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周皇柴荣因患重疾不治驾崩,所以人似是都有预兆,却又震惊朝野,谁都想不到还正值壮年有可为的柴荣,年纪轻轻的竟然患病不治,但朝中却不可一日无主,他膝下也只有年仅七岁的儿子柴宗训继承大统,是以众臣拥护柴宗训继位,符太后辅佐临朝听政,范质、王溥等主持军国大事。
柴宗训继位,发行了大行皇帝的丧事后,周朝一时朝政紊乱,又担心他国趁乱来袭,随以李重进兼淮南节度使,防备南唐;以韩通兼天平节度使,戍守开封东北面;以赵匡胤兼归德军节度使,戍守开封东面;以向训为西京留守,戍守开封西面。
其中最为倚重的就是赵匡胤赵元朗。
而对清怀先生,新皇太后更是求贤若渴,数度请求成清怀留下来辅助新帝,愿拜先生为国师。
一个是同有雄心要驱逐鞑虏,收复失地的志同道合;一个则是自己和心爱之人,一生所追寻的逍遥自在之道,成清怀一时陷入情义两难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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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焉哄着溪儿睡着后,看到窗外正坐在院子里喝着酒的墨行。
看着他娴熟的倒酒喝着酒,感觉很微妙,她开门走过去,闻到了酒香味,忍不住道:“不是屠苏酒。”
墨行点头道:“嗯,是桃花酿。”
墨焉道:“怎么不喝屠苏酒了?”
墨家大寨擅酿屠苏酒,也擅喝屠苏酒,基本上整个墨家大寨的人,都只喝屠苏酒,很少沾其他酒的。
墨行无奈笑道:“在天音楼时换了习惯吧,那时一喝屠苏酒,身上的冷热煎熬更甚,但酒瘾犯了又想喝,就只得换了另一种酒了。”
墨焉抿唇一笑,拿起酒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她身体虽然恢复了,但还要照顾溪儿,墨行也就没邀请她喝酒,问道:“他呢?”
“赵元朗邀他去了一趟。”
“你们有什么打算,真留在这里入仕辅助那小皇帝?”
墨焉摇摇头:“他没有入仕的打算。”
墨行道:“那就好,入仕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了,你也不合适做一品夫人。”
想到顾嬷嬷就提了一句,要她给成清怀安排通房丫头,就被送走了,若成清怀入了仕,那官场之道和江湖之道是不同的,你不可能一直明哲保身,保留一股清流,三妻四妾什么的都少不了,那些女子有皇帝赐的,有同僚送的,推了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难道还能次次都推拒,那样她就更受不了吧,毕竟出自墨家的子女,从小就受到的教养,是和儒家礼仪不一样的。
墨焉怔怔的有些出神,忍不住问道:“哥,你说柴荣真的是因病而死的吗?”
墨行看向她道:“他没和你说?”
墨焉摇摇头:“他没说,但看神情,柴荣不像是因病而死的,戬之曾问过我,现在还恨不恨柴荣,如果还恨,是不是他死了我们对他的怨恨就消失了。哥,你还恨他吗?”
墨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墨焉叹道:“小时候他每次来墨家大寨,都会和你说外面的事,和你说他的儿子,还跟你切磋武艺,他还会带我们玩,我犯了错被娘亲责罚,他每次都替我求情,会哄我高兴,可是墨家大寨也是因为他才被毁了,我也不知道恨不恨他。”
墨行温和道:“别想那么多了,他都已经死了,再恨他也没意义了,焉儿,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开封将会乱起来的,你们要尽快离开才是。”
“为什么?”
“这是乱世,新帝年幼,立不起来,而野心勃勃的人太多了,不会甘于听命一个孩子行事,这里的水会越来越浑,你们不想趟这浑水就要尽快离开这里。”
“那你呢,你不和我们离开吗?”墨焉敏锐的抓住他说你们的字眼。
墨行默了一下,道:“我会去找韩通。”
墨焉立刻道:“我也……”
“你还有溪儿。”墨行立刻打断她:“难道你想将她交给成清怀,让她小小年纪就离开母亲身边?”
墨焉说不出话来。
墨行再次摸了摸她的头,道:“焉儿,墨家大寨的事暂时交给我好吗,你先照顾好溪儿,而且区区一个韩通,我还不放在眼里。”
墨焉抿着唇,半响才道:“哥,你别看轻了韩通,他奸滑狡诈,绝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墨行道:“你哥没那么傻,不会自己一个人对付他,总要找个帮手的。”
“找帮手?”
墨行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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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成清怀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佳,因为是国丧期间,臣下禁止一切宴席悦乐,赵元朗请他也只是就在开封府外走马一圈,说话叙旧,回来他便先去沐浴更衣了,才回到房里。
溪儿已经睡下了,他先去看了女儿,看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心情才愉悦了起来。
“你没喝酒?”看他沐浴更衣了,还是那般清风霁月,没有沾酒的样子,赵匡胤那帮莽汉没设宴倒是少有。
成清怀颔首微笑道:“嗯,国丧期间,禁止酒宴。”
墨焉揶揄道:“国丧期间,不宜行酒乐,那如果不是国丧期间你就会饮酒吗?”
成清怀含笑道:“焉儿,我虽还俗娶妻生子了,但还是道家弟子,有些戒律依然持守,修行在心!”
墨焉微微一笑,他是有原则的人,即使还俗了,但道家的戒律他还是能持守就持守,绝不会轻易的放纵自己。
“今日赵元朗请你,和你说了什么?”
成清怀愉悦的神情登时稍稍淡去,温和道:“聊聊旧事,谈谈往后罢了。”
“只如此?”
“……焉儿,你愿留在这里吗?”
墨焉静静的看着他。
成清怀道:“先皇已逝,你对他还有恨意吗?”
墨焉道:“谈不上恨意,但他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
成清怀微笑道:“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墨焉蹙眉看着他:“你想留下来?”
成清怀沉默了下,摇头道:“焉儿,你知道他并非死于疾病吗?”
墨焉一怔:“真如此!”之前他就透露出了柴荣并非死于疾病的神色,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成清怀摇摇头,叹道:“他为北伐而长年习武,习武之人哪能轻易被风寒夺去性命,那日入宫谢赏,我观他脸色不对,还亲自为他把脉,可惜我才疏学浅,看不出什么原因,是以修书一封请三师兄下山一趟,可是不巧三师兄已经下山去了,这一来一回耽搁,没等到三师兄来,他便去了。”
想起他这段时间来的郁闷心情,以他烂好人的性子,他多少都有些自责吧,墨焉柔声道:“所以你是觉得自己没能及时发现救治他,心里在愧疚吗?”
成清怀轻声道:“也谈不上愧疚,但终究是遗憾的,毕竟他是第一个有心北伐,夺回失地的君皇。”
所以他终究是自责于心不忍的,人生在世得一志同道合的知己,毕竟是一大乐事,如今知己已逝,他爱屋及乌,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知己的后代被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
“所以你想留下来是吗?”
成清怀抬眸看着她,半响才道:“焉儿,我想先送你们母女离开。”
墨焉抿了抿唇,道:“你要送我们去哪里?”
成清怀犹豫了一下,叹道:“你们不在我身边,送哪里都不放心,焉儿,你愿意回终南山吗?”
墨焉道:“那你呢,不和我们回去吗?”
成清怀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色,又看了看沉睡中的溪儿,心中一阵苦涩和酸痛,苦笑道:“回,我也要回去的。”说到底他又哪里舍得离开她们,当初他没有为了墨焉而妥协柴荣,就更不能为了柴宗训而离开她们母子。
墨焉脸色才好了一些,道:“哥哥今天和我说了,开封不久后就会乱了,让我们尽早离开,别趟这浑水,而他则要留下来找韩通报仇。”
成清怀一怔,道:“他已经决定好了?”
墨焉点头正式道:“是,戬之,我也是墨家子女,墨家大寨的事身为墨家子女,我也有责任,所以你如果也要留下来,我也是不会走的。”
成清怀一时接不上话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是墨家的女儿,墨家人的想法和别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墨家从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道理,或许为了溪儿,她愿意暂时退避一起离开,但若是他坚持要送她们离开而自己留下来,她是不会答应的,或许她转头马上就会做出什么事来证明自己,她从来就是那样的任性妄为。
“你哥哥打算怎么找韩通?”成清怀无奈一笑,对着她,他再一次妥协了。
墨焉看了他一眼,道:“韩通奸诈狡猾,哥哥不会贸然找他,他要找个帮手,戬之,你和赵元朗相熟,他可信任吗?”
成清怀微笑道:“赵元朗和韩通是一丘之貉,但元朗类似先皇,有颗爱惜百姓之心,这就要看你哥哥要和他达成怎样的交换,若无利益冲突,元朗还是可信之人。”
墨焉闻言,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如此哥哥借助赵元朗之力对付韩通,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晚风吹拂,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炎,即使是晚上,暑意并不减。
灯光下,她长发披肩,单薄的衣裳下,她玲珑的身体格外的惹眼,成清怀心中一动。
墨焉生下了溪儿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如今的她退去了少女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女人的韵味,她是他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清心寡欲了许久,但终究是开过荤的男人,那样**的滋味他刻骨铭心,如今她就俏生生的站在床前铺扫着床铺,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光滑细腻的肌肤,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亲吻上了她的唇,他的手甚至已经自动自觉的抚上了她的肌肤。
“戬……戬之!”墨焉浑身酥软颤抖着,他的吻和之前都不一样,带着情-欲的吻让她全身无力,他的这更让她全身战栗着又羞涩又惶恐,想起那夜的滋味,她又是期待又是不安,想要推拒着他,可是又完全使不出力来,最后只是带着哭腔的娇唤着他的名字:“戬之……”
“焉儿,别怕,我会疼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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