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朝适时在付泽远眼前炸开一朵火花，付泽远认怂了，大喊道：“我说我说，我是在第四层看到了他们——”

折叠刀的刀尖映在了付泽远的瞳孔，江尧眯起眼睛：“第四层应该是你们的核心区域之一吧，作为实验对象的异能者能随意进出第四层？”

更不用说这两个人能被随便派出来，一看就属于异能者中相当边缘的角色，江尧不相信两个不受重视的异能者能够随意进出像研究室这种核心区域，这类要是不识时务一点儿，研究室里的脆皮研究员还要不要活了。

这么一想，付泽远身为第四层的研究员，会独自出现在第六层也很奇怪啊，简直像是送上门来。

江尧扫过付泽远的脸，他脸上的惊恐不似作伪，惊恐中还带着几分崩溃。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这才是我要说的！”

江尧把刀移开了几寸，付泽远松了半口气：“你说得对，他们确实不能随意进出第四层，异能者能拥有的最大权限就是上四层，像有树和王河这两个人只能在第八和第五层活动。”

付泽远小声嘀咕：“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能来这里，但是”，他稍微提高了音量：“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异能者接到指示需要进行一次‘静默’，他们会获得第五层到第四层静默室的密匙，我也只是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一眼而已，我们研究员从来都过不去静默室。”

静默室。

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受人欢迎的地方。

江尧：“静默室有什么特殊之处？”

付泽远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不自在极了：“是因为老师……艾琳女士在那里，她、她既是一名资深研究员，也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静默室是便是她设立的。”

说完这句话付泽远直接眼睛一闭：“我不能再说了，你要是再问多的，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反正也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江尧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折磨你呢？”

付泽远唰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江尧：“带路吧，让我看看，你说的那个数据异常的实验体在哪里。”

付泽远敢怒不敢言，不过江尧既然没有逼他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带路的话，那还是命更重要些。

第七层的设计变成了网格状，不变的是走廊两侧仍然是狭窄的隔间，这次隔间内的换成了活生生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纯白衣物，或是神情麻木，或是状似疯癫，又或者像每一个被关久了的人一样，浑身透露着无聊，他们中很少有人会露出类似于绝望的表情。

江尧一行人走过时，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任何一个人投来视线。

在秦有朝观察其中的人时，付泽远解释了句：“这些都是单向玻璃。”

“你们把人抓来的时候，告诉过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吗？”秦有朝的目光莫名晦暗。

付泽远解释：“不是啊，我们没有抓人，这些人都是签了合同自愿进来的，在进入实验室之前，我们也告诉过他们后果。虽然实验目前的成功率很低，但我们正在想办法治、愈他们。”

他说治愈的时候，自己都感到心虚。

秦有朝冷笑。

是啊，自愿，差点他就“被”自愿了。

更何况付泽远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我国没有那条法律同意签订了协议就能私底下进行人体实验的，他作为一个正常人没道理不知道这点，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笃笃。

敲击玻璃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注意。

江尧笑了笑，看向付泽远，身体侧了侧，让出玻璃后的人。

“他快转化了。”

这一层全部都是被注射过丧尸病毒的活人，他们现在还活着，只能因为体内的病毒正处于潜伏期而已。

但刚刚江尧目睹了身后一个刚刚还正常无比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向丧尸转化的过程。

潜伏期变短，这说明丧尸病毒正在进化。

付泽远快速地扫了一眼隔间外的编号，大惊：“不可能！B709号昨天才接受皮下注射，绝不可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发生变化。”

他向前猛冲几步贴到了玻璃墙外，眼睛不停地扫视着里面的人，因为手臂还被反绑在身后，他便只能用默念的方式记录对方的变化。

“没有预兆，约十分钟前正常，细胞活性发生剧烈改变，十五秒内污染度从四级上升为一级，突破临界值……他被完全污染了，但怎么可能呢？”

可惜他再怎么说着不可能，对方还是在他面前迅速完成转化，眼睛越来越浑浊，嘴里也出现了无意的嘶吼。

他眼里的惊讶逐渐转变为疑惑不解：“没道理啊，B709号的身体数据一直很稳定，明明是最有希望一直保持意识清醒的实验体……”

他说着话的时候，他们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变红，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响起，红光闪烁的走廊内，出现了一只类人形机器人。

“扫描到未登记人员，开启I级防御模式。”

秦有朝抓住付泽远：“是你！”

付泽远茫然地被他掐住喉咙：“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刺耳的警报声中，只能机器人的外壳开始发生变化。

“警告，警告，特级研究员付泽远被挟持，模式升级，开启攻击模式。”

智能机器人的话音刚落，天花板突然从中间打开，伸出了数个喷头。

“屏息！”江尧用小刀扎穿了离他们最近的几个喷头，不过他手里能用的武器有限，无法有效地解决每一个威胁。

他拉住付泽远的后颈，把他挡在身前，指挥秦有朝躲到他身后。

“烧了它们！”

秦有朝立即明白了江尧的想法，白色的烟雾中突然亮起了明亮的光，几声噼啪之后，附近的喷头被烧毁，大面积停止了运作。

但更前方和更后方的喷头依旧在喷着白烟，组成的白雾逐渐朝着中间蔓延，周围的红光不受影响地继续在闪烁，警笛也没有停下。

秦有朝喘着粗气，和江尧背靠背：“江哥，太远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捂住口鼻。”

智能机器人的外壳受到火焰波及，只是外表烧黑了一点，却没对它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它的手臂已经变成黑洞洞的枪口，正滚着轮子逐渐靠近他们，但由于付泽远被江尧顶在身前，所以它一直没有开枪。

江尧的目光一直很平静，他盯着机器人枪口的位置，一边推着付泽远的身体迎上去，一边从兜里摸出能量棒塞给秦有朝。

“还有力气吗？前面有个大块头。”

秦有朝咬了两口能量棒，尽量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可以。”

“好，听我指令。”

在机器人离三人不到一米远的时候，江尧突然放开了付泽远，从他右侧闪身而出，枪口霎时朝江尧转移，一枚子弹擦着江尧颈侧射入他身旁的玻璃墙，正好嵌在了不久前才异变的丧尸面前。

江尧双腿法力，像猎豹抓住树干整个人欺身而上，机器人的视野被阻挡，扣下扳机的枪口发生了些微转移，付泽远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看着子弹打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

江尧借力取回了还插在天花板上的折叠刀，但机器人此时拉伸手臂调转枪口，将准心对准了江尧。

秦有朝紧紧盯着对方举起的枪，有好几次都打算出手，但江尧没给他指令，他只能住。

终于，江尧摸到了机器人的充电口，他将折叠刀插进那道缝隙中的同时手臂子弹被射中。

“现在！”

江尧拧腿压着机器人将其身后的折叠刀露出，幽蓝的火焰瞬息而至，机器人摇晃了两下，突然大范围摆臂，随即仿佛接触不良，肢体彻底断线，只有脑袋上红色的光带仍在闪烁。

江尧拔出折叠刀用力插进中心的镜片，光点便全部熄灭。

“江哥！”

秦有朝冲过去握住江尧中弹的手臂，扯下自己的短袖拧成布条快速替他绑在手臂上方。

“我没事”，江尧等他做完，抬头示意他拉上快倒在地上的付泽远，“先走。”

秦有朝粗暴地扯着付泽远的衣服将他拉起来，然后擒着他的手臂往前走，付泽远感觉自己的手臂连着肩膀那块地方的骨头都快给他捏碎了，本来他被吸入的白雾迷得昏昏欲睡，秦有朝这一出愣是给他疼醒了。

“嘶嘶，轻、轻点儿。”

秦有朝心情极其糟糕，能理他就有鬼了，现在整个走廊里都是白雾，除非他们不呼吸，不然迟早都会被药麻翻。

江尧带领着两人走过一个拐角，相当幸运，这里设置了消防栓，江尧一只手不好用力，所以放水的活儿交给了秦有朝。

秦有朝一拳锤破放置消防斧的橱窗，对着消防栓哐哐砍了几下，水流瞬间冲破管道，大片水雾飞溅，轻易冲淡了他们所在位置的气体。

江尧把衣服撕成条状，沾湿了水分给秦有朝，付泽远竟然也分到了一条，被秦有朝敷衍地绑到了他脸上。

江尧：“不要感动，你昏过去了，搬你很麻烦，毕竟你还要做我们的挡箭牌。”

正有点感动的付泽远：……

江尧呵呵笑了两声，眼神平静中带着戏谑，失血让他唇色有些苍白，但并不妨碍他威胁付泽远：“解释吧，如果我们逃不出去，就先把你鲨了。”

付泽远只能解释：“我不知道，你也看到了，我被绑着，联络器也在你那里，我根本什么都干不了。M30平时只负责运输转移实验体，只有这个时候它才会从六层来到七层，应该是他运送实验体下来的时候，刚巧……”

说着说着付泽远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虽然他极力掩饰，但人下意识的流露根本来不及做出掩饰。

咚咚咚。

咚咚咚。

敲击玻璃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在大量水流的冲刷下，白雾稀薄了很多，走廊前方立着一座可移动的全封闭透明玻璃房，一名年轻的女人正在里面疯狂冲他们挥手。

“哈喽，帅哥，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