候。众人齐心协力，金色的谷物被一丛丛地收割下来，打谷机脱出一粒粒饱满的稻谷。晒干后的稻谷一部分储存好作为来年的种子，大部分则在晒干之后，用石臼碾成大米。

收获的日子很疲惫也让人很容易感到满足，江琛甚至都快忘记自己还身处末世，一只野兔的出现却打破了和平的假象。陈大叔在山上放了几个捕兽夹，偶尔会抓住些小动物给大家的菜里添点油星。只是这次他抓住的这只兔子，看起来活蹦乱跳，背上却有一大片皮肉都腐烂了。

他把兔子带回了家，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到客厅，围观这只丢在竹筐里的兔子。

灰毛的兔子眼睛却是红色的，身上腐烂的部分仿佛对它毫无影响，在竹筐里上蹿下跳地寻找出口。章天澈把一片菜叶递到兔子嘴边，兔子却对菜叶毫无兴趣，反而蹦跳着想啃章天澈的手臂。

章天澈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失去了逗弄的兴致，把叶子丢进了竹筐里，“从去年开始，咱们鱼塘里的鱼就接连出现身上小范围腐烂的情况，而且这些存在腐烂状况的鱼变得很亢奋、有很强的攻击性。鱼塘里的水是从山上直接引下来的泉水，看来这样的情况也蔓延到别的动物身上了。”

章天澈他们避世太早，在江琛来了之后才知道，水是丧尸病毒扩散的主要途径之一，他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使用的井水一直在做消毒处理。

但是一口井足够他们生活，却绝对不够他们养家禽种农作物，更不要说养鱼了。而小型动物身上已经出现了丧尸的特征，小院也变得不再安全，随时都可能遭到山上大型动物的攻击。

江琛也是第一次知道，丧尸病毒会蔓延到动物身上。听章天澈说完，江琛连忙问兰夏：“这几天你一个人睡在外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兰夏还没回答，尹阿姨忍不住旧话重提：“小兰啊，阿姨觉得你晚上待在外边还是太危险了，听阿姨的话，晚上进来睡。你要是觉得害怕，阿姨可以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从江琛那儿知道兰夏是睡在房间里害怕的时候，尹阿姨开始还觉得是江琛在捉弄他。结果她向兰夏求证的时候，少年却肯定了江琛的话，尹阿姨一直觉得匪夷所思。

兰夏不擅长拒绝长辈的善意，只能沉默以对。他起身离开屋子，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重物拖动的声音。

所有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正看到兰夏从门口拖进来一只漆黑滚圆的野猪。兰夏一手提着野猪的后腿，轻松地拖动这个和他体型相仿的黑毛动物，野猪巨大的獠牙在水泥地上拖曳出一道白色的划痕。

“我靠……牛逼。”托尼忍不住惊叹，“这畜·生起码两百斤吧。”

听到他的声音，兰夏掀了掀眼皮说：“别说脏话。”

托尼翻了个白眼，但十分老实地闭了嘴。

兰夏把野猪的尸体丢在了院子里，抬头对江琛说：“昨天晚上它想拱塌鸡圈，我嫌它太吵就弄死了。”兰夏语气平平的声音，让院子里的人齐齐背上一凉。

江琛早就习惯了兰夏的说话方式，凑到野猪旁边检查。野猪的獠牙断了一根，断掉的部分插·进了它粗壮的脖子底下，只露出一点点根部，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兰夏兴致勃勃地指着伤口说：“我特地没用匕首，它能吃吗？”兰夏也学着江琛蹲下来，左右翻看了一下野猪，它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他知道陈大叔抓来的那只兔子肯定是不能吃了，但是这只猪或许可以。

看到他期待的神情，江琛忍不住想笑：“能不能吃你得问问大叔和阿姨，”说着他站起来，“野猪身上没有感染的迹象，看来病毒还没蔓延到这些大型的动物身上，我们暂时安全。”况且兰夏昨晚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这么大一只野生动物，连江琛都没有察觉到动静。即使有什么动物半夜袭击他们，只要不是感染了病毒的野猪群，兰夏应该都搞的定。

众人还没说什么，兰夏已经走到尹阿姨身边，小声提出要求：“我想吃红烧肉。”他乖巧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徒手弄死野猪的样子。

尹阿姨把兰夏“杀猪勇士”的形象抛到脑后，连忙答应：“晚上就做。后腿肉红烧，排骨糖醋，猪耳朵凉拌，多出来的腌成咸肉，留给你慢慢吃。”一头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兰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暂时解除安全警报的其他人也兴奋起来。

陈大叔带着魏小米和托尼去烧水，等会给猪褪毛。尹阿姨拿了张小板凳，准备先把猪切分开，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场地和锅，没法一次性完成步骤。此时，兰夏已经非常有眼色地去厨房，替阿姨拿了刀过来。

兰夏对厨房一窍不通，尹阿姨接过菜刀乐呵呵地说：“这刀用来杀猪还差点儿，不过凑合能用。”说着，尹阿姨手中闪过一丝浅浅的金光，手中的菜刀肉眼可见地刀背变厚，变长变窄，连有点卷边的刀刃都变得平滑又锋利。

搬了干柴正准备送去厨房的江琛正好看到这个画面，惊讶道：“阿姨是异能者？”

正在井边打水的章天澈闻言，接话道：“阿姨很早以前被丧尸咬伤，醒来之后外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们一直以为是她体质特殊没有感染。见到你之后，我们私下尝试了一下，发现阿姨其实拥有金系异能。”

兰夏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尹阿姨手起刀落，手上隐隐的金光加持，保持菜刀的锋利。

“一级异能。”兰夏和江琛同时做出判断，尹阿姨虽然身怀异能多时，但一直没有使用，更不可能刻意锻炼，所以还停留在初级的阶段。

章天澈停下手，他其实一直都对异能很好奇，此时才终于找到机会询问。

“尹阿姨这样的异能是一级，那你呢？”章天澈问江琛。

江琛也不吝啬这点知识：“一级异能是异能者的入门阶段，只能依附于原有的异能元素进行变化。比如尹阿姨改造菜刀的做法，她可以改变金属的形状和质地，让刀变得更加锋利和坚硬，却不能无中生有，让这把刀变大。”

章天澈举一反三：“那二级异能者可以吗？”

江琛点点头：“等尹阿姨的异能达到二级，她可以只靠一个小小的胚子，凝聚出一把体积巨大的刀，而刀的尺寸、形状、锋利程度取决于她体内的能量储备。”

章天澈闻言若有所思，试探问道：“那你又到哪种程度了呢？”

江琛的理论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尹阿姨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连兰夏都认真地等着江琛回答。

江琛一笑，并不介意章天澈暗含评估的问题：“每种异能都有差异。我的异能是风，原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我在一级的时候，异能只能让我在逃跑的时候跑得比别人快一点而已。等升到二级，勉强能利用风形成盾牌，减缓敌人和丧尸的攻击。”

至于江琛用来攻击丧尸的风刃，是他的异能提升到三级之后才掌握的手段。三级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除了火系雷系这种天生带有强大杀伤力的异能之外，其他异能者只有达到三级才算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异能攻击手段。

章天澈是见识过江琛的手段的，虽然江琛将自己描述得很弱，但他对风刃的威力记忆犹新：“三级一定不是尽头，照着这样几何倍的威能增长下去，你们异能者未来的能力简直难以想象。”

“我听说过一种猜想，如果我的风系异能练到极致，也许能做到将一个人周围的空气瞬间抽空。”江琛的风系异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虽然十分孱弱，但他对自己的异能一直十分重视，对异能的了解不亚于那些钻研的科学家，“不过我还远远达不到这一点。”

章天澈眼中闪过一丝艳羡，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被丧尸咬伤又清醒过来的人，都会成为异能者吗？”

“不一定，大部分还是普通人，”兰夏回答他，章天澈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兰夏又说，“但你应该是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