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挂着礼貌的微笑，朝他也拱了拱手，“正是下官，见过肃王殿下”

东方释见状立即用扇子托了托莫邪的手，“君伯不必多礼”

东方晟脸色不怎么好，冷眼看着东方释和莫邪在他面前寒暄。

莫邪瞅着东方释摇扇子怎么瞅怎么丑，脑海里浮现出上官烨摇白扇的模样，不禁感叹原来人和人真的是有差距的。

两人塑料问候了几句，东方晟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朝他们冷笑一声，“午宴马上就要开始，本宫先行回觥聚殿了，三弟和定远伯还是早些赴宴的好，免得父皇知道了怪罪下来，本宫可不会替你们求情”

说完，他就狠狠剜了莫邪一眼拂袖离去了。

莫邪：……

“君伯不必在意，”东方释笑了笑，“我这皇兄就是这个性子”

莫邪虚假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下官自然是不敢怪罪太子殿下的”

东方释收了扇子，一脸真诚地道，“只是君伯须得注意，我这皇兄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手段也颇为雷霆，若是君伯不小心触到了皇兄的逆处，怕是要惹上好一番麻烦了”

“哦？”莫邪皮笑肉不笑，“肃王殿下说的，下官着实有些听不明白”

“君伯是个聪明人，相信不用小王多说，君伯也自然可以明白”

莫邪摇摇头，“下官愚钝，殿下谬赞了”

东方释面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君伯近来颇有建树，既平定了北疆又受百姓多方爱戴，小王自然是为大齐能有君伯这等不可多得的人才而高兴，但同时也不得不为君伯感到担忧啊”

莫邪闻言略显紧张，“殿下所言何意？是下官做得还不够好吗？”

“不不不，”东方释凑近低声道，“君伯可知，历朝以来，功高盖主都是为君者绝对的禁区？”

莫邪不说话。

东方释见状趁热打铁，“小王也不瞒君伯，父皇现下的病情时好时坏，鸿胪寺和奚官局那边都已经在备着了”

莫邪皱眉道，“圣上的病情这么严重？”

东方释点点头，“君伯细细想想，不久的将来若是皇兄继承了皇位，以现在君伯和皇兄之间的关系，他会让君伯舒舒服服地活着吗？”

莫邪沉默了。

“小王完全能够理解君伯为了大齐的心，但君伯可是要知道，你的功劳越大、爵位越高，在皇兄眼里，就越是碍眼啊”

莫邪为难道，“原来如此，多亏了殿下提醒，不然下官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如此一来，下官岂不是做什么事都要畏手畏脚，还如何能为大齐尽忠效力？”

东方释闻言笑了，“小王倒是有一个办法，让君伯既能建功立业，又不会被过河拆桥”

“哦？下官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东方释一下一下敲着他的扇子，缓缓开口道，“父皇现在一共有五个儿子，二哥天生体弱，四弟无心社稷，五弟生性顽劣，他们都未曾让父皇动过传位的心思”

莫邪抬眸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是？”

东方释用扇骨轻轻点了点莫邪的肩膀，“君伯，小王与皇兄可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像君伯这等的人才，小王可是求之不得，是断断不会做出无利于大齐、自断羽翼之事的”

莫邪若有所思道，“殿下是想让下官助殿下夺嫡？”

“诶，”东方释笑着摆摆手，“哪有什么夺嫡一说，不过是小王不忍心看见君伯这样的人才被皇兄抹杀罢了”

莫邪闻言也笑了，“肃王殿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想让下官站队，总要让下官放心吧？”

东方释扇子唰地一开，“这是自然，君伯放心，若是来日君伯真的助小王成就了大业，那君伯必然是我大齐最为尊贵的一品国公”

“殿下，您应该知道，以下官的能力封国公那是迟早的事吧”

东方释心里骂了一句年纪不大野心还不小，面上却依然还是友好地笑着，“那君伯的意思，是想让小王允诺君伯一个异姓郡王的位置？”

莫邪笑了，“殿下英明”

东方释眯了眯眼，“君伯可知这异姓王代表着什么？”

莫邪点点头，诚恳道，“下官自然知道，只是殿下尽可放心，若是事成，下官只要这郡王的爵位”

东方释皱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殿下到时尽可以将下官扔到一处远离金梁位置偏远的封地去，无召不得回来。且下官不要王府亲兵，也不掌地方军权，只要留几十人护我养老便可”

东方释闻言半信半疑，“君伯当真？只是如此一来君伯还有何利可图呢？”

“殿下不是说了吗，皇家最为忌惮功高盖主，为了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也为了下官以后的小命着想，这样最为合适”

东方释没回话，似乎是在考虑莫邪这个要求的可行性。

“只是殿下，下官上面说的那些都可以通通不要，但这郡王在朝中该有的地位和俸禄，殿下可是要一分不差的给到下官”

东方释了然，“小王明白了，君伯的意思就是到时候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郡王，不要兵不要权，只要小王保你地位俸禄一样不少，也保你永远不被削爵，一世太平”

莫邪点点头，“下官将来也会约束三代以内子孙永不入朝为官，之后的事，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东方释思考了几秒，一拍扇子，“好！君伯是聪明人，既如此，那我们一言为定”

莫邪笑道，“一言为定”

午宴已经开始一会儿了，莫邪和东方释才姗姗来迟。

二人一进觥聚殿立马就吸引了几十双眼睛的关注。

东方晟坐在高位上笑道，“三弟和定远伯来晚了，当自罚三杯才是！”

东方释亦是笑着行了个礼，“皇兄所言甚是，臣弟自当领罚”

话音刚落，立即有侍女端着酒杯和酒壶上前来，莫邪和东方释都十分顺从地倒了三杯酒喝了下去。

“好了，今日本宫在这觥聚殿宴接群臣，高兴的日子就不再另罚你们了，你二人快些入座吧”

“谢太子殿下”

“谢皇兄”

莫邪的位置与叶知秋挨着，唐谦和在他们后面，隔着两排。

莫邪落座后，叶知秋立即凑过去，“昭和，怎么样？”

“叶大哥放心，都在计划之中”

叶知秋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要一切小心。

莫邪飞快地吃着东西，虽然东方晟人不咋地，但这宴会的伙食却是相当不错。

众人吃东西的吃东西，喝酒的喝酒，跟左邻右舍聊得都挺开心，宴席中央也有舞女在跳舞，看起来还真有点宾主尽欢的意思。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没脑子的五皇子出来捣乱的话。

“大哥，”东方宥仿佛有些喝大了，端着酒杯就跑上去一屁股坐在东方晟旁边的地上，“大哥，弟弟，弟弟敬你一杯！”

东方晟瞥了他一眼，敷衍地跟他碰了碰杯，“五弟既然酒量欠佳，还是少饮些酒的好”

东方宥动作非常夸张地摆了摆手，“不不，大哥，今日这么多好吃的，还有这么多好看的美人儿，做弟弟的我可要好好谢谢大哥”

东方晟皱了皱眉，实在是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莫邪凑到叶知秋旁边，“叶大哥，这谁啊？”

叶知秋淡淡看了一眼，“五皇子东方宥，圣上五个儿子里只有他没被封王，到现在还在宫里混吃混喝”

“东方宥跟太子关系怎么样？”

叶知秋笑了，“你看他俩那样，关系能好到哪去？”

莫邪了然，看东方晟那样子大概是烦透了那个傻逼了。

“那其他几个皇子今日没来吗？”

叶知秋摇摇头，“本来今日他们都不用来的，估计是五皇子爱凑热闹就跟来了”

东方宥缠了东方晟好一会儿，又跑到中间舞女堆里去撒泼。

舞女们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四下散开不敢再有动作，正在聊天喝酒的群臣们听到动静也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抻着脑袋看热闹。

东方宥上去就抱着一个舞女不撒手，那舞女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东方宥醉醺醺地道，“大，大哥！这舞女长得好生漂亮，弟弟，弟弟斗胆，向大哥讨个奖赏！”

东方晟黑着脸，“什么奖赏？”

“弟弟想向大哥讨要这个美人儿，嘿嘿嘿”

底下群臣已经在窃窃私语了，东方晟脸色难看得很，“不过是个舞女罢了，五弟既然看上了那带回去便是”

“嘿嘿嘿，谢谢，谢谢大哥”

东方宥似是要行礼，却没站稳一个踉跄一屁股就扥在了地上，坐稳之后正巧是对着莫邪所在的那个方向。

“诶？”东方宥眯缝着眼睛瞅了瞅，突然一指莫邪大声道，“大哥！我不要那个舞女了，我要她！”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东方晟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偏偏东方宥还好死不死地继续道，“大哥，这个美人儿更有范儿！我就要这个了！”

“大胆！”收到东方晟的眼神，邵涛连忙大喝道，“这位乃是我大齐定远伯，五皇子不得无礼！”

东方宥仍旧坐在地上一脸疑惑，“定远伯？不是都说定远伯是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吗，怎么会跟美人儿这么漂亮？”

“放肆！”

东方晟拍桌而起，虽然他对莫邪和东方宥这俩人都很讨厌，但东方宥作为皇子在皇家宴会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出洋相，丢的终归还是他皇家的脸。

“五弟喝多了胡言乱语，诸位大人莫要在意。来人！把他给本宫拖下去送回他的住处，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门口立即有侍卫上前去要拉东方宥，谁知他一边挣脱一边道，“别动我！我没喝多！大哥，你说这是定远伯，那她不就也是武官吗？弟弟看她今日正好穿了软甲，不如就让她跟弟弟比试一番，也好看看外面传言的定远伯武艺高强云云是不是真的！”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大哥，你就让弟弟跟她比试比试，正好给诸位大人助助兴，是不是啊诸位大人！”

底下大臣哪有一个真会回话的，见东方晟似是真的在考虑一样，叶潜之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东方晟虽然是太子，但在六部尚书这些老臣面前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叶大人请讲”

叶潜之看着莫邪，“太子殿下，定远伯乃我大齐一国之伯爵，是圣上亲封的军功伯，这是定远伯与北疆无数将士用血肉拼出来的，又岂能容人随意怠慢亵渎？”

东方晟赞同地点点头。

叶潜之又道，“今日本是诸位同僚一同进宫为太后祈福，在这午宴之上五皇子本就酒后失言，更是大言不惭地妄图挑衅定远伯，若是圣上知道了本该是庄严神圣的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怪罪下来可是我等万万担待不起的，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东方晟虽然不喜欢莫邪，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公报私仇的时候，闻言立即道，“叶大人所言甚是”

说着他看向站在东方宥身边的两个禁军，“你们还不快把他拉下去，成何体统”

“大哥！弟弟没醉！弟弟要跟她比武！要跟定远伯比武！”

“住口！你这顽劣之徒，实属败坏我大齐皇家名声，传本宫的话，五皇子东方宥殿前失仪，胡言乱语，待太后寿宴结束后将其禁足寝宫，没有父皇和本宫的命令不得解禁！”

“是，太子殿下”

东方宥嚷嚷着被人拉了下去，舞女们也都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

东方晟给了邵涛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将一旁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酒壶端了过来。

东方晟亲自用那酒壶倒了一杯酒，又端起自己的酒杯向莫邪走了过去。

莫邪虽是低着头，但仍然注意到了那边的一举一动，见东方晟朝自己走过来了，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136，兑一张‘两极反转券’”

136闻言连忙兑了一张，“你发现什么了？”

莫邪余光扫到东方晟端的那杯新倒的酒，“这孙子铁定在这杯酒里做文章了，就把‘两极反转券’用在这杯酒上”

“好的莫莫，不过你得注意这‘两极反转券’是针对在你身上已经生效的效果，反转作用到对你实施效果的人身上”

东方晟已经走到了跟前，莫邪微微一笑，“正合我意”

“定远伯，”东方晟一脸真诚，“方才五弟失礼了，本宫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莫邪立即站起来，“太子殿下太客气了，臣又怎会将这等事放在心上”

东方晟哈哈笑了两声，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递，“定远伯肚量之大本宫实属佩服，来，本宫亲自敬你一杯酒，既为五弟之事表示歉意，又敬定远伯宽宏大量，来！”

莫邪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那杯酒，“既然如此，臣提议不如所有同僚一起敬太子殿下一杯酒，以谢过太子殿下的招待，也预祝下午地祈福圆满顺遂，如何？”

东方晟还未说话，旁边的叶知秋率先站了起来，“臣叶知秋，敬太子殿下，预祝祈福活动圆满顺遂”

曹谏行唐谦和等人也都站了起来，“臣等敬太子殿下”

随着他们几人的动作，四品官员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六部尚书也都依次站起来举起了酒杯，整个觥聚殿的人都在朝着东方晟遥遥举杯。

东方晟眯了眯眼，随即展开笑容，“好！本宫也敬诸位大人！预祝下午的祈福活动一切顺利！”

说罢，便昂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笑看着面前同样一饮而尽的莫邪。

代书萱，本宫今日就一定要让你好好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大齐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