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是一场豪赌。
对于拥有很多东西的人来说,相信错了,就会输,从而失去手里的筹码,再次一无所有。
而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相信错了,无筹码可丢;相信对了,却可赢来许多的筹码。
鬼仔没有什么可输的,那么,对他而言,“相信”,本是一本万利的会赢的赌局。
换个角度想:或许,鬼仔本身,就天性如此。
夏起有自己的软肋,他不愿躬身入局,但他愿意成为鬼仔的臂膀。
他说:“同意猛子接受王海的建议吧。”
鬼仔放下手中的保温桶,两道眉皱成了一座小山。
猛子有些兴奋,可又不敢表现出来,蹲在那边委屈巴巴的哼哼唧唧。
“放心,我帮你们。”
鬼仔沉思了一会儿,说:“相信你。”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王海收到猛子的短信,他毫不意外。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与范繁星精心布下的游戏。
做游戏,首先要对人物角色性格定位。在此之前,他摸清了小憋佬。小憋佬性贪,性贪者就会铤而走险;夏起性慧,慧者多思考就会疑;鬼仔重情,重情者就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至于猛子,本不再游戏中,但他的出现却让游戏关系形成了闭环。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是,小憋佬是三人的共同敌人/破坏者;鬼仔、猛子、夏起三人是伙伴关系。只要小憋佬动了其中一个人,其他人就会群起而攻之;而动谁最好呢?
王海从不赌,他只是收集更很多的筹码。鬼仔无欲,但夏起有。而夏起想要的,他给得起。再加上猛子性冲,性冲者就会做蠢事。鬼仔那么护猛子,必然会帮他。
他只要提供一个诱人的筹码,“猛子犯蠢—鬼仔阻止—夏起筹谋—鬼仔入局”链条就会形成。
Perfect!完美!
至此,“贪吃蛇”的游戏正式开场。
他作为游戏的缔造者,会根据游戏节奏,一个个投放食物(筹码),去吸引那条“贪吃蛇”追逐。贪吃蛇为了吃到更好、更多的食物,会绞尽脑汁加紧挪动身体,于此留下的链条便“猎食”的证据。
对于这样的游戏规则,范繁星不置可否,他仅负责提出问题:“游戏中只有一条贪吃蛇吗?”
王海回答:“并不是。会有新的贪吃蛇出现。”
范繁星继续问:“下一条贪吃蛇的食物(筹码)是游戏者投放的吗?”
王海回答:“也不是。下一条贪吃蛇需要自寻寻找食物(筹码)。当然,上一条吃饱的贪吃蛇亦可成为食物。然后,由此类推,直到出现最大的贪吃蛇。”
这场游戏存在的合理性在于,只要起心的“念”是“贪”,那么贪吃蛇就会源源不断的去寻找食物(筹码),直到游戏截止。
王海不喜欢设赌局,因为赌局有门槛,输赢看天意。其次,赌局开盘前,若有人权衡利弊,会放弃跟赌,随时可撤场。
他说:“掌控人心,才是掌控局势。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我们坐庄。”
“你想让我做庄家?“范繁星问道。
“没错。这样更保险不是?”
范繁星却看透了玄机:“庄家虽大,也是饵。若我贪了这份心,恐怕也是游戏中的蛇。”
王海笑了笑:“是的。大哥就是大哥,没能骗过你。”
“还是你坐庄吧,我信你。”
王海依旧笑着接受了这份“信任“,并未感恩道谢。
范繁星豪无芥蒂,他沉吟片刻,抛出一个问题:“若是有人不贪呢?”
“那就等着被吃。”
“原来是这样。”
范繁星想明白了:进入这场游戏的人,若贪,只要吃的足够多就会自爆;若不贪,就会成为食物被吃掉。不过,细细思考,这里还有一个漏洞。
“食物一定会被动等待着被吃吗?”
“那倒不会。孤立的食物,会一点点喂大贪吃蛇;但若食物团结起来,那贪吃蛇有可能吃不下。”王海实话实话,这个漏洞他思考过,“可食物有可能会为了自保,把其他食物推出去。这种团结场面,应该大概率不可能出现。”
“不可能吗?”范繁星眯着眼睛,咀嚼着王海说的话。
王海确定道:“对。人性也有自私的一面。”
“你的手段和思维可真不像王家的人。”范繁星由衷感叹,他终于明白为何王家执意让王海来朔风了。此人可真比他还会玩弄人心。
王海看穿了范繁星的心思,他倒毫不隐瞒:“与你们打交道,凡是参考人性的另一面,更容易让我们成功。”
“哈哈......”就这句话,让范繁星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大笑,“你错了!”
闻言,王海挑眉,不再反驳。
范繁星无所谓的摆摆手,他提出要求:“想办法必须让鬼仔入局。”
“好。”王海同意。年轻有为的马仔确实更值得利用。
范繁星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可他的用意却不再此。对于王海来说,他更相信贪吃蛇的游戏,是因为恶劣的人性,是成功合理性的根基;但对范繁星来说,他更喜欢设置赌局,因为他执着的认为有人可以把全部身家当作筹码,去为了大家豪赌一次。而天意,往往会让那个集聚众人希望的人,赢那么一次!
就此,翻盘,成为可能。而这个人,就是鬼仔。
范繁星相信那个不顾自己生命,敢从一群亡命之徒救下自己的人,是希望。
别问为什么。这世间的道理都讲究变化。
善与恶,一念之间;黑与白,交融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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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夏季,连蝉鸣叫的都有些倦怠。
办公室的空气比较冷,体质比较弱的姑娘们都披上了长衣。火力壮的小伙子们,却悄悄的又把空调调低了。
“谁啊,缺德不?!”有人不乐意了,拿起中央空调的遥控器就按。
小伙子们见是组里最犀利的客户经理小姐姐,一个个闷着头不敢反驳。
“我警告你们,再敢动空调,我跟客户对接时,说你们接受周末无休!”
“我的娘娘诶,可别可别啊。”峰子第一个站起来不同意,“我们都两周没休了!”
“让你们乱动!”
“不动,不动。谁动我跟谁急!”
“哼!”客户经理小姐姐消气了,头一歪,趴在桌上眯会儿了。
夏末见状,搓着小手跑到莫然这边,小声求着:“然姐,我今天任务都完成了,可以到点下班吗?”
莫然讶异:“当然啊!我是那种喜欢压榨你们的地主婆吗?”
夏末嘿嘿一笑,“你不是。”她偷偷指向客户经理,“她是!”
莫然瞄了那边两眼,也笑了:“没事儿,该走就走。”
“嗯嗯。谢谢然姐。”夏末又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走回自己工位。自从这个新的客户经理以来,他们就没有正常下班过,每天卷死,除了不敢卷然姐,她谁都卷,也不知道是谁的关系户。本来她刚转正,想好好表现,争取少给然姐惹麻烦。但刚刚,她哥哥给她发微信说要回家,让她早点回家做饭去。
夏末心里骂道:烦死了,哥哥这么大人了,除了会打架就什么都不会了。爸爸在世时,怎么没揍死他。
最近组里加班确实多,莫然都看在眼里,但她也爱莫难助。这个新来的客户经理,已经把沃君的项目接手过去了,配合这个项目的人,也被重新盘了一遍。如今,除了夏末外,其余的人都在这个客户经理手下。
她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很不爽。
沈自横怕她臭脾气上劲儿,跟她解释道:“股东派过来的人。”
莫然这下服气了,沈自横的哥哥找来的啊,那她必须惹不起躲得起。看来沃君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她才不要掺和进去。
只是突然多出来的悠闲日子,她不知道如何处理。整天上班无所事事,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沈自横把这些瞧进眼里,便让莫然找徐甘去打理她的花圃。美名其曰:废物利用。
啊呸!沈学长嘴巴坏起来,跟她有的一拼。
莫然拒绝承认自己是废物,希望可以主动承担一些沃君边角料的工作。
李华见状,冷哼一声:“不如,你跟大沈总聊聊?”
莫然一听,二话没说,抓着包就开着鬼仔的车走了。
这些天,他没来拿车钥匙,莫然也不客气的把它当代步工具了。
沈自横瞧着莫然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一人治一个。”
李华默默回到财务室,她心里骂道:都是神经病。她最近火气也很大,这几年WB的帐乱七八糟的,如果按照大沈总的意思,很多类目都得重新划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干明白的事儿,再加上沃君的项目,抽离干净怕是不简单。
沈自横难得瞧见李华头疼兼炸毛的样子,默默地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可不敢惹炸毛的女人。
小狐狸徐甘的花圃,一向没有什么客流量,莫然没活儿可干,就趴在那里看她插花。
午后的阳光,热烈而灿烂,光晕的影子洒落在窈窕女子身上,美好的像一副画。
透明色的花瓶,插满了黄色的向日葵,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在迎着阳光舒展,就像新的生命在召唤他们。
“
要不你生个孩子吧。”莫然忍不住对徐甘提议,“咱们一起养他玩。”
徐甘惊讶的嘴巴张大。
这一小节就结束了。他们的纠葛可以一条条推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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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贪心的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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