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夜色迷离,万籁俱寂,一声惊起的雀鸣划破天际,楚离愁从昏迷之中醒来。

漫天碎银落进窗口,楚离愁眯着眼往外望了望,忽地一动身,便觉着头痛欲裂。

迅速整理好记忆中的信息,楚离愁试着凝结内力,意料之外的,竟顺利调起了灵力。灵力一股股温和地流淌在体中,楚离愁却觉得烦躁。

“醒了?”楚卓满脸黑线地从屋外走进,语气算不上很好。

自从母亲离开后,楚卓便对她很冷淡了,楚离愁知道自己不受楚卓待见,也从不惹人嫌,很自觉的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

“什么事?”楚离愁紧紧皱着眉头,问。

楚卓冷冷质问:“张纪之人呢?”

张纪之是楚卓最上心的弟子,这次跟着楚离愁一起去了不少人,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个,楚卓心中焦虑,也不知缘由,只能等着她醒来。

楚离愁神色未改,面上冷峻,道:“我不知道。”

“他们跟你一起走的你不知道?”楚卓眼睑下浮着一层乌青,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他眼尾泛着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楚离愁,那是你师弟!”

楚离愁坐在床上,头疼欲裂,猛地哆嗦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我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那你可知那魔教圣女苏子衿?你可知是谁孤身单闯楚家,将你送回?你可还知你是我楚泷派的人,我楚卓的女儿?!”

楚离愁怔住,呼气,道:“什么?”

“那魔教妖女当众背负着你回来,你不应解释些什么吗?!你捡回来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魔教的圣女,除了你,其余弟子就再没踪迹!楚离愁!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

“你怀疑我?”楚离愁不可置信,她缓缓眨了眨眼,浑身冰冷。

楚卓昂首侧过头去,静默不语。

其实楚卓也知道这不可能,但他并不想多说。楚离愁和苏子衿的关系如今在江湖上传的风风雨雨,他不能再让楚离愁再和魔教扯上关系,楚离愁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辙。

楚离愁并不知楚卓所想,只觉头痛得喘不过气。她扶着额头,指尖不住颤抖。怒火攻心使得苏子衿为她落下的调息结印轻易冲破,她胸口又闷又疼,一抹鲜血不住喷出。

“!”楚卓一惊,身子向前晃了晃,像是想要扶楚离愁,却还是止住了。

“苏子衿呢?”楚离愁忍下疼痛,沉着脸问。

楚卓嗤笑:“你还好意思问她?”

“除了她没人知道张纪之他们在哪儿。所以苏子衿呢?”楚离愁懒得跟楚卓解释,只这么说。

楚卓沉默许久,应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望着楚离愁,楚卓冷冷看了他一眼,哼生道:“她?哼,她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

“什么意思?”楚离愁咽下一口血,撑着身子问。

“她为了救你,应是惹恼了魔教教主,现在怕是被准备被献祭了吧。”楚卓轻蔑一笑,满眼不屑。自从苏子衿被选任为圣女,制出多少阵法,祸害了多少修士弟子。竟不曾想她有朝一日会死于魔教内部之手。

“什么?!”楚离愁冷静全失,挣扎着就要起身前去魔族。

“你做什么?!”楚卓拦下她,“楚离愁,你莫不是想要去劫走她?”

“是,也是救张纪之。”楚离愁冷冷看他一眼,“你若拦我,我连你一同对付。”

“你!”楚卓自是想救张纪之,可也不愿楚泷派名声毁于一旦,更不能眼看着楚离愁送死。趁楚离愁不注意,楚卓一掌击下,将她砸晕在怀中了去。她现在身体还未恢复,绝不可轻易冒险。

待楚卓走后不久,楚离愁听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揉揉酸痛的脖颈,缓缓睁开了眼。

不知何时,楚离愁的内力已经十分雄厚,楚卓的动作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早有防备。楚卓终究是为她好,若是硬碰硬,楚离愁并不想。

强撑着站起来,楚离愁推开门,便瞧见了壤驷暄妍的那只乌鸦。

楚离愁挥袖将院中阵法撤去,壤驷暄妍从院中树上扎了下来,踉跄两步差点扑到楚离愁身上。楚离愁后退两步,一边慢慢调息着身体里的真气,一边打量着壤驷暄妍,猜测她的来意。

“好些了吗?”壤驷暄妍稳了重心,颇为无奈。

楚离愁并不想跟壤驷暄妍有什么交际,淡淡道:“什么事?”

她不想见到壤驷暄妍,壤驷暄妍也不愿跟她楚离愁扯上关系。若非收了苏子衿的乾运阵术,她才不会来楚家犯这个险。

在苏子衿救出楚离愁后,苏子衿便负了重伤,从静湖中漂浮而上。

壤驷暄妍在静湖上用勘察符看着他们的动静,惊讶之余在苏子衿漂浮上来之际去将她二人抬上来,而又跟在她身后将楚离愁送了回来。

静湖宫殿覆灭的那一刻壤驷暄妍便也收到了来自教主对苏子衿的通缉令。苏子衿并没有反抗,在送回楚离愁后也未曾为难她,乖乖跟着她回了魔教,只是临走之际,用研究数余年的心血乾运阵术跟壤驷暄妍作为交换,让她来楚家帮忙拖延住楚离愁,不让楚离愁去救她。虽然壤驷暄妍不懂这是为何,却也还是照做。

“让开!”楚离愁只是冷冷望着她。

“听不懂人话?苏子衿根本不想让你去。”壤驷暄妍也不气,懒懒躲到一边,随意靠在一处看着她的背影。壤驷暄妍只是劝,根本不打算出手拦她。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打不过的人绝不会动手,若是因为这个丢了姓名,那简直亏大。

见楚离愁丝毫不为所动,壤驷暄妍有些想笑:“你一功法尚未恢复,二未有沧澜珠傍身,去殉情?”

闻言楚离愁的脚步怔了一瞬,她略微偏过头去看着壤驷暄妍,眉眼之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壤驷暄妍并不惧她,自顾自道:“你也不必这么看我。苏子衿早跟我说了,替她传话你不会拿我如何。楚离愁啊楚离愁,我自是拦不了你,可就算你现在赶去,苏子衿都已经去到凌源了,你去了也没用,何必送死。”

“等等等等,别急啊,话还没说完呢。”壤驷暄妍不紧不慢,优哉游哉,“苏子衿说了,让你再次静湖找那个什么林子?说是它才能救她。至于你?你去了也是送死,还是别去了。”

楚离愁并非忘了若浮所托,却一直没来得及去找若霖:“若霖?”可现提起她,楚离愁不知苏子衿是何意思。

“啊对,就是这个林。静湖那个林子居然叫若林?也不知里面有什么玄机,还是苏子衿在骗人。反正你去找了才知道。”苏子衿没来得及跟壤驷暄妍解释若霖是谁,她只认为这是一个普通林子的名字,而楚离愁更没耐心跟她说了。

“多谢。”楚离愁头也不回正准备离开,身后却扔来一块石头。楚离愁举手接住,拿起一看,是沧澜珠。

“苏子衿让我带给你的。”壤驷暄妍灵脉不通,感受不到沧澜珠上暗涌的灵力,便也不知那是何物,只当是她们的定情信物随手给了。

握着纯粹无暇的沧澜珠,楚离愁转过身来再次向壤驷暄妍道谢,而后御剑离开。

望着楚离愁的背影,壤驷暄妍不由叹了口气。

刚才若楚离愁执意赶去魔教,想来是能够将苏子衿救下的,可惜苏子衿反复嘱咐让她牵制住楚离愁,若楚离愁去了流明岛……怕才真的是来不及了。

魔教审判进行得很顺畅,苏子衿供认不讳,所有罪名通通认下。不过她也的确是做过那些事就是。

“教主。”苏子衿被悬吊于半空,她望着来人,不禁笑。

灰暗的密林从高处看只能望见密密麻麻的木林,那片林子漆黑得透出些许神秘,幽幽萤光犹如鬼火,从林中穿行而来。来人披着一层墨蓝斗篷,身上挂着金银坠子,叮铃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却被他手上拎着的月尚铃声音覆盖住。

每次见教主他都是这身衣服,也不知他有没有别的。苏子衿好奇许久,平日没那个胆子问,这死到临头倒是问了出来。

“苏子衿,”教主望向她。

这是苏子衿第一次见到教主的脸。他脸色煞白,深邃的眼睛上浮着淡淡的蓝色荧光,眼尾却勾着一抹妖冶的红。他的睫毛上凝着一层霜,白亮如雪的长发如瀑般落在肩头,隐约遮着半张脸,而额上印着的是熟悉的入魔印记。可奇怪的是,他身上虽有着入魔印记,却并无任何入魔后的失控征兆。

“苏子衿,你倒是胆子大。”教主轻笑了声,低沉道了一句。

苏子衿不知自己为何这般使用魔气都未入魔,可现在她虚弱至极,周身无力,指尖摩挲着想要凝结起魔气,却始终不能成功。

她无奈,道:“早死晚死都得死,临死前还不让我弄个明白吗?”

教主仰头思索片刻,想了想,回答苏子衿:“倒不是只有这么一件,不过好像真只有这么一个样式。”

“可惜了,要早些问,在下迟早给您亲手做一件好看的。”苏子衿眉眼弯弯,气息却是不足,的确是内伤很重。

教主摇摇头,道:“还好你没早些问。你的手艺,不敢恭维。”毕竟苏子衿曾经制作过的衣裳一般都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缝补的乞丐服,还不如穿这斗篷呢。

苏子衿累极了,腰不是腰背不是背,手脚无力酸得要命,被吊在这里半死不活还跟教主打着趣儿,不由闭了闭眼,打了个颤儿。

“还不动手吗?”苏子衿熬不下去,没忍住催了催,“魔教动手不是向来干脆利落吗?这次怎么还磨磨唧唧的啊。难不成,这都还讲究个好时辰?”

教主长长“哈”了一声,颇有兴趣的看了苏子衿一眼:“还真给你这只小鬼猜对喽。身为圣女嘛,自然是有些不同。而你……那就更不同咯。”

——

冷风拂在脸上,圆月银光伴在身旁,楚离愁一路朝着静湖而去,嗡嗡的脑袋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据壤驷暄妍所言,苏子衿委托她去静湖寻若霖相助,可神不可轻易插手凡间之事。况且若霖是被魔族之人掳走,怕也是自身难保,怎会救得了她?她和苏子衿不止一次去往静湖,若霖若是真在静湖有消息,又怎会现在才让她去寻?

而好巧不巧,流明岛静湖和魔族凌源,正是背道而驰了。

迎着寒风阵阵,楚离愁猛然清醒过来,顿时掉头。

苏子衿压根没想让自己去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去送命罢了!魔教审判一旦结束,不日便能得知苏子衿的死讯,而之后就算她杀入黄泉也无事于补。届时再让壤驷暄妍来劝她,也都早就尘埃落定了。楚离愁不是那种会去殉情的人,何况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到现在都没个定论,楚离愁根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苏子衿,你怎么敢的?”

楚离愁只觉怒火中烧,不知是在气苏子衿还是在气自己,莫名心中涌上一股酸劲,她深深呼吸,将沧澜珠安稳放置胸前,执化雨剑赶去了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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