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下午一点半,苏明时停下话题,问我:“你饿不饿?我会煮点面。”
我开玩笑:“如果是免费的我就要。”
“免费。”他笑了起来,“我是这里的志愿工,可以破例一次。”
“天哪,你图什么?”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日行一善,善有善报。”
我突然好奇:“你的中文是阿琳娜教的吗?像在中国呆了很久。”
苏明时摇头,“我自己学的。你们中国国籍很难拿,我至今是个游客。”
“那你的中文名也是自己取的?”
他还是摇头,“不,是阿琳娜给我的名字。”
不过半年光景,苏联经济开始暴走暴跌,叶利钦力挽狂澜却如螳臂挡车,日子过得跟打仗一样。
徐秀雯的学期并未结束就接到了林敏芝和徐官鸿的电话,说现在苏联事态严重,要她跟着使馆的安排,尽早回国。
徐秀雯左思右想,最终决定上门告别。
苏明时一家人都在,阿列克谢也在,他丧气地坐在一旁,徐秀雯听说了,因为经济不景气,阿列克谢解散了自己的舞团。
苏明时问她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又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徐秀雯说:“我是来告别的。”
她眼中不舍,一句话将屋子里的人都怔住了。
“使馆在安排撤侨事宜,我的家人很担心我,我要回去了。”
还是安静,达里娅率先开口:“阿琳娜,这段日子我很开心有你在。”
徐秀雯叫了声老师,眼中泪光藏不住了,“谢谢您,我也是。”
苏明时问:“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了。”
他看向爷爷,爷爷点头,“确有此事。使馆在交涉,我会安排好的。”
回国那天,在使馆做好一切登记证明后,莫斯科的雪又下了起来,苏明时来送她。
停机坪上到处是遵从秩序的人,只有他一路抱着个盒子跑过来,帽子围巾将他的脸挡了大半,只露出一双顺遂的眼睛注视着她,“阿琳娜,这个送给你。”
是一双芭蕾舞鞋,徐秀雯很惊喜,苏明时苦笑道:“本想等你毕业再送,原来没时间了。你说得对,你不属于这里。”
他说不出挽留的话,因为他自己的明天会如何没人知道。
徐秀雯收下舞鞋,眼里亮晶晶的,“伊万先生,谢谢你。”她遗憾开口,“但是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了。”
苏明时摇头,替她戴好帽子,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中文名叫什么?”
“徐秀雯。”她灵光一现,“我送你一个中文名吧。”
“好。”
她想了想,用中文喊:“苏明时。”
苏明时没听懂,她又用俄语解释了一遍,“我家在苏州,你又是苏联人,就姓苏好了。明是明天的明,意思是未来,时是当下,就是现在。”
徐秀雯眼泪出来了,“苏明时,我们今天分别,未来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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