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T市,外围区域。jiujiuzuowen

王杰在主街道踱步,相比他刚来到T市时感受到的躁动不安,如今外围区的安静反而显示出几分异常。街道上原本成群结队的闹事者和掠夺者统统不见了身影,偶有几人路过也是神色匆忙,很快便没入分配的难民营中不见踪影。

稳定对于末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情况,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人在残酷环境下不可能如此安静,这违反了生存的本能。最高管理者并没有对于物资分配不均问题进行改革,外围民众依然生活疾苦,那么稳定的来源是什么?

“丧尸,来了……来了……都变了……”突然几个细碎的音节落入王杰耳中,他脸上凝重之色闪过,眼如电光,马上将视线锁定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对方蜷缩在一颗早已经干枯的银杏树下,将身体尽可能的缩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苍老的面部紧紧贴着树干,像是要把什么天大的秘密埋进树洞深处。

“老人家,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杰走上前,右手伸出轻拍了对方的肩膀。

瘦骨嶙峋的身躯突然一怔,因为抖动的太过剧烈,原本就有些松动的门牙竟然撞在树干上,晃晃悠悠没几下竟然掉了下来。老者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身体保持僵硬,脖子却缓缓扭动。看不清瞳孔的眼睛突然盯着王杰,灰白色的眼球就像是黏在人皮上的两颗剥皮桂圆。

饶是男人胆大异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到,反应过来老人只是双目失明的时候,柯尔特早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真他娘的见鬼!”暗自咒骂一声,王杰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的大惊小怪,还是在骂自己行为太过莽撞,亦或是什么其他的……

“老人家对不住了。你刚才说丧尸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尽量让言语显得平和一点,王杰想要询问更多细节。也许是久经沙场的人对危险的直觉起了作用,他总觉得外围区的稳定疑点重重,肯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来了,来了……都变了,变了……”老人表情似哭似笑,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突然被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打断。

“老东西,一眼没看到你怎么又跑街上发疯了?”

被大树遮挡着的是廉租楼的入口,发出声音的小青年就是从这入口处探出了脑袋,三角眼八字眉,五官组合在一起,满满写着的都是‘不耐烦’三个字。

更加恶毒的咒骂刚要连珠炮似的喷涌,突然发现了老人身边的王杰,一句“不相干的杂碎滚远点”还没吐出口,便硬生生的杀了车,滴溜溜的三角眼不停的打量着,越看越是心惊。

那人身上穿的可是联邦军队的制服,虽然制服被扣的歪歪扭扭,布料也因为缺少熨烫看起来不甚服帖,他甚至不认识男人右胸口挂着的几枚徽章都代表了什么含义,只是庆幸自己没有喷出什么粪来让自己丢掉性命。

要知道,核心区的军爷们伸伸手就能把自己碾死。

“这是你父亲?”王杰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不,不是。是搭伙的小娘们她老子。军爷,这老东西是惹了您吗?要打要杀您随意,您怕脏手小的可以代劳啊!”三角眼一脸的谄媚,低声下气,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给军爷打个滚。

末世来的突然,大家并没有做好好应对危机的准备。妇女孩童和老人无法通过体力劳动获得更多的物资和生存机会,不得不依附于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外围区称之为‘搭伙’。王杰觉得嘴里一阵粘腻,吐了扣吐沫在地上,瞬间觉得喉咙好受了一点。

“我才刚听到老人家说丧尸,想问问细节。”

“军爷您别见怪,这老东西脑袋不好使,是个老糊涂。成天没事就爱走街串巷和一帮老不死的聊天。最近这老东西四处转了几圈,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胡言乱语。咱们街道太平的很,军爷不要搭理这老东西。”男人似乎想要展现自己的地位,一边说一边伸出脚想要踢翻老人,那动作熟练自然,怕是日常里没少这样做。

突然眼前一花,他的脚好像踢到了铁板一样,脚骨处一阵剧痛。

王杰收回阻拦的脚,抖了抖灰尘,顺便也抖掉三角眼男人传递过来的势利气息,冷声说道:“都有老的一天,好自为之。”

三角眼男人哪里敢反驳分毫,唯唯诺诺的小声称是。

反观老人,又将脑袋抵在树干上,碎碎念叨起来。这次的内容换成了日常鸡毛蒜皮。一声声随着外围区的闷热送入王杰耳中。

“闺女,爹给你买了百货大楼底下那家的□□花,你爱吃的□□花……”

T市,百货大楼已沦为难民廉租楼,早就没了□□花,也没了老人的幸福家庭。

大步流星走开,他不敢回头,因为无法把每一个可怜之人都带回核心区域。他甚至可以想到,恼羞成怒的三角眼也许会在他离开后,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老人,但是他能怎么办?杀掉对方?恐怕这样做,老人和他女儿的命运也就走向了终点,亦或者落入另一场悲剧中。

只有结束这场灾难,也只能结束这场灾难。一起才有机会重来。

突然,通讯器响起。王杰不想说话,刚要切断,却瞟见了来电者的名字,叹了口气改变了主意。

“大叔,最近朵朵怎么样?”李萌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问候,对面的人智商和能力太强,自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暴露信息。

“小崽子最近挺安分,没惹什么祸事。”想到那只不安分的小猴子,他脸上终于重回了一点暖色。

再次邀请两位小友过来T市,这仿佛已经成为他们之间通讯的保留项目。尤其最近T市格外稳定,在救助点联盟会议中也被评为□□数量最低城市,是目前逃难者的首选目的地。

“T市的管理者,好像口碑并不太好。”李萌脑子里浮现出一条绿眼巨蟒,那是朵朵为她描绘的人物速写。

“Jason,的确,老子也看他不顺眼。把80%的物资击中在核心区供养20%的军队人员和富商,这狗娘养的政策我以为会很快被民众起义推翻,却不想外围区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真他娘的见鬼了!”王杰说了几句,又觉喉咙一阵粘腻,这次狠狠吐出几口痰才舒服了点。

听到T市的异状,通讯器另一边的李萌和白冥对视一眼,齐齐点了下头。因为电网阻隔,白冥并不能用精神力持续控制救助点内部的丧尸。所以他提前从丧尸鼠源头下达命令,一切新转化丧尸不可轻举妄动,隐藏为主,等待攻城之日。

王杰的话语无疑是他们计划顺利进行的信号。

再有几天,等内部转化量达到一定百分比,即便暴露也不可能阻挡全市感染,攻下T市不费吹灰之力。

“大叔,我见到陈翼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前往B市,既然Jason让你这么讨厌,没必要非待在他的管辖区受气。”

的确,如果只有王杰一人,受不了管理者的鸟气他大可以去其他城市。身为格斗冠军的他走到哪里都会被欢迎。只是想到朵朵还那么小,实在不想让她再经历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再考虑一下。”

通讯器被掐断,李萌有点走神,连白冥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你担心他们?我可以留他们性命。”白冥的手指勾起女孩一缕散落的发丝,在指尖不停的绕着圈圈,仿佛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李萌没有回答,她于公于私都希望王杰可以离开T市。毕竟是小说后半段剿灭丧尸的核心力量,如果王杰在T市遇到危险,失去臂膀的陈翼能不能活到大结局都很难说。

主角的站队人员不齐,总让她生出些许不安,如果剧情真的改变了,她还能回得去吗?

“对了,昨天遇到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丧尸,说是找你的。”李萌突然想到自己受伤的原因,本来已经遗忘的伤口突突又跳了几下,开始重新营业了。

“恩人,你是说我吗?”

沙发尽头的灰色不明物体突然发出声响,惊的李萌从沙发直接弹了起来,因为发丝还被白冥缠绕在手上,于是还没逃离沙发又吃痛被扯了回来。她瞪大眼睛去仔细瞧,终于看清了浑身挂满小袋子的‘物体’就是自己嘴里的洋娃娃。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李萌满脸问号,这是修炼的什么邪恶功法?小袋子到底装了什么重要物品还非要绑在身上才安心?

洋娃娃眼看自己突然出声吓到了李萌,没想到下定决心留个好印象的她竟然又犯了错,顿时有点茫然。她低着头,晶莹的手指不按的拽起一片裙角用力的搓动着。

“挂上竹炭包……就……就不会臭了……小雪不想变臭……首脑不喜欢……”洋娃娃的声音糯糯小小的,李萌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才明白,不仅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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