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来至阿星身前,见他嘴角挂着一道口水,脸上犹自露出一抹笑容,显是在梦中遇见了美事儿。唐糖看着阿星睡的如此香甜,又想到自己方才命悬一线,若有些许大意,非得丧命密道之中不可,他却在此呼呼大睡,真是一丝良心也无。想至此,只觉满腹委屈无处诉说,眼中直欲流下泪来,心中一怒,对着阿星的大腿便是一脚。
阿星嗷的一声跳了起来,见是唐糖,呆了呆,随即便是满脸怒容,指着唐糖鼻子骂道:“你还说不是狂院子?都把人家姑娘背了出来!看你说话满嘴仁义道德,原来却是个吃独食的!”
唐糖心中正自难受,又被他骂了这两句,心中更怒,也不跟他废话,只是轻轻将玉罗刹放在地上,随后举拳便打。
阿星见她发怒动手,挨了几拳,便捂着头脸挣扎着跳了开去,道:“你这人,讲道理讲不过人家便要动手!我的命太苦,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唐糖见他逃开,冷冷地道:“你回来!”
阿星道:“我不,你只会欺负我”
唐糖叹了口气,默然良久,方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方才险些便回不来了”言毕便不再说话,眼中也垂下泪来。
阿星见唐糖如此,便慢慢靠了过来,将脸凑近她的脸,盯着唐糖的泪眼,正色道:“你是不是逛院子没给人家钱?”
唐糖仿似不闻,仍旧默默流泪。
阿星顿时脸上现出惧色,低头看了看玉罗刹,方才玉罗刹垂着头伏在唐糖背上,阿星倒没看得仔细,待现在看清她的面容,不觉便眉花眼笑起来,赶紧向她施了一礼,道:“小生阿星,是个好人,敢问姑娘芳名?”问了几句却不见回应,玉罗刹只是睁着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阿星看着玉罗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心中便仿似有一只小爪子在挠着,不由得浑身酥软,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用力拉着唐糖的衣角。
经过这一番发泄,唐糖紧张尽去,方始觉得浑身酸软,只感疲累之极,又见阿星拉自己衣衫,不觉没好气地道:“做什么?”
阿星嘻嘻笑道:“你点人家姑娘穴道做什么?快解开!”
唐糖看了阿星一眼,只见他痴痴傻傻的看着玉罗刹,玉罗刹则是满脸娇羞,心中不由得一惊,又感一阵恶心,方才只顾着生气,却忘了这阿星是个好色之徒,他见着玉罗刹这等姿色如何把持的住?
唐糖心中发怒,一伸手将阿星拉了起来,喝道:“我这般出生入死,你问都不问,一见到这女人便似没了魂儿一般,你怎的如此没良心!”
阿星看都不看唐糖一眼,仍旧痴痴笑着,道:“咱俩是不是兄弟?你便把她让给我,你这次逛院子花的钱我来付!”顿了顿又补充道:“用我剩余的工钱抵了便是!”
唐糖怒极,用力狠狠一掼,将阿星摔在地上,大声道:“滚”
阿星不理唐糖,也顾不得身上疼痛,急爬到玉罗刹身前,客客气气地道:“姑娘身子柔弱,便由我来背姑娘罢,我还有把子力气!”说罢便伸手来拉玉罗刹。
唐糖一脚将他踢了个筋斗,挥手解了玉罗刹的穴道,喝道:“起来罢”转头又向阿星道:“不用你好心,她自己可以走!”
玉罗刹挣扎着摇摇晃晃欲要站起,方至半途便又“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玉罗刹叹了口气,便又粗喘起来。
唐糖一惊,暗道:“这一剑怎的如此之重?且这剑伤古怪之极,伤的虽重却不伤及性命,从外面看甚至难见伤痕,却是重创了经脉,恐怕玉罗刹一时半刻都难以正常行动了”
阿星苦着脸道:“你看,她确是难以行动,还是我来背她罢,你是主,我是仆,粗活还是我来做!”边说边将手伸向玉罗刹。
唐糖怒道:“你若敢碰她,我便斩下你的手!”
阿星急缩回手,苦着脸看着唐糖。
唐糖被他看得心烦不已,道:“我不让你碰她乃是为你着想,这人不是善类,你莫看她生的美丽,却是心狠手辣之极”
阿星轻声道:“你不必为我着想的!”
唐糖正欲开口,却听玉罗刹柔声道:“阿星兄弟看我像坏人么?”说罢又冲着阿星轻轻一笑,果是倾城倾国,却又带着一丝羞意,便仿似有千般柔**说还休,自然地惹人怜惜。这一笑却将阿星的魂都勾走了!
阿星看着玉罗刹,呆呆地道:“不像,你----你是好人”
玉罗刹道:“只是小女子命苦,落到这种所在”说罢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也曾许下誓愿,若有人能救得我出了这火坑,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他,只是我又没钱,也只能以身相许了”
阿星急道:“这却使得!大英雄行侠仗义,岂能收人钱财?那还是人么?”
玉罗刹笑道:“阿星兄弟果是当世的大豪杰、大英雄,见识大是不凡,只是唐公子总认为我是坏人,欲要除掉我,这可如何是好?你千万莫要为了我与唐公子反目成仇,我----我认命便是”说罢叹了口气便落下泪来,不再言语。
阿星转头看着唐糖,眼中露出两道凶光。唐糖又惊又怒,喝道:“你这混蛋想要以下犯上么?”
阿星嘻嘻一笑,道:“岂敢,岂敢,我也打不过你”
唐糖道:“若你能打过我,是不是便要对我出手?”
阿星连连摇手,忙不迭地赌咒发誓。
唐糖叹了口气,道:“你这人,一见了美貌女子便没了主张,这可无法闯荡江湖,早晚非被人害死不可!你还是要有些深度才好,莫要太在意女子的容貌,这东西没用的,最重要的是内在之美!”顿了顿又道:“所有的女子,夜间熄了灯都一样,没区别的”
阿星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有道理”
唐糖笑道:“当然有道理,我说的话一向有道理!”
突地,阿星抬起头看着唐糖,大声道:“不对!”
唐糖奇道:“哪里不对?”
阿星怒道:“晚间熄了灯确是都一样,可还有白天呢!”
唐糖、玉罗刹尽皆脸上一红,同时啐了一口,骂道:“无耻!”
唐糖不再跟他废话,伸手扯过他腰间的破麻绳。阿星一声尖叫,急用手提住裤头,怒道:“你要做什么?”
唐糖连看都不看他,转身来至玉罗刹身畔,道:“这人奸诈无比,我将她双手捆了,省的她作怪!”
阿星来至唐糖身后,道:“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做罢!”
唐糖哼了一声,道:“还是我来做比较保险,你肯定会放水!”言罢便将玉罗刹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又仔仔细细的打了个结。正在忙活之际,突觉颈后一痛,急回头,却见阿星一手举着剑,一手提着裤子,正一脸惊恐地呆呆望着自己。唐糖大怒,冷冷地盯着阿星,道:“狗东西,你竟敢暗算我?你现在是不是后悔用力太小了?”
阿星见一击没将唐糖打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手中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连声道:“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想试试你的武功,我若要害你性命,绝不会用剑鞘砍你的,我对你的忠心天日可鉴----哎呀,饶命!”还未等他说完,唐糖已然一脚倒踢过去,正中他的胸口,“呼”的一声,阿星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玉罗刹见阿星失手,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他妈的,真是笨死了!”
唐糖拿起地上的剑,抚着脖子来至阿星身边,恶狠狠地道:“今日便用你的剑要你的命”说罢用力一拔,那剑却是纹丝不动,唐糖一愣,又用足力量试了三次,那剑与剑鞘连为一体,便仿似生了根一般,休想拔动分毫。唐糖怒道:“你拿着把锈剑装什么算?”
阿星苦着脸道:“这剑是我师父给我的,你看,你要杀我,这剑都不同意,你要顺应天意呀!”
唐糖道:“那我吃些亏,便用我的剑送你一程!”说罢,举剑便斩。
玉罗刹见二人起了争执,不由大喜,不住暗暗祷告:“老天保佑,快杀!”
寒风冷夜,寂寂长街,忽传来一阵琴音,低沉呜咽,又倏然而逝。
街角转过一人,背着一把胡琴,手中持着竹杖,缓缓而来。竹杖轻轻敲打着地面,“笃笃”作响,原来是个盲人。
唐糖心内惊疑,这般时候怎的会有人来?
那盲人来至三人面前,拱了拱手道:“诸位有礼了,真是幸会。在下浪迹天涯,行至此处遇一难事,正欲相求诸位”
唐糖上下打量着他,却见他约莫四十余岁,脸上光净无须,两只眼珠却是一片灰白,一袭青布衫,收拾的干干净净。唐糖拱手还礼道:“阁下是何人?又有何难事?”
那人道:“我是个走江湖卖艺的琴师,行至此间却却忘了回家的路!唉,烦请诸位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阿星怒道:“小事一桩!你说罢,你要去何处,我对此处熟的很”
唐糖瞪了阿星一眼,阿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那人笑了笑,道:“真是老天保佑,这便好了!”
唐糖冷冷地道:“哦?阁下欲往何处?”
那人淡淡地道:“地狱!”
唐糖还未说话,阿星已然怒不可遏,大骂道:“你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么?真是晦气!我们哪里知道去地狱的路!”
那人笑道:“壮士莫要欺我瞎子,各位一定知道!诸位若实在不知,那我便送你们一程!”
唐糖冷笑道:“早知你有古怪,你到底是何人?何必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仍旧一脸笑容,道:“在下又何须装神弄鬼!”又一字一顿道:“在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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