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禹夏车队，马车轻晃，一个锦袍少年恰好钻出来，面容干净，线条柔和，一双黑瞳温润，自带一股清雅的书卷气，手里还牵着那个紫瞳女孩，带着剩下的侍从和姜末二人沉默并行。
没想到说出那些话的居然是个这样干净的少年，姜末还以为是什么笑眯眯的老油条，就像某仙君。
大城门混乱不断，小城门前仍然漆黑一片，夜色愈沉，对比旁边的仙境之景更显诡异，紫瞳女孩好奇张望，口中不停：“哥哥他们为什么都走那边了？”
“哥哥这个哥哥的眼睛也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和心儿也不一样。”
“哥哥这个姐姐吃的饼是什么，心儿可以吃吗？”
“哥哥......”
姜末一口塞完饼，比划记账加一，南夜烬无语侧过头。
不过半天，此人脸皮已经厚如黑墙。
锦袍少年抱歉笑笑，将心儿抱起，轻斥：“不可无礼，心儿可是饿了？马上进城即可用膳。”
那右侧黑脸守卫见几人仍然过小城门，终于开口：“禹夏‘幻瞳’，想必在你眼中一切如常，黑墙幻术并不能阻挡你。”
又看向姜末二人：“那你们二人又是为何选择此门？”
当然是为了跟着原著走不暴露自己魔物身份啊，但是确实有另一个理由：“看不惯那个天霓宗。”
太没素质了。
南夜烬：“这边更近。”
守卫一愣，禹夏众人亦侧目，片刻后守卫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挥去了入口黑幕，暖暖的城内光线照过来：“有眼光的凡人！与你有缘，赠你一句戒言，进了这云澈城，切记，万事皆有代价。”
姜末点头，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还是道谢了一句：“多谢前辈。”
守卫放行，锦袍少年却没动，罡风渐熄，姜末跟着侧头看去，繁华不夜城的远光下，那宽阔大城门前横躺的阴影几乎笼罩地面，而半空几道灵光还在乐此不彼掀翻凡人。
这城门真是太大了。
左侧守卫无奈叹气：“黑墙子时至卯时确实会自主关闭，墙外也会有妖兽，可此时不过酉时，城中更有化神期前辈坐镇，怎可会让妖兽在黑墙下害人。”
右侧守卫更是冷哼一声：“别说化神，那几个妖兽，我一个金丹都绰绰有余。”
锦袍少年回神，惊讶弯腰行礼：“前辈竟是金丹，如此看来，城主实在为我等凡人着想。”
守卫挥挥手：“别废话了，赶紧进城吧。”
禹夏车队先行，大城门只剩下几个零散凡人，以及满地狼藉。
姜末有些烦，那坐在莲花座上的弟子已经是第六次掀翻一对衣衫褴褛的兄妹。
他们乘坐的车队早就进城，掉下来的两兄妹努力半天还在城门口，哥哥干脆将妹妹抱在怀里趴在地上，等着罡风过去。
守卫皱起眉头：“心性顽劣，大道难成。”
却并未有何行动。
南夜烬率先收回视线，沉默推起小推车。
一个注定黑化的男主。
这城门还是太大了。
“砰”得一声，黑墙之上绽开一朵血花。
姜末一乐，还是有点大。
“砰砰”又是两朵血花。
右侧守卫猛地站起身，大喝：“云澈城门已关，凡人退散，修士下行！”
晚啦。
最后两朵血花在黑墙上悄无声息绽放，宛若峡谷的城门眨眼间已经消失无踪——连带着那携裹血味儿的罡风。
漆黑天地间，只有小城门前暖黄灯光融融。
“黑墙有异，我去禀报城主，你去看看情况！”左侧守卫语速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你们自己进去吧，”右侧守卫挥挥手，往大城门口而去，也是纳闷：“这黑墙几千年都是子时关门，今天抽啥子风了。”
姜末等了等，南夜烬也停下脚步看来，片刻后，黑暗中两兄妹蹒跚而来。
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扶着兄长眼神坚毅，高大的少年明显已经神志不清，姜末看了眼少年扭曲的小腿，笑眯眯开口：“要坐车吗？”
小姑娘抬袖抹了抹脸，再加一层黑色粉底，硬声：“不用，我没钱。”
姜末摆手：“又不会一直没钱，可以先欠着我嘛。”
“而且你哥哥的脚，再走一大段路，可能会彻底废掉。”
一条腿和少年自尊，孰轻孰重。
空了半日的马车重新有了乘客，姜末牵着马跟上南夜烬：“我们去哪儿？”
“你心情很好？”
“不好。”姜末惊讶，“看到死人正常人会心情好吗？”
南夜烬用眼神表达‘你是正常人吗？’的疑问，僵硬开口：“你跟着我干什么？那个仙君不是你的同伴吗？”
“我还欠着你钱呢，你不应该乐得我跟着你吗？”姜末惦记着饼，“我跟他闹掰了，现在不想找他。”
这一路折腾，南夜烬的小推车上三个桶只剩下一个，里面的饼更是没剩几个。
南夜烬又看了姜末一眼，他们是这种关系？“哦”了一声没再开口。
小城门虽能看到城内，这通道两人却还是走了许久，直到完全站在黑墙另一侧，乍然而来的喧闹将两人彻底拉回人间。
“姑娘，无忧客栈，上好的灵食，每间上房都设立了聚灵阵，今晚就一间了！订两间送马厩位，不可错过呀！”
“入门级心决，入仙门前必修基础，先学一点就是赢在起跑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包打听包打听，本次测灵会各大宗门招收弟子资质要求，详细列表应有尽有！”
“......”
都是普通的凡人。
好久没看到这么接地气的场景，姜末梦回自己当年上大学第一天在车站被围堵的热情——溢价五十块的热情，原价只要十块。
牵着马车，一身锦绸黑衣的姜末明显比南夜烬更加有购买力，不知不觉间南夜烬和他的小推车被挤到了墙角，眼看这小子推着车转身就要走，姜末高声：“莫能古，赶卓章。”
话音一落，围堵的摊贩掮客面面相觑，又一哄而散，围上下一个冤大头。
还得是本地话好使啊，姜末揉了揉肩膀，正抬步要跟上南夜烬——
“姑娘留步。”
锦袍少年抱着熟睡的妹妹正站在城门另一侧，周围的侍从围立一圈，李来福也醒了，弓腰在少年侧后方。
等我？
“何事？”
少年笑了笑，虽稚嫩却已然能见几分日后丰姿：“还未自报家门，在下赤荒禹夏，夏子昭，这是我的妹妹，夏心，幸得天生幻瞳，可入悬镜仙山。”
“此番我不过作陪，不过如若姑娘暂时无处落脚，可与子昭同行，暂住悬镜山御舍。”顿了顿，“包括马车中的兄妹，亦可找仙师医治。”
居然还是沾了这对兄妹的光，姜末堵住南夜烬的去处，口中道：“我叫姜末，去悬镜山的话......”
“不去，我们不去！”车内的小姑娘猛地掀开车帘，眼眶通红咬牙：“不用你们禹虫假好心，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大胆！怎敢对大皇子呵斥！”李来福腰直上来些。
“来福，这里是云澈。”
“哎哟瞧我这嘴，主子息怒。”李来福的腰又折了下去。
被骂了一顿，夏子昭也并未强求，让李来福给了姜末一个锦囊后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离开。
姜末拿着禹夏批发的锦囊坐上车架，又是两块灵石，虽然看上去小气抠唆，但楚君珩说过人间黄金万两才得一块灵石，刚刚姜末说的就是“不要挡道，赶着去钱庄”——这句也是楚君珩教的。
“有钱了，去住客栈吗？”姜末朝南夜烬挥挥手中的灵石。
“一间客栈下房要五块灵石。”南夜烬嫌弃看了姜末一眼。
“......”
贫穷的痛，还要跟随多久。
手下的马又开始乱七八糟拐，姜末笑眯眯下车牵着缰绳跟南夜烬走，这小子果然不是第一次来云澈城，有固定落脚点。
“你们可以跟着禹虫走的，我和哥哥下车就是。”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轱辘转动，小姑娘的声音从帘子后面闷闷传来。
“选择是我们自己做的，小小年纪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哦。”
马车里沉默片刻，姜末又开口：“认识一下，我叫姜末，旁边这个不讨喜的推车小王子叫南夜烬，你们怎么称呼？”
小姑娘的脸露出来，耳根还有点红，少了些尖锐：“我叫北灵，我哥哥北承，我们......自九黎而来，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九黎了......”
“参加测灵大会？”
“是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禹虫居然已经有了五大宗的悬镜山做靠山......”
原著中南夜烬也是为测灵大会而来，可惜毫无灵根天赋，还因为面貌原因被人奚落，最后在云澈城一个小宗门御舍做杂役，后面......后面咋来着。
姜末第二次想念楚君珩的脑袋瓜儿。
总之这个测灵大会就是个超大型人才市场，各仙门在这段时间集中设席，不限年龄不限学历，只考查人才天资、性情、意志，双向选择，只可惜在修仙世界天资为王，性情意志都是锦上添花，要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已有预定的保送生。
刚开始修仙界不过放出风声，开始招收凡人弟子，可凡间广阔，人力有限，真正能来到云澈城的少之又少，部分实力衰退严重的仙门主动出击，直接在凡间筛选，招了不少天资优渥的弟子，其它宗门这才纷纷下场，渐渐演变成修士争斗，破坏巨大，殃及鱼池，凡人苦不堪言反而恨上仙门，后五大宗联合制定规则，只供凡间路途之便，统一到云澈城测灵，自行选择，这才造就了云澈城每年一次的盛会。
明面上是和谐了，只是暗中的争夺更是厉害，毕竟要是真老实让凡人到了云澈城自行选择，稍有天资的都会选择去五大宗，小宗门全无活路，时日渐久，来到云澈城中只要是天资高的，大部分皆是和各种宗门已经结契的凡人，测灵大会不过走个过场。
而剩下的，就是北灵兄妹这种试试看的和南夜烬这种没天赋的......
车轱辘声一停，姜末回神抬头，猛地侧头看南夜烬：“今晚到这过夜？”
[可怜][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的野生读者出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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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