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蒂维芙睁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讶的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一头金黄的头发已经染成了生命的颜色，卷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褐色的眼珠像是戴上了美瞳，变成了森林绿的色彩。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镜中的人也跟着眨巴了两下眼。科蒂维芙在心里惊叹了一声，眼前这个女人着实漂亮，和阿塞明娜的美貌不相上下，但却有一点，阿塞明娜还是稚气的，是未长大的，她更多的是妩媚。

埃里文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讲完了调查来的舞女的信息。

莉珊蕾雅，侏儒马戏团的舞女，入行很早，大约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侏儒马戏团了。不过大抵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原因吧！又或许是因为性情古怪，在马戏团里经常是个透明人。

听着埃里文套来的情报，科蒂维芙微微琢磨了会儿，觉得她可以模仿个三四成像，好在表演时天比较黑，只待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心下有了打算，科蒂维芙便又跑去趴房顶了。

“你真的这么快就学会啦！”埃里文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记住了动作，还是得练习一二。”科蒂维芙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埃里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怎么有人看了两遍就可以将动作记得大差不差。不过既然如此，便可以动手了。

他跳下房顶，冲旁边的草丛比了个手势。

草丛的后面走出来的正是瓦依奈多。

科蒂维芙坐在房顶上瞧着，这是她第一次见瓦依奈多的魔法杖。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简洁的通体白色很符合瓦依奈多形象的样子。相反，那东西充满了邪气，暗红色的杖身像极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可以一口将人吞掉。

瓦依奈多拿着魔法杖进去了，屋内的莉珊蕾雅并没有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舞蹈。

没有费吹灰之力，瓦伊奈多就将她打晕了。提前布置的禁音魔法并没有派上用场，口边吟诵的咒语也没有真正完成。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的让科蒂维芙有些惊叹。埃里文肩上扛着的莉珊蕾雅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科蒂维芙以为只是颠簸时的晃动，并没有多在意。

科蒂维芙披上了莉珊蕾雅的马甲，这个女孩是真的性格古怪，一整个下午并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哦，除了团长杰文，他提醒了莉珊蕾雅两句，或许是她没有出过什么乱子。杰文只是稍稍说了两句便离开了，目前来看，科蒂维芙伪装的很成功。

一个下午她都在反复练习舞蹈。很奇怪的舞蹈，科蒂维芙难得的如此对一个舞蹈很喜欢。其实科蒂维芙能快速的记住舞蹈动作并不只是她的记忆力很好，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她并没有说出来。

就在昨天趴在屋顶上看时，科蒂维芙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儿。莫名的，科蒂维芙觉得她们很像，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当然了，她的直觉通常是不太准的。

第一眼看到这个舞蹈时，她的脑海中首先冒出四个字“果不其然。”如果她来编这个舞蹈的话，可能大差不差。

不过跳舞功底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科蒂维芙微微叹了口气，要在一天之速成是不可能的事儿。对此，她只能颇为乐观的想着，要是跳着跳着灯坏了那可就好了，或者观众的眼睛瞎掉了，这样就看不到她生疏的舞姿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科蒂维芙走进衍五家中，眼睛想要往四周瞟一眼，却又想起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了，只能作罢。

不过眼前能瞧见的东西也很多，最起码可以瞧见这位衍五家主真如传言所说并没有多么伤心，反而是喜气洋洋。

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马戏团众人被管家巴伦引导着走向花园。没有月光，只几盏灯光悠悠的落下。

衍五家的一派人早就等着了。最中间坐着的大概就是衍五家主了，样貌平平，是扔在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长相，可这身上是着实穿的贵气，剪裁合体的长袍衬的人不普通起来。旁边依偎着的是个美妇人，想来是衍生五家主的夫人荷丹了，皮貌甚美，看起来虽与旁边的人不匹配，但倒是同旁边的衣服匹配的紧。

科蒂维芙想起了听来的流言蜚语，听说这位荷丹夫人是衍五尚的第二任夫人。还有传言说道这位第一任夫人是因为衍五六安太过混账被气的一命呜呼了 。

科蒂维芙听起来着实是无稽之谈。

搭好台子，架好帘幕，表演正式开始了。

小提琴拉起欢乐的曲子，空气不断涌入管风琴的风箱，鼓手踩着节拍震起鼓面。

前面的全是些杂耍，木偶之类玩儿不出什么花样的，虽然侏儒马戏团已经竭尽可能的构思了，但效果并不理想，台子下的看客也是无动于衷。

这着实让人有些抓狂，但杰文并不着急。他只是走过来拍了拍莉珊蕾雅和小丑洛特的肩膀，仿佛节目的重心在他们身上。

科蒂维芙面无表情，心里却着实承受不住这么隆重的肯定。她有些发愁，可别叫她搞砸了呀！

怀着承重的心情她上台了，曲调响起，科蒂维芙用舞姿跑到舞台的中心，接着脚尖轻轻一踮，整个人腾跃在半空，一只腿打开，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才落下。

舞蹈是真的吸人眼球，这舞姿也着实难以恭维。一旁的荷丹夫人对衍五尚说道：“舞是好舞，可惜跳的人不行。”衍五尚虽然阅舞无数，但着实瞧不出来有什么好看与不好看。他看着莉珊蕾雅微红的脸蛋儿，想着应该是不错的。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他附和着，“可惜了。”

恭敬的侍候在一旁的马戏团团长杰文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想到回去该如何收拾莉珊蕾雅这个小贱人。

总算是跳完了舞，科蒂维芙有些气喘，汗水大颗大颗的从额头滑落，落入衣领中。这让急匆匆敢来的杰文怒火消了消，只是阴沉着脸斥责了几句，这让一旁的女人有些嫉妒。跳的这么烂，别是和团长有一腿吧！

她们早就有所怀疑了，奈何平常的莉珊蕾雅着实跳的好，让她们只能酸溜溜。如今可算是抓着短处了。

一个舞女抱着双臂挺着胸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嘲弄，“呦，真是生了张好脸，跳的这么烂团长还不舍的罚你，真是好命呢！”

科蒂维芙对她的前半句极为认可，莉珊蕾雅确是生了一副好容貌。但这后一句便不认同了，若不是命好，又何苦来这里受气呢？

瞧着她这样子，解释是行不通了。科蒂维芙并不想为莉珊蕾雅树敌太多，却又觉得好像骂与不骂总归是做不成朋友的，便说道：“我这命好不好的先放着，你也羡慕不来。但这舞编的巧妙，可以教教你。”

莉珊蕾雅算是舞女里的领舞者了，马戏团的老人，也的确是有资本说这话。科蒂维芙忽然想到，她这也算着借着人家自己的势，算不上为人家出气。

气走了舞女的科蒂维芙瞧向台子上，此刻上场的是小丑洛特。

只见他蹦蹦跳跳的登台了，顶着一个红鼻子格外好笑。

他俯下腰，似在鞠躬，也的确在鞠躬，保持着这个姿势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欢快的音乐陡然一变，急转直下，似哀嚎，似尖叫。科蒂维芙不受控制的蔓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无边的火从台上燃起，通红的火光将小丑的身体包裹，只漏出一个脑袋，痛苦着狰狞着，缩成一团又大叫一声散开。

台下的观众被唬住了，起初是一片唏嘘声。科蒂维芙以为他们被吓到了。却当小丑哀嚎出声缓缓倒在地上后，人群爆发出的是大笑，是掌声，他们在欢愉，他们在兴奋。

表演到现在，好像才真正的打动他们。

火焰并不是无休无止的，持续了一两分钟后便渐渐的熄灭了。躺在台上的小丑突然蹦了起来，红艳艳的嘴唇裂开，像是黑黢黢的峡谷。

“去死吧！”台下有人在不满的嚷嚷着，若是有个臭鸡蛋在手，科蒂维芙毫不怀疑它会丢过来。他们在失望，怎么这个臭家伙没有死在台上呢！

‘死而复生'的小丑并没有被影响，他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他尽可能的表现出滑稽的模样来，可观众并不买账，他们喊着“滚下去，滚下去。”

小丑将手指搭在唇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喊声不停，叫嚣的更大声了。

灯光忽然一瞬全部暗了下去，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未等光系魔法生效，小丑的身上亮起了一束光。紧接着一道道箭矢破空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声响。

洛特艰难的躲避着，可箭矢越来越密，越来越密。当第一道中了后，也就有了第二道第三道，大多大多的血色绽放在空中像是盛开的花。他的身上插满了箭。

掌声响起，这是他们在为这位专业的小丑的致敬。

表演依旧没有结束，他从地上爬起来，箭慢慢的融化了，膛在地上像糖水。

火烧不死这个臭家伙，箭也射不死这个臭家伙，怎么才能让他去死呢！

音乐一变，陡然从荒诞诡异变的神圣起来，连带着那惨白的脸色也变的神圣起来。他沐浴着圣光死掉啦！

科蒂维芙面色怔怔，她想，这可比狂欢日像样多了，是疯子的狂欢。幸好斯诺圣彼是群神经病，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