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瞪大了眼睛望着唐月儿,脸上满上惊疑,不知她是何用意,便低声问道:“公子,你打晕了此人,谁还为咱伸冤?咱们也逃不了了”
“不用他!”唐月儿微微一笑,一脸神秘看着阿星。阿星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后退了一步。“莫怕,你来!”唐月儿笑道,边说便将他唤到近前,“来,你看这钦差大人!”
阿星缓缓走了过来,向倒在地上的钦差看了一眼,道:“他晕了。”
“我知道!不是叫你看这些。”唐月儿不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他的脸----,你看他长得像谁?”
“像他妈妈。”阿星蹲在钦差脸钱瞅了半晌才说出这一句话。
听他冒出这一句,唐月儿无奈叹了口气,也不再跟他废话,说道:“算了,我直接告诉你罢,你便没觉得他跟你生的有几分相似么?”
“啊?”阿星一愣,又仔细端详了钦差一阵,自言自语道:“-----不像呀。”
唐月儿推开了他,来至钦差身前,道:“不要看脸,要看身材。你看他的身材与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大个头儿,尤其是这大脑袋-----”说着便在阿星头皮上摩挲起来,边说道:“都是圆圆鼓鼓,像个大皮球似的。”
阿星一把推开她的手,不满道:“这是什么话!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妨直说!”
“文章便可由此做,”唐月儿笑嘻嘻抽回了手,“我与这钦差大人素未谋面,本要借他之手除恶,直到方才见了他,我才临时变了主意。”
阿星不耐道:“有话便说嘛,如此神神叨叨做什么!”
唐月儿也不生气,依旧满脸含笑来至阿星近前,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张薄薄地面具,轻轻罩在他面上,又小心翼翼揉捏了一阵,笑道:“现在已然有七分相似了。”
阿星呆呆地任她折腾,也不敢反抗。
捯饬完了阿星,唐月儿又来至昏死的钦差身畔,蹲下身子又在他脸上捣鼓了片刻,又伸手将阿星唤了过来,笑道:“你看现在如何?”
阿星也蹲在唐月儿身畔,盯着钦差的脸不住地赞叹:“神奇,神奇呀,他变帅了!”
唐月儿嘿嘿笑道:“少自夸!这一回你变做了钦差,钦差变做了你。我现在便将计策告诉你,稍后你将我和钦差送出府去,接下来你便以钦差身份发号施令,派人将黑老太爷、钟老贼与他那些死党尽数诛杀,绝不能容情。”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扔下你不管,我安顿了钦差还会来此,于暗中保你周全。”
“我不担心我的安全,我只是觉得你的计策有点那个了,----这要杀很多人哩!”阿星呆呆地说道,不由面露难色。
唐月儿眼眉一挑,骂道:“你可真是个废物!难道你忘了那黑老太爷如何对你?他是要你的命哩!那钟老贼心性更是险恶,他一见到咱们主仆不合便生了歹意,欲要取你性命,若不是我顺手推舟,恐怕他还要想别的毒计对付咱们!他们这种货色便死一千次也够了!”
“可是----可是----”阿星犹犹豫豫,憋了半晌才又道,“其实那黑老太爷也是爱女心切,为人父者一时昏了头脑,也是人情之常嘛!再说那钟老儿也不过是为一线生所惑,如今首恶已除,教训一回令他再不能为恶也便是了。”
“哎哟哟,”唐月儿一声冷笑,像看个鬼似的看着他,“你这般好心肠可真不常见,佛祖要见了你也要将你收在座下当童子哩!你怎的不对我如此好?我被他们逼落悬崖之际,你怎的不劝他们手下留情?你被装在棺材里要被活埋之时怎的不如此说?再说了,我与一线生在江山地理图中恶斗时,处境何其凶险,你知道么?”
“我知道。”阿星被她连珠炮似的发问逼得理屈词穷,顺口便答了一句。
“嗯?”唐月儿一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阿星一惊,他本不是个擅于应变之人,被唐月儿这一问顿时语结:“这-----我他妈猜的。”
“没话说了吧?”唐月儿也没多想,只是狠狠盯着阿星问道,“我知你的心思,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人过多、太过狠辣?”
“有那么一点儿。”阿星仗着胆子低声回了一句。
“哼!”唐月儿冷哼了一声,“你见过那妖人一线生所收集的魂光,每一道魂光便是一个人,他们害了多少人,难道还由他们继续作恶为害地方?钟老贼,还有贪狼、嗔道人,对了,还有那个施暗箭偷袭我的奸贼,一概不能放过,稍后你多派些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见了也不必问,直接诛杀便可,杀完了便贴个布告将其罪状公布于众,如此便是斩草除根了!”
阿星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倒仿似有万千心事一般。唐月儿斜眼看了他一眼,吩咐他与钦差互换了衣裳,又令他寻了酒抹在钦差的前胸后背。
为防万一,唐月儿又继续在阿星和钦差的脸上弄了半晌,修修补补直到自认为再无破绽,。如此一番折腾过后,唐月儿方才拍了拍手,看着二人的容貌一阵大笑,道:“大功告成!这回好了,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分辨。”说罢笑嘻嘻便站起身来,忽闻当啷一声脆响,怀中兔仙人所托付的青铜鬼面掉落在了地上,她弯腰欲捡,却不料早被阿星握在了手中。
唐月儿心中起疑,她知阿星害怕这面具,此时却怎的不怕了?想至此便脱口问道:“你不怕这东西了?”
此时却见阿星眼中一片茫然,恰似一片寒雾笼罩着秋水,他对唐月儿言语更是犹如不闻,只是捏着青铜面具凝神观瞧,整个人仿似陷入了其中。
唐月儿用肘轻轻撞了他一记,轻声道:“你傻了?”阿星闻声抬起头来,看了唐月儿一眼,眼中一片空濛,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唐月儿顿时心生不满,平时的阿星可是极会察言观色讨巧的,此时却对自己理都不理,心中愤不过,便伸手推了他一把。阿星被她一推,仿似承受不住一般,整个人“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哎呀,你莫要如此!”唐月儿倒吓了一跳,平时没少打他,却是挺抗揍的,难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想要讹人?想至此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心中又惊又怜,没口子的说道:“我知道的你的人性,咱俩也知根知底,你可莫要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怕的。”
阿星一脸茫然的呆立,对唐月儿仿似不见。唐月儿看他如此,不由叹了口气,道:“你怎的如此不济,一遇大事便如此魂不守舍,会坏事的!让你扮个钦差便如此,若是让你扮做皇帝老儿,那还了得?-----其实也不怪你,我应该知道你没见过世面,你本是个要饭的出身,哪曾见过官哩!”说着便伸手抓住了那青铜面具,“将这鬼东西还我!”
不料阿星却是一言不发,更是死死将那面具抓住,丝毫也不松手。唐月儿无奈,此时还有大事要做,也不屑与他一般计较了,只得松开了手,轻声安慰道:“你莫要害怕,这回让你扮做钦差大人,却是你的福分。你受了冤枉便由你自去报仇,这才是江湖人的做派,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何其痛快!大丈夫生当如此也!”
一番话直说的慷慨激昂,纵然是庸怯懦弱之辈也要被说得挺起腰杆,阿星却仍是不闻不问,只是一个劲儿的发呆。唐月儿无奈,只得不住地叮嘱他莫要误事,嘱咐完了便哑着嗓子大喝一声:“来人!”却听房外脚步声响,众侍卫一齐听命。唐月儿又在阿星脖颈中轻拍了一记,低声道:“打起精神,快送我离开!”
“啊?”阿星恍若大梦初觉,赶紧说道:“送----送唐公子离开。”话说的有气无力,仿似三天没吃饭一般。
可是唐月儿却被阿星这话吓得一哆嗦,魂都要飞了出来,她几度行事都是冒了张三的名头,这一回险些被他点破。此番挟持钦差大人那可是重罪,若是不慎被人抓了把柄,不仅于自己不利,更是陷唐门于危境,唐月儿想至此不由暗骂道:“你妈的,幸好他没说出我的名字,这家伙的嘴就像个破棉裤似的,根本守不住秘密!”只是事在紧急也顾不得与他吵嚷,只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阿星见状心知理亏,赶紧低下了头。唐月儿扶着昏死的钦差,一推门大步迈出,阿星在后紧紧跟随。
唐月儿来之外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我与世伯久别重逢,今日深夜至此,欲要跟他老人家开个玩笑,却是打扰了诸位,对不住之至。”众人参见了“钦差”,又赶紧向唐月儿还了礼,却闻到一股浓重酒气冲入鼻端,不禁都暗暗发笑,至于她之身份却都不敢再问,心知这二人半夜来访定非寻常之人,虽是一身农人打扮,想必是江湖豪客为了掩饰身份,朝中重臣交接江湖之人本已是为人所忌,他既不说,众人也乐得不问,尽装作不知。
阿星失魂落魄率众人将唐月儿送出府门,唐月儿又转回头说道:“有劳世伯款待,待他日世伯有暇大驾南海,小侄愿一尽地主之谊。在此暂别,世伯请留步。”说罢便上前握住了阿星的手,压低声音说道:“莫要坏了我的事。切记,一定要斩草除根。”说罢深施了一礼,道:“小侄拜别世伯。”待抬起头来,眼前却早已不见了阿星身影,他早已率众人走了,唐月儿不由暗骂了一句。唐月儿扶着钦差沿街而行,也不找店房,只是寻了处僻静胡同将他就地一扔,封了他穴道,又寻了些杂物破烂盖在他身上,掩住了身躯。待处理完了钦差,唐月儿不觉又担忧阿星,她深知将阿星留在钦差公馆却是危险至极,若他不慎露出马脚便坏了大事,他一死事小,到时却必要连累了自己,也牵连了唐门。如此一想,不觉又生起了悔意,大是不该将此种大事交付阿星之手,他本不是干大事的人。唐月儿边走边想,既悔且忧,同时又想到方才阿星的表现与往日迥异,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这不安之感由何而起。不一刻,又来至公馆后墙,唐月儿纵身而入,此一番倒是轻车熟路,几个起落,不多时便轻易的寻到了议事大厅,将身子伏于屋顶,揭开瓦片向内观瞧。
此时大厅内灯火通明,阿星头戴着那张青铜鬼面居中而坐,一柄漆黑长剑横于膝上,众人两排侍立。唐月儿于屋顶居高临下将厅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惊,暗道:“他怎的如此了?”头戴面具的阿星端坐椅中竟显得狞恶非常,周身更是隐隐散发出一股莫名寒意,令人不寒而栗,唐月儿心头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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