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华看着空空如也的客房,再看到怔愣了片刻的成清怀,疑惑的问道:“师弟,怎么了?”
成清怀走到窗口边,邻窗张望了一下,早已没有了那姑娘的身影,他默了一下,才回身走回来 ,目光落在桌子上他摆放的那颗玉石上。
张清华拍了下他的肩膀,担忧道:“师弟,你怎么了?”
成清怀将玉石收回来摇了摇头,微笑道:“师兄,我没事。”
张清华才松了口气,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范质生辰宴席,皇上都亲临范府贺寿,还没摆驾回宫就好一通闹的,先是有人叫着喊着有人私-通,然后一众人起哄着要去捉-奸,竟然还跑到师弟暂时休息的客房里去,还有人口口声声说看到清怀先生喝醉了。
谁都知道道家禁酒戒,又声势浩大的搞出捉-奸事件来,岂不是说明清怀先生人品不正,犯了酒-淫-色-戒,乃是持身不正之人。
张清华当时脸色非常难看,他是一点也不相信自家师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果然他房中静悄悄的,别说什么醉酒私-通,房里根本就没有清怀先生其人。
闹了一场,什么事都没有,虽然不知道清怀先生去了哪里,他一向行踪飘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哪知道黎罡一早就来找到他,说其手下看到清怀先生置办了女子衣物进了客栈,急匆匆的就将他带来了此地,没想到他真的在这客栈里。
“师弟,你如何在这里?”
成清怀苦笑了一下,道:“师兄,我破了戒了?”
张清华一怔:“破……破了什么戒?”
成清怀唇角一扬,扯了抹嘲讽的笑意:“昨夜里范府可是上演了出捉-奸的好戏?”
张清华道:“你也知道?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成清怀淡淡道:“他们昨夜给我下了药,还塞了个同样下了药的姑娘给我,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张清华大怒:“可恶,是黎罡吗,可恨,简直卑鄙无耻之徒。”
成清怀淡然道:“黎罡与我无仇无怨,不过是听命于人。”
“是韩通!”
成清怀眸中清亮:“师兄,我等下山是为了中原多年的战乱和外族的侵犯,我们道家弟子虽禁杀戒,但我从不禁杀人,陷害于我暗算于我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会任凭你犯!”
张清华叹道:“我知道了,你……你知道怎么做的。”
成清怀道:“韩通不是害怕我会联合赵元朗,帮助他吗,那我就真的帮赵元朗给他看。”
张清华道:“赵元朗和韩通乃是一丘之貉。”
成清怀笑道:“他们若是仁善之辈,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虽是一丘之貉,但赵元朗有颗心怀百姓之心,这已是不易了。”
张清华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当真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的。”
成清怀沉默,心中也有些感慨,他也不想走上这条路,但身处此地已是身不由己,除非天下归一,四海升平,他才能归隐山林修行。
张清华看了看他,有些尴尬道:“你破戒的事如何是好?”
成清怀微微苦笑,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玉石,没想到他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这姑娘悄悄的走了,是真的不欲要他负责任的,可是他又岂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毕竟把她的清白给夺取了。
轻叹一声,他取来纸笔,按照记忆中,把她的模样描摹了下来,递给张清华道:“有劳师兄到范府帮我找到这姑娘了?”
张清华一怔:“范府的?”是了,既然是在范府陷害师弟,自然是要找范府的丫头,点头道:“她叫什么名字?”
成清怀微微窘迫:“她……她不肯说她的名字,虽然她说了不需要我负责,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该我负的责任,我必须要承担,有劳师兄帮我寻找一下了。”
张清华有些不可思议的笑道:“想不到你清怀先生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呢,这姑娘该不会是不认识你吧,不该啊,以你的相貌人才,周朝中谁还能不认识你,想得到你青睐你,想嫁给你为妻的女子都能排到街上去了,她竟然还不要你负责任!”
成清怀哭笑不得:“师兄莫取笑我。”他被嫌弃的事实已摆在眼前。
“还望师兄费心寻找,她虽不要我管,但我总得让她好过一些。”谁愿为婢低人一等,他总要找到她为她赎身,她若真的不愿意让他负责,那他就让她生活过得好一些吧。
……
广袖长袍,飘逸出尘,俊秀清逸的脸庞,如是仙风道骨,成清怀在太监的带领下,潇洒的走进了皇帝御书房,面朝周皇柴荣起手一礼,道:“参加皇上!”
“先生免礼!”周世宗看到成清怀很高兴道。
成清怀起身微笑道:“不知皇上召清怀觐见为何?”
成清怀下山辅助周皇,一不封官,二不拜爵,乃是周皇拜为师,是以周朝的军官士兵,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先生,而他见圣也不以臣自称。
周世宗将手中的两个本子交给太监总管王继才,王继才接过本子送到了成清怀手中。
成清怀接本在手,只见上面一本书写着《大周刑统》,一本书写《均田图》,他打开一一看了,满是惊讶欣喜的看着周世宗道:“请问皇上,这些都是何人所做?”
周世宗笑道:“先生看了觉得可行的否?”
成清怀点头道:“可行!此《大周刑统》以律为主,把敕、令、格、式等进行汇编,再进行分类,编成一部法典,如此统一了律法。”
他又指着另□□:“此《均田图》可将两税税额按现有耕地分配,既减轻百姓负担,豪富之家也难以逃税,又可增加了国库的税收,实乃益国益民之策。”
周世宗大笑道:“先生既说可行,就一定可行了,如此朕就将此策颁布各地实施。”
成清怀微笑道:“不知做出此策的是哪位高人?”
周世宗意味深长道:“不错,果然是高人呢!”
成清怀道:“不知清怀可有幸得见此高人?”
周世宗神情有些遗憾而怅然道:“先生晚了一步高人已逝去!”
成清怀一怔,笑道:“倒是清怀无福也!”
周世宗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道:“听闻韩通对先生颇有微词,对先生不敬也!”
成清怀闻言微笑道:“只是误会而已!”
“哦?是韩通误会了先生?还是朕误会了韩通对先生不敬?”
成清怀含笑道:“两者都有误会!”
周世宗笑道:“既然是误会,那就要将误会解开才是,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希望你们有误会而手足相残。”
成清怀道:“皇上言重了,些许误会不至于如此。”
周世宗道:“先生乃道家高人,自是不会与韩通计较,这样吧,三天后朕要韩通在府中设宴,向先生赔礼,还望先生宽容不与他计较。”
成清怀微笑道:“些许小事,无需如此!”
周世宗却一言定论道:“那就如此吧,三天后,请先生一定要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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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清怀暂住在城中玉清观里,他名声在外,文韬武略,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兼之又是皇帝另眼相看的红人清贵,想要交好的官员将士,经常出入玉清观向其请教拉拢,致使玉清观门庭若市,香火鼎盛。
他因此不堪其扰,便四下游走,居所不定行迹飘忽,更昭显了他清怀先生神秘潇洒之资。
这日从皇宫内回到玉清观,成清怀谢绝了观内道人的嘘寒问暖,将今日周世宗撰写的《大周刑统》和《均田图》再次拿出来观看,越看越觉奇妙,又找出了自己珍藏的一本古书翻阅了几篇对照,不由得暗自点头。
张清华进来看到他面露笑容,整个人显得格外喜悦精神,不由得笑道:“师弟今日如何这般高兴?”
成清怀向他招手笑道:“师兄请来看看。”
张清华走近来看了看,也欢喜笑道:“此大妙,乃是益民益国之策,是师弟所做吗?”
成清怀道:“今日皇上召我入宫,将这两本交予我看,询问可行否!”
张清华一怔:“这是皇上所做?”
成清怀摇摇头,有些嘲讽的笑道:“皇上虽有雄才大略,却不能做出此大益之策,师兄再看此书。”
张清华接过他手中的古书,只见上书《墨子》两字,疑惑的看着他道:“师弟是何意?”
“墨家提张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这两者与墨家的想法不谋而同。”
“可是墨子早已仙故多年......”
成清怀无奈道:“师兄,我说的是墨家,墨子的后人,我曾听师父说起墨家后人之事,墨子辉煌一时,虽历经久,总有后人将墨家法流传,听闻墨家后人多为任侠趋义,行走江湖,我却无缘得见,师兄不是曾问我为何相助周皇,只因我观周皇行事作风,颇有墨家风范,想来皇上曾得墨家指点,此二策,皇上不日将正式颁布。”
张清华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师弟啊,一说到墨家你就心驰神往,那么向往墨家,你不该出仕,你该行走江湖,说不定某日你就遇到了任侠趋义的墨家后人了。”
成清怀微笑道:“我下山不为出仕,只是不忍乱世浮屠,苍生涂炭。”
张清华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交给他,道:“你要我到范府寻找这姑娘,你确定态真的是范府的侍女吗?”
成清怀微微皱眉道:“她不在范府?”
张清华点头道:“寻问遍了范府的下人,都说府里并无此人,师弟,你确定她是范府之人?”
成清怀看着画中姑娘,无奈道:“她未说她名字和住处,也不透露她是何人,只是我见她身穿范府侍女服饰,又是在范府被擒,便猜测她是范府之人。”
张清华道:“若如此,此女便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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