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技能会产生的情感类型，秋昇是无法操控的。

例如陈老爷子对他的感情类似于亲情，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例如在研究所醒来的第一日，挡在他面前的军官，产生的是某种更为偏执复杂的感情。

那么程祈繁呢？

秋昇松开手时，程祈繁就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秋昇默然片刻，明白了他在等什么，对这问题感到有些费解：“我和时予科的关系？”他思索了一下，才慢慢说，“……上下级？”

程祈繁明显没有相信，于是气氛就冷了下来。肉眼可见的，他耳根的薄红在渐渐褪去。

片刻后，程祈繁开口了：“你要去西南分区？”

显然，他注意到了易生之前的话。

秋昇回答道：“对。”

“什么时候？”

秋昇说：“原本是三天后。”

程祈繁顿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们的这出操作绝对算是得罪了时予科。秋昇能否顺利离开锦城基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时予科是否放行。

按道理来说，时予科手握定位装置，应该很早就能找到秋昇，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他的确没有到来。现在定位装置被毁了，两人暂时不会被发现。

事实上，在现在这个时刻，不论秋昇是否抗拒，程祈繁都不想他和时予科见面。

“如果你想离开基地，我可以帮你。”程祈繁道。

秋昇怔了一怔。

骤然被巨大的喜悦击中，他忍不住道：“真的吗？”

他不是没想过凭借在场人的好感度逃出基地，但随着技能使用次数增多，他也意识到了，每个人能为满级好感付出的程度是不同的，林先河当初就不愿放他离开基地，易生同样没有为他改变心底的原则。

但程祈繁却说：“真的。”

雨滴从檐角连线似的坠下，速度越来越快，逐渐遮天蔽地，掩饰了两人的身形。

秋昇盯着程祈繁的双眼，他神态非常认真。

万人迷技能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在此之前，任秋昇怎么磨嘴皮子，他可都是坚决不放人的。

明明怀疑了他的身份，在好感骤增的冲击下，却愿意选择送他离开。哪怕可能面临基地的处罚。

小小的报复快感从心底生起，秋昇冲他弯起唇角，笑眼将程祈繁的面容映得清晰：“那就要拜托你了，程哥。”

程祈繁不知道秋昇的想法，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笑灿烂得有些眩目。

若是之前的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承诺。秋昇底细不明，将人送走，无疑是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现在不一样。

程祈繁想，自己好像有点着相了。

……

【恭喜宿主，阶段任务一已完成。】

【阶段任务三已解锁，将在您完成阶段任务二后，随时开启。】

【请尽快完成阶段任务二：解救西南分区变异体。】

轮胎碾过深雪，留下带有黑色泥土的辙印，一行车队在雪原中缓缓向前。呼啸的风席卷而来，几乎比刀更尖刻，要在外壁留下痕迹。放眼望去，大雪遮蔽了去路，只余下白茫茫一片。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好冷……”

“不是说南边比北边暖和吗？”

“诶，小兄弟，你还剩多少吃的？能不能给我分一点？”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在拥挤的改装大货车车厢里响起。这货车里运的不是货，而是一批又一批的人，全部背贴背挤在了一起，厢内的温度却又不见升高多少。

“真是受罪哦……”一人拆开包装袋，勉强咽了下干面包，食不知味道，“你们都是从哪来的？都去阜城吗？”

有人苦笑了一声：“除了阜城，还有哪里安全？”

嚼面包的那人看了他一眼，了然道：“你是从沅城来的吧。”

对方顿时默然了，见其他人的目光也转向了他这边，又叹了口气：“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想离开那么安全的避难所，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嚼面包那人却淡淡嗤笑一声，偏过了眼。

这一偏眼，他忽然注意到车厢边上盘坐着的个少年，那人穿得一身黑，怀里抱着个大包，他一眼就能看出那衣服材质格外不同寻常，但那少年一路上要么闭眼补觉，要么不发一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像是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少年忽然抬了眼，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神色平淡。

不知为何，他先是被这人堪称摄人心魄的眼睛一惊，旋即便心下生出几分怪异，赶紧收回了目光，不再与少年对视。

估计不是个好惹的。

接着，他又透过狭窄的天窗观察了一眼外头，天气恶劣，车队行进速度放得缓慢，他们已经行行停停了三天，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阜城。

【大约还需要两天。】另一边，万人迷系统忽然道。

相比人类，万人迷系统的判断则精准得多，秋昇这几天多次通过睡眠进入系统空间，倒是免了受寒冻的罪。

【这队车不会直接进入西南境内。】万人迷系统随后补充，【西南最近情况太差，没人敢去那里。】

秋昇说：【先到阜城基地去。】

西南分区内部又分为几个辖区，但并不是每个辖区都有基地实际管理。阜城距离西南分区比较近，而阜城基地，虽直接统辖了西南分区的大半部分，但还有大量区域处于无基地管辖的状态，也就是无人之地。

阶段任务二的指向并不明确。也许到了阜城，秋昇会找到一部分答案。

那日，程祈繁答应帮秋昇离开锦城，在秋昇技能的辅助下，他们真的做到了。但直到临行前，程祈繁都没能问到秋昇的名字。

对方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又开始细细地叮嘱起来：“路上干粮不要带的太少，车队预估的时间不一定准。事情解决了记得早点回锦城，这里更安全，首席那边我帮你处理。还有，万一有人抢你的东西……”

秋昇倒退着着他挥了挥手，风声很大，他大步跳上车，喊了一声：“知道了，程哥！”

于是最后就留下程祈繁一人站在瑟瑟的风里，望着离去的车队许久。

在路程的最后几天里，秋昇依然很喜欢待在系统空间里，那里有着一年四季，却总是恒定的温暖，他在雪地和繁花中穿梭，能够轻易拥抱前世最稀罕的草株。

可惜系统空间内的动物并不算多，他每天只能和固定的几只小鸟打交道，不过最近草地里的花开得更多了，他发现了一株从未见过的种类，也许有一天，他这里还会有更多动物光临。

离开锦城基地后，秋昇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再在现实里尝到桉树叶了，经常只能抱着系统空间里的桉树薅薅，它都有点秃了。

桉树叶虽毒，但实在上头。末世物资如此匮乏，大量动植物发生变异，也不知道时予科当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东西。

再一次脱离系统空间醒来，车队已行进至阜城城门，慢慢停了下来。

城门检查一切顺利，秋昇跟着大部分人一起往里头走，有些人方才进城，就已冻得浑身发抖，雪劈头盖脸砸到脸上、身上，普通的冲锋衣根本无法阻挡侵袭而来的寒气。

他们没想到阜城会这么冷，更没料到，他们才进城门没多久就齐齐被拦了下来。

看打扮，拦下他们的人应当是士兵，那些人中的头领打量着他们一群人，问起城门的守卫的声音很不客气：“你们怎么随随便便放人进城？”

守卫们愣住了：“这……他们都是正常通过检测的……”

“不知道基地颁布的新规定吗？”听了这话，头领的声音顿时更大了，“我们这里又不是人人都能进的收容所，没用的人放进来干什么！浪费物资吗？”

人群中有人听了这话，顿时愤愤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浪费物资？你敢不敢把这话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再说一遍！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基地仗势欺人！狼心狗肺！”

头领根本不理他，继续把守卫骂得狗血淋头，随后一挥手，其他士兵打扮的人就围了上来，推搡着要赶他们出去。

城门森严，外面却是瓢泼大雪，每个人身上的物资就那么多，这时候出去了，能去哪呢？

“我呸！”有人唾骂道，“都说这鬼地方的人狼子野心，没良心就算了，没想到是连人性都没通！”

秋昇原本正随着人群往城外走去，听到他的评价，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有人走着走着，苦中作乐想到，好在车队还未远去，他们此时离开，至少不会在荒郊野岭中无处可去。

不过，大抵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一群人还未离开城门，就见到头领又与另一批人起了纠纷。

另一批人的装束统一，肩膀处徽章雪白，恰好与这茫茫大雪相互映衬，只有中间的雕印是黑色的。

不久后，他们交涉完毕，头领明显落了下风，往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大步向秋昇一行人面前走来，面色不佳地叫住他们：“等等！”

一人硬气地翻了个白眼，头领当作没看见，只冷冷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士兵们面面相觑，也就停下了驱赶的动作。

秋昇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恰在这时，一名佩戴肩徽的人也抬了眸，于雪地中和他遥遥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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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